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著滿院風(fēng)荷，聞著清苦的藥香，心里的恐慌才能慢慢平復(fù)。
我再也不是那個囚在深宮的駙馬沈遠(yuǎn)鶴。
我是鶴遠(yuǎn)。
自由的鶴遠(yuǎn)。
一日，我在藥鋪里理著藥材，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當(dāng)年護送我出宮的暗衛(wèi)首領(lǐng)，林叔。
他帶來了京城的消息。
「主子，長公主瘋了。」
林叔的聲音很低。
「她下令封鎖了所有出京的要道，派了禁衛(wèi)和密探在全國搜尋您的下落?！?/p>
「皇帝對她已經(jīng)不滿，蛋撻沒有絲毫收斂，日日在公主府枯坐，聽聞還……還穿著您留下的一件舊衣。」
我搗藥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平穩(wěn)。
「與我無關(guān)?！?/p>
「可是主子，」林叔面露憂色，「她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正派人往江南一帶尋來。霖州雖偏僻，但恐怕……」
我放下藥杵，抬頭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
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她總以為，這天下萬物，包括我，都該是她的所有物。
我平靜地對林叔說：「讓她來?！?/p>
我倒要看看，沒有了駙馬的名頭，她東方盈，還想如何命令我。
東方盈的雷霆手段很快就攪亂了京城的平靜。
她以「駙馬出宮祈福，意外失蹤」為由，將整個京畿攪得天翻地覆。
無數(shù)官員因搜尋不力而被罷免、下獄。
她不再去柳承軒的宮里，甚至連丞相的面子也不給。
柳承軒數(shù)次求見，都被她拒之門外。
一日，他終于闖進了御書房。
東方盈正對著一幅畫發(fā)呆，那是她畫的第九百九十九幅小像，也是唯一一幅，她沒來得及藏起來的。
「長公主！」柳承軒語氣哽咽，「您就為了一個棄您而去的男人，這般作踐自己，作踐這大好江山嗎？」
東方盈緩緩抬頭，猩紅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
「你懂什么？」
「我不懂？」柳承軒凄然一笑，「我懂您喜歡的不過是他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長公主，我也可以！您想看什么樣，承軒都可以學(xué)！」
他說著，竟真的學(xué)著我平日的樣子，跪了下來，膝行到她腳邊，想要去拉她的衣角。
「滾！」
東方盈猛地起身，一腳將他踹開。
柳承軒撞在書架上，狼狽地摔倒在地。
她看著他那張刻意模仿的臉，只覺得一陣反胃。
她以前怎么會覺得，拿這樣一個人來刺激遠(yuǎn)鶴，是件有趣的游戲？
她想念的，是遠(yuǎn)鶴含淚時眼里的星光，是他卑微乞求時顫抖的聲線，是他身上獨有的清冷梅香。
不是眼前這個拙劣的仿冒品。
「來人！」東方盈聲音冰冷，「將柳氏帶下去，沒有本宮的旨意，不許他再踏出房門半步！」
她煩躁地?fù)]了揮手，目光再次落回地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