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婆娘的哭嚎聲撕破了村子的死寂，追著那隊送葬般的人馬，

最終被河神廟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垮塌的破木門無情地隔絕在外。

那扇門關(guān)上時發(fā)出的“砰”的一聲悶響，似乎也重重地砸在了所有村民的心上。

沉默像一塊沉重的濕布，裹住了整個村子。空氣凝固了，

連平時最聒噪的雞鴨都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人們互相躲避著眼神，仿佛看一眼對方，

就會沾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恐懼不再是流言蜚語，它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冰冷的鐵鉤，

鉤住了每個人的后頸。傍晚，殘陽如血，將沉魂河染成一片病態(tài)的暗紅。我獨自劃著小船，

在靠近“新娘潭”上游的一片荒僻河灘?？?。這里遠離村舍，

巨大的黑色礁石猙獰地從河灘上拱起，像巨獸的獠牙，嶙峋地指向灰暗的天空。

河灘上覆蓋著厚厚一層深褐色的淤泥，散發(fā)出濃烈的腥臭味。我跳下船，

雙腳立刻陷進冰冷粘稠的淤泥里，寒意透過薄薄的草鞋直刺骨髓。

我來這里是為了挖一種長在淤泥深處的黑色小螺螄，這種螺螄雖然腥味重，但曬干了磨成粉，

是喂雞的好飼料，能省下不少糧食。我彎著腰，手里拿著一柄短小的鐵鍬，

費力地在淤泥里挖掘。鐵鍬每一次插入，都帶起一股更濃烈的腐敗氣味。挖出的螺螄不多，

更多的是爛泥、破碎的蚌殼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滑膩膩的水生蟲子。

夕陽的最后一點余暉沉入西山，河灘的光線迅速黯淡下來，寒意更甚，

四周的礁石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黑影，如同蟄伏的鬼魅。就在我準備放棄，打算返回小船時，

鐵鍬的尖端突然“咔”一聲，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不是石頭那種沉悶的觸感，

也不是朽木的松軟。那感覺……很怪，硬中帶韌，

帶著一種被歲月侵蝕卻仍未完全腐朽的質(zhì)感。心頭莫名一跳。我放下鐵鍬，蹲下身，

屏住呼吸，伸手探進冰冷的淤泥里摸索。指尖觸到了那個東西的邊緣，冰冷，

帶著河泥的滑膩。我用力摳挖著周圍的淤泥，那東西漸漸顯露出來。是一只鞋。

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