圣水凝聚天地精華與上師法力，豈是凡俗之物可隨意承載？需用潔凈法器供奉，

方能不損神效?！彼D了頓，目光掃過那男人手中的破桶，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輕蔑，

“供奉……亦是對神山的敬意?！蹦悄腥四樕系目裣菜查g僵住，轉(zhuǎn)為一種更深的惶恐和絕望。

他嘴唇哆嗦著，手忙腳亂地在身上破舊的袍子里摸索，

好半天才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用舊報紙裹著的小包。他顫抖著打開，

里面是幾張同樣皺巴巴、面值很小的人民幣，還有幾枚硬幣。

“我……我只有這些……上師……”他幾乎要跪下來，聲音帶著哀鳴。

小喇嘛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那點(diǎn)可憐的“供奉”，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微微側(cè)身，

讓開了通往桑吉嘉措面前的路，那意思不言自明——這點(diǎn)東西，不夠格。

男人臉上的絕望更濃了，他佝僂著背，捧著那點(diǎn)錢，像捧著自己和牲畜的命，

一步步挪到桑吉嘉措腳下，卑微地將錢放在地上。桑吉嘉措垂著眼皮，

目光在那幾張零碎紙幣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喇嘛這才上前，

拿起男人帶來的破桶，走到那“凈化”過的泉水邊，舀了半桶所謂的“圣水”，

面無表情地遞還給他。男人如獲至寶，緊緊抱著桶，千恩萬謝地倒退著離開，

仿佛捧著的是續(xù)命的仙丹。這充滿市儈的一幕，如同冰冷的鋼針，

狠狠刺穿了我剛才目睹“神跡”所帶來的巨大沖擊。銅缽內(nèi)壁那詭異流淌的銀灰色物質(zhì)，

和眼前這明碼標(biāo)價的“圣水”，像兩塊沉重的、冰冷的拼圖，在我腦海中轟然撞擊在一起，

發(fā)出令人齒冷的脆響。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猛地涌了上來。當(dāng)天夜里，

我?guī)缀鯖]怎么合眼。地質(zhì)隊簡陋帳篷里，只有一盞煤油燈搖曳著昏黃的光暈，

將我的影子巨大而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帆布上。老張在旁邊的地鋪上早已鼾聲如雷。

白天那驚鴻一瞥的景象——銅缽內(nèi)壁流淌的詭異銀光，如同烙印般灼燒著我的視網(wǎng)膜。水銀！

那絕對是水銀！劇毒，液態(tài)金屬。它在常溫下緩慢揮發(fā)，能污染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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