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攙扶著暴怒的顧夫人往外走，經(jīng)過我身邊時，腳步似乎極其短暫地頓了一下。她沒有看我，

側(cè)臉在迷離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但就在擦肩而過的剎那，一個極輕、極快，

幾乎被顧夫人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完全掩蓋的音節(jié)，清晰地撞進(jìn)我的耳朵：“更衣室。

”我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粗齻兿г陂T口，

包廂里重新響起尷尬的寒暄和音樂，我強(qiáng)壓下擂鼓般的心跳和臉頰的灼痛，深吸一口氣，

趁著沒人注意，迅速閃身溜出了包廂。顧宅的走廊幽深曲折，鋪著厚厚的地毯，

吸盡了腳步聲。我像一抹游魂，憑著記憶快速穿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楚。顧念那一聲“更衣室”，像黑暗中唯一閃爍的微光，

指引著方向，也預(yù)示著未知的兇險。推開那間位于二樓僻靜角落的女傭更衣室的門，

一股淡淡的樟腦丸和舊布料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狹小的空間里堆滿了雜物，光線昏暗。

顧念已經(jīng)在那里了，背對著門，站在唯一一扇小窗投下的微弱光斑里，

纖細(xì)的身影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聽到門響，她猛地轉(zhuǎn)過身。

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剛才在包廂里的驚惶和無助？那雙總是帶著空洞或疲憊的眼睛，

此刻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寒星，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和孤注一擲的緊張。

“你來了。”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廢話，

“顧月，你看到了嗎？這就是顧家！這就是他們對我們唯一的‘價值’！

”她的目光銳利地刺向我，仿佛要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深處：“告訴我，你想不想逃？

想不想徹底離開這個地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心上。

的刺痛、包廂里黏膩的目光、顧夫人冰冷的耳光……所有累積的恐懼和憤怒瞬間找到了出口。

血液沖上頭頂，我?guī)缀鯖]有任何猶豫，迎著她灼灼的目光，用力地、狠狠地點頭。喉嚨發(fā)緊，

只能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帶著血腥味和刻骨的恨意：“想！死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