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生我養(yǎng)我、懦弱了一輩子的父親;一個是被指控奪走無辜生命的肇事者。
撕裂的痛苦幾乎要將我扯成兩半。顧沉舟那充滿血絲、燃燒著毀滅性恨意的眼睛,
和他提到妹妹時那瞬間流露的、深入骨髓的痛楚,同樣真實(shí)得令人窒息。
警方報(bào)告、目擊證人、車輛碎片……這些冰冷的詞句構(gòu)筑起一堵我無法撼動的高墻,
將父親牢牢釘在了恥辱柱上。難道……父親那晚的晚歸,那段時間的失魂落魄,
他迅速衰敗的身體和郁郁而終……真的都是因?yàn)楸池?fù)著無法承受的罪孽?
這個認(rèn)知帶來的痛苦,比破產(chǎn),比被沈浩拋棄,甚至比成為顧沉舟的囚徒,都要深刻千百倍。
它摧毀了我對至親最根本的信任和認(rèn)知。天快亮?xí)r,我才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
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客臥。晨曦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擠進(jìn)來,
在地板上投下一條慘白的光帶。我麻木地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雨還在下,
連綿不斷,如同我心中無法止息的寒流。一個念頭,在絕望的泥沼中掙扎著浮起,
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堅(jiān)定:走。必須離開這里。立刻,馬上。無論真相如何,
無論父親是否真的有罪,我都無法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每分每秒,顧沉舟那刻骨的恨意,
墻上顧晚晴那無邪的笑容,還有這間奢華卻如同冰窟的牢籠,都在凌遲著我的神經(jīng)。
我無法背負(fù)著“殺人犯女兒”的身份,在他充滿恨意的目光下茍延殘喘,
像一個等待最終審判的囚徒。這個念頭一旦生根,便瘋狂滋長,帶著一種絕境求生的力量。
我猛地站起身,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環(huán)顧四周,這個房間里的奢華物品沒有一件屬于我。
我的東西很少,只有來時的一個行李箱,里面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和少得可憐的私人物品。
足夠了。我沖到衣帽間,粗暴地拉開柜門,將里面屬于我的衣物胡亂地扯出來,扔進(jìn)行李箱。
動作倉促而慌亂,手指因?yàn)楸浜途o張而微微顫抖。幾件薄薄的夏裝,幾件基礎(chǔ)款的毛衣,
還有……我的手停在一條素色的羊絨圍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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