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呀,要是柱子還在就好了,就有人跟我喝酒了?!?/p>
柱子,我的外公,死了很多年,什么時(shí)候死的我也不知道。
許秀花也總是笑瞇瞇地說:
“改天,讓我幺兒跟你喝。”
現(xiàn)在,舅舅終于和三舅公坐在一起喝上了一百多塊的酒。
但是徐秀花看不見了。
我看到三舅公滿含期待地嘗了一口那酒,
然后,他就苦著臉說:“這酒,還沒有我那10元一斤的好喝?!?/p>
舅舅陪著笑臉,點(diǎn)頭應(yīng)是。
我想他應(yīng)該覺得農(nóng)村人不懂酒吧,
這一百多的酒怎么可能比十幾塊的還難喝?
我沒了興致,站起了身,
走到廚房的門口。
媽媽在幫著流水席的廚子燒火。
火光燒得不是很旺,但還是將她的臉燒得通紅。
她坐在矮凳上,佝僂著背,側(cè)著臉。
一瞬間,我有些迷糊了,
這張臉真的像極了徐秀花。
徐秀花也是這樣,她總會(huì)坐在柴火堆的面前,
和藹地問:“圓圓冷不冷,要不要過來烤火?!?/p>
火光映在徐秀花的臉上是溫暖的,柔和的。
她總是包攬了廚房里所有的活,她說:
“年輕人,不會(huì)用農(nóng)村的東西,你們就烤火就好了。”
她還會(huì)調(diào)皮地問:
“我們明珠,要不要也到這里烤烤火?”
媽媽的答案總是否定的,
她已經(jīng)過了那個(gè)躺在媽媽懷里撒嬌的年紀(jì)。
火光越來越紅,
媽媽似乎也被燙到了,
她啊的叫了一聲,然后用清水不停沖洗臉部。
我看到,她的臉被烤得通紅。
是啊,外婆說過,烤火的時(shí)候不能太近。
媽媽出了廚房和舅舅一起招呼客人,
頭上的米白色孝布那樣顯眼,
但孝布下面卻是一張紅潤明媚的笑臉。
很是諷刺,
畢竟十幾年前的錄像里,
外婆胸前別著紅花,
看著媽媽出嫁的那時(shí),
外婆是哭著的,她比誰都傷心。
媽媽開心的張口:
“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來參加徐秀花的葬禮,
各位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就跟我和我哥哥說。
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p>
眾人齊齊舉杯,表示諒解。
我看到一張桌子10個(gè)人里,居然沒有一個(gè)人是沮喪的。
唯一哭的是那個(gè)尿了嬰兒,
可周邊的大人卻笑得更加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