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金闕深處,被命名為“天工坊”的巨大地穴,此刻如同熔爐地獄??諝庾茻崤で?,彌漫著硫磺、熔融金屬與狂暴靈機混合的刺鼻氣味。巨大的風(fēng)箱在力士的號子聲中發(fā)出沉悶的咆哮,將地脈深處引來的、帶著硫磺氣息的熾熱氣流鼓入中央那座龐大無匹的熔爐之中。
熔爐通體由暗金色的“沉鐵巖”澆筑而成,表面蝕刻著密密麻麻、流轉(zhuǎn)不休的玄奧符文。爐內(nèi),金紅色的熔巖翻滾沸騰,發(fā)出沉悶的轟鳴。這熔巖并非凡火,而是被渾天儀強行引導(dǎo)、馴服的地脈之火,混合著從廢墟中搜集來的、被魔氣輕微侵染的“沉星鐵”與“鬼木精粹”。爐火之上,懸浮著那方浸透了朱祁鈺鮮血與龍脈余燼氣息的傳國玉璽!玉璽散發(fā)著溫潤而霸道的白光,如同定海神針,勉強壓制著熔爐內(nèi)狂暴的能量亂流。
欽天監(jiān)殘存的官員、搜羅來的“異人”、甚至幾位被強征來的、精通機關(guān)鍛造的前工部大匠,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熔爐周圍忙碌穿梭。他們臉色蒼白,汗流浹背,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疲憊。每一次調(diào)整符文陣列,每一次投入新的材料,都伴隨著熔爐劇烈的震動和能量噴涌,稍有不慎便是爐毀人亡的下場。
朱祁鈺站在熔爐正前方一座高高筑起的石臺上,玄色龍袍被熱浪烘烤得獵獵作響。他臉色在爐火映照下忽明忽暗,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zhí)念與狂熱。他雙手虛按,掌心對著熔爐核心,一縷縷淡金色的、屬于人皇的氣運之力,混合著玉璽引來的龍脈余燼,源源不斷地注入那翻滾的熔巖之中。
“快了……就快了……”朱祁鈺喃喃自語,聲音嘶啞,“以玉璽為魂,以龍脈為骨,以萬金之精為軀,以沉星鬼木為魄……朕要鑄一件真正的神器!一件只屬于朕、只聽從朕意志的護國重器!什么九真玄靈陣?什么于冕?朕不需要!朕要這玉京,這江山,只系于朕一身!”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于冕那柄撕裂魔龍眼窩的混沌巨劍,浮現(xiàn)出那覆蓋全城的九色光幕……那力量讓他恐懼,更讓他嫉妒到發(fā)狂!他要擁有更強的力量!一件完全由他掌控、無需假手他人、甚至能壓制一切“仙師”、“異人”的國之重器!
“陛下!爐心……爐心不穩(wěn)!沉星鐵與鬼木精粹排斥太烈!龍氣……龍氣也……”一個負責(zé)監(jiān)控爐內(nèi)能量平衡的欽天監(jiān)官員突然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只見熔爐核心,那翻滾的金紅色熔巖中,代表沉星鐵的暗銀色與代表鬼木精粹的墨綠色光芒瘋狂沖突、撕扯!被玉璽強行壓制的龍脈余燼也如同被激怒的困獸,劇烈翻騰!整個熔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爐壁上的符文明滅閃爍,細密的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
“廢物!”朱祁鈺眼中戾氣暴漲!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蘊含著濃郁人皇精氣的本命心血,雙手印訣瘋狂變幻!
“朕乃天子!真龍化身!朕說能融,便能融!給朕——合!”
噗!
那口精血化作一道刺目的金紅色光流,狠狠注入熔爐核心!傳國玉璽光芒暴漲,嗡鳴聲陡然拔高!一股更加強橫霸道的意志強行介入!
轟隆!
熔爐內(nèi)爆發(fā)出更加劇烈的轟鳴!暗銀、墨綠、金紅三色光芒在玉璽白光的鎮(zhèn)壓和朱祁鈺人皇精血的催化下,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揉捏在一起!排斥的能量被強行壓縮、糅合!爐壁的裂痕在狂暴能量的沖擊下迅速擴大,卻又被爐體表面流轉(zhuǎn)的符文死死鎖??!
“啟靈!塑形!”朱祁鈺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嘶吼!
隨著他一聲令下,熔爐頂部巨大的閘門轟然開啟!金紅、暗銀、墨綠三色交融、如同沸騰巖漿般的液態(tài)金屬洪流,裹挾著狂暴的龍氣、魔性、以及朱祁鈺霸道的人皇意志,在無數(shù)雙驚駭目光的注視下,噴涌而出,注入下方早已準(zhǔn)備好的、巨大無比的暗金色模具之中!
那模具的形狀,赫然是一尊——三足巨鼎!
鼎身渾厚古樸,尚未冷卻的液態(tài)金屬在模具內(nèi)緩緩流淌、凝固,散發(fā)出恐怖的高溫與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鼎腹之上,隱約可見山川脈絡(luò)、日月星辰的浮雕正在緩緩成型,更有一股鎮(zhèn)壓八荒、囊括宇內(nèi)的霸道意志雛形,隨著鼎身的凝固而逐漸蘇醒!
玉京金闕頂端,渾天儀的光芒似乎受到牽引,變得更加明亮,投射下的光柱精準(zhǔn)地籠罩在正在成型的三足巨鼎之上!整個玉京要塞的地基,都隨著巨鼎的凝塑而發(fā)出低沉的共鳴!
朱祁鈺站在石臺上,看著那在光柱中緩緩成型的巨鼎輪廓,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tài)的潮紅,眼中充滿了掌控一切的狂熱與滿足。
“朕之重器,當(dāng)名——人皇鎮(zhèn)世鼎!”
西北魔巢,環(huán)形盆地。
慘白的骸骨巨塔依舊矗立在沸騰的魔氣沼澤中央,塔頂那巨大的慘白骨巢在魔帝意志受創(chuàng)后,如同枯萎的花朵般緊緊閉合,只留下幾道深深的裂痕。失去了魔焰冕冠的顯化,整個魔巢籠罩在一片更加混亂、更加狂暴的魔氣風(fēng)暴之中。
紫金魔心懸浮在骸骨塔的核心位置,搏動依舊強勁有力,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引動整個盆地的魔氣如同潮汐般漲落。魔心表面,那被九真破滅斬撕裂的巨大傷口并未愈合,反而如同丑陋的疤痕,邊緣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紫金光芒,絲絲縷縷被污染的龍氣與精純魔息從中逸散出來。傷口深處,朱祁鎮(zhèn)那怨毒的意志如同受傷的毒蛇,在痛苦中翻滾、咒罵。
“于冕……螻蟻……朕要你……永世不得超生!”魔心的搏動傳遞出瘋狂的意念。失去冕冠,讓它失去了對外界魔潮的精細掌控,也失去了快速顯化力量、威懾四方的能力。那柄熾白的、燃燒著凈炎與精血的劍光,不僅撕裂了它的意志核心,更在它的本源深處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帶著“調(diào)和”與“凈化”法則的傷痕!這傷痕如同跗骨之蛆,不斷阻礙著它吞噬龍脈殘燼、恢復(fù)力量的過程。
憤怒!不甘!還有一絲……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對那柄劍,對那龜甲,對那九真?zhèn)鞒辛α康目謶郑?/p>
就在朱祁鎮(zhèn)瘋狂詛咒、試圖調(diào)動更多魔氣沼澤中的精粹修復(fù)傷口時——
嗡——?。。?/p>
一股奇異的、宏大的、帶著無上人皇威壓與新生神器雛形意志的波動,如同跨越了千山萬水的無形漣漪,猛地穿透了魔域厚重的屏障,狠狠地撞入了紫金魔心之中!
這股波動,來自東南方向!來自玉京金闕!來自那尊正在成型的人皇鎮(zhèn)世鼎!
“呃啊——!”朱祁鎮(zhèn)發(fā)出一聲痛苦而驚怒的咆哮!這股波動中蘊含的人皇威壓,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那由怨念、貪婪和背叛構(gòu)成的靈魂本源上!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那波動中蘊含的、對龍脈殘燼的強行抽取與煉化之意!
那是他的力量!是他計劃中用以恢復(fù)、用以突破的資糧!是朱祁鈺那個竊賊!那個螻蟻!竟敢在他受創(chuàng)之時,如此堂而皇之地竊取、煉化本該屬于他的龍脈之力!
“朱……祁……鈺?。?!”魔心的搏動瞬間變得狂暴而混亂!紫金色的魔液如同沸騰般翻滾!骸骨巨塔劇烈搖晃,無數(shù)頭骨磷火瘋狂爆燃!
嫉妒!如同最毒的火焰,瞬間吞噬了朱祁鎮(zhèn)殘存的理智!他失去了冕冠,本源受創(chuàng),而那個被他視為竊賊的弟弟,卻堂而皇之地坐在龍椅上,享受著萬民朝拜,甚至還在竊取他的力量鑄造神器?!
憑什么?!
瘋狂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在魔心中瘋長!既然無法快速恢復(fù),既然那柄劍的傷痕難以磨滅……那就……換一種方式!
“桀桀桀……”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笑在魔巢中回蕩。紫金魔心猛地停止了無謂的修復(fù),反而開始……主動撕裂那道被九真破滅斬留下的傷口!
嗤啦——!
魔心表面的巨大疤痕被強行撐開!粘稠的、燃燒著紫金火焰的魔血如同瀑布般噴涌而出,澆灌在下方的骸骨巨塔和魔氣沼澤之中!但這并非自殘!朱祁鎮(zhèn)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導(dǎo)著魔血中蘊含的本源魔息、被污染的龍氣精粹,以及那道“調(diào)和凈化”法則的殘留之力,以一種極其詭異、扭曲的方式,在撐開的傷口內(nèi)部……重新編織!
不再追求恢復(fù)原狀,而是追求……異變!共生!污染!
他要將這道該死的傷痕,這道由九真之力留下的印記,強行扭曲、魔化,變成他力量的一部分!變成一柄……能反過來侵蝕龍脈、污染人皇氣運的毒刃!
隨著魔血的澆灌和意志的引導(dǎo),魔心傷口深處,那些原本代表著凈化的熾白光芒,竟被洶涌的紫金魔息強行包裹、侵蝕、同化!光芒漸漸黯淡,染上了紫黑的色澤,如同被污染的月光!而傷口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也在魔血的塑造下,形成了一枚枚扭曲的、如同倒刺般的紫黑色晶體!這些晶體表面,隱約可見淡金色的、屬于九真破滅斬的符文輪廓,卻被魔氣強行扭曲、逆轉(zhuǎn),散發(fā)出一種污穢、侵蝕、逆轉(zhuǎn)調(diào)和的詭異法則氣息!
“來吧……來吧……朕的‘新牙’……”朱祁鎮(zhèn)的意志發(fā)出病態(tài)的囈語。魔心的搏動變得更加沉重而詭異,每一次收縮,都伴隨著那傷口深處新生的、扭曲的紫黑晶刺貪婪地汲取著魔氣沼澤中的精粹,發(fā)出如同吮吸般的“滋滋”聲。
魔巢的氣息,變得更加陰森、更加不可預(yù)測。
南疆死地,墨綠瘴氣彌漫的黑色叢林深處。
巨大的樹瘤樹屋內(nèi),幽藍色的篝火靜靜燃燒。趙鐵柱手臂上的青黑色在巫族特制的藥膏和老巫祭的骨針驅(qū)邪下,已經(jīng)消退大半,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但依舊昏迷。楊洪則盤膝坐在一旁,臉色依舊灰敗,周身氣息紊亂。他強行壓制著體內(nèi)“血煞引”異能與魔帝殘留氣息的沖突,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著破損的風(fēng)箱,額角青筋暴起,汗如雨下。瞳孔深處那兩點微弱的紫金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明滅不定,隨時可能被體內(nèi)翻騰的魔性吞噬。
于冕閉目盤坐,膝前懸浮著裂痕遍布的龜甲。萬乘統(tǒng)元功在體內(nèi)艱難運轉(zhuǎn),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前行。此地的靈氣駁雜而陰郁,充斥著濃郁的腐朽草木之氣和沉滯的巫力,極難煉化為純凈的真氣。龜甲傳遞來的溫潤清輝,微弱卻執(zhí)著,如同黑暗中的螢火,緩慢地修復(fù)著他體內(nèi)嚴(yán)重的傷勢,滋養(yǎng)著枯竭的經(jīng)脈。魔帝的反噬、被污染龍氣的侵蝕、以及本命精元的損耗,如同三道枷鎖,將他牢牢困在虛弱之中。
老巫祭佝僂著背,坐在篝火旁。他不再搗藥,也不再吟唱。那雙渾濁卻異常明亮的眸子,如同穿透了樹屋的藤蔓墻壁,穿透了濃密的瘴氣,遙遙望向北方——那是魔巢的方向。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憂慮與一種洞悉災(zāi)變的沉重。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捻動著骨杖頂端那串由細小獸骨和黑色種子串成的骨鏈,骨鏈發(fā)出輕微而急促的碰撞聲,如同預(yù)警的鼓點。
樹屋內(nèi)的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楊洪粗重痛苦的喘息聲。
突然!
老巫祭捻動骨鏈的手指猛地一頓!渾濁的雙眼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精光!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北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尖銳、如同夜梟啼鳴般的厲嘯!
幾乎在同一時刻!
嗡——?。?!
一股宏大、冰冷、帶著無上人皇威壓與某種新生造物貪婪意志的波動,如同無形的海嘯,穿透了千山萬水,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狠狠撞入了這片被遺忘的南疆死地!這股波動來自玉京金闕!來自那尊正在成型的“人皇鎮(zhèn)世鼎”!
樹屋內(nèi)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幽藍色的篝火瘋狂搖曳,幾乎要熄滅!趙鐵柱在昏迷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楊洪更是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僵,“噗”地噴出一口帶著紫黑色光點的鮮血!他體內(nèi)那點魔帝殘留的氣息,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瞬間被這股同源的、卻又帶著人皇烙印的波動引動、點燃!血煞引異能徹底失控!狂暴的血煞之氣混合著翻騰的魔性,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的意志堤防!
“吼——!”楊洪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雙眼瞬間被濃稠的紫黑色魔焰充斥!皮膚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蠕動!他猛地從地上彈起,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右手五指彎曲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距離他最近的于冕咽喉!爪風(fēng)未至,一股冰冷污穢的魔氣已然撲面而來!
變生肘腋!
于冕在波動襲來的瞬間便已警醒!龜甲嗡鳴示警!他強壓傷勢,雙目猛地睜開,淡金色的火焰在眼底燃燒!面對楊洪這兇悍魔化的一爪,他并未硬接,腳下步伐玄奧一錯,青衫身影如同風(fēng)中柳絮,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爪風(fēng)!同時,他左手并指如劍,指尖凝聚一點微弱的、卻精純無比的萬乘統(tǒng)元真氣,快如閃電般點向楊洪眉心!試圖以點破面,喚醒其被魔性淹沒的神智!
然而,楊洪此刻的狀態(tài)遠超尋常魔化!他體內(nèi)不僅有血煞引的狂暴,更有魔帝本源殘留氣息的深度侵蝕,更被玉京那尊“人皇鎮(zhèn)世鼎”的霸道波動徹底引爆!于冕這倉促一指,蘊含的真氣太過微弱!
噗!
指尖點在楊洪眉心,如同泥牛入海!紫黑色的魔焰瞬間反卷而上,順著于冕的手指瘋狂侵蝕而來!一股冰冷污穢、充滿了吞噬與混亂的意念狠狠撞入于冕識海!
“呃!”于冕悶哼一聲,如遭重擊,識海劇痛,身形踉蹌后退!本就重傷的身體雪上加霜!
一擊落空,魔化的楊洪更加狂怒!他舍棄于冕,血紅的魔眼瞬間鎖定了篝火旁的老巫祭!在他混亂的感知中,這個散發(fā)著奇異氣息的老者,是此地最大的威脅!
“死!”楊洪喉嚨里擠出模糊的音節(jié),身體如同炮彈般撞向老巫祭!魔爪直取其干瘦的胸膛!
老巫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卻無絲毫懼色。面對撲來的魔影,他不退反進,猛地將手中那根纏繞著枯藤鳥羽的骨杖,狠狠頓在腳下的樹屋地面上!
“咚!”
一聲沉悶如遠古戰(zhàn)鼓的巨響,并非來自骨杖與地面的撞擊,而是仿佛直接敲擊在靈魂深處!一圈肉眼可見的、墨綠色的漣漪以骨杖頓地點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漣漪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的腐朽草木之氣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化作無數(shù)堅韌無比的藤蔓虛影,如同靈蛇般從地面、從墻壁、甚至從虛空中瘋狂生長而出,瞬間纏繞上楊洪撲來的身體!
嗤嗤嗤!
藤蔓虛影接觸到楊洪體表的魔焰,發(fā)出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的刺耳聲響!魔焰被迅速壓制、凈化!堅韌的藤蔓死死捆縛住他的四肢、腰腹、脖頸!任憑他如何瘋狂掙扎、咆哮,魔爪撕扯,都無法掙脫這蘊含著古老巫力與自然束縛法則的藤蔓牢籠!
老巫祭佝僂的身軀挺直了一瞬,渾濁的雙眼爆發(fā)出驚人的神采!他口中急速念誦起艱澀古老的巫咒,聲音不高,卻如同帶著大地的脈動,每一個音節(jié)都引動著周圍草木的共鳴!骨杖頂端那串獸骨鏈無風(fēng)自動,發(fā)出急促的嗡鳴!
隨著他的咒言,那些纏繞楊洪的墨綠色藤蔓虛影,表面開始浮現(xiàn)出細密的、暗紅色的古老巫紋!巫紋如同活物般流淌,散發(fā)出強烈的凈化與安撫意志,如同無數(shù)根細針,狠狠刺入楊洪被魔性充斥的靈魂深處!
“啊——?。?!”楊洪發(fā)出更加凄厲痛苦的慘嚎!身體劇烈地抽搐、痙攣!體表的紫黑色魔焰如同風(fēng)中殘燭,明滅不定!他眼中瘋狂的血色與魔焰開始劇烈地掙扎、消退!一股屬于他自身的、充滿了痛苦與掙扎的清明意志,正在巫力的幫助下,艱難地與體內(nèi)的魔性爭奪著控制權(quán)!
老巫祭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念咒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他一邊維持著藤蔓巫咒的束縛與凈化,一邊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蘊含著無盡歲月智慧與憂慮的渾濁眼眸,穿透樹屋的昏暗,深深地、深深地看向強忍傷勢、臉色凝重的于冕。
那眼神復(fù)雜無比,有對他傷勢的關(guān)切,有對楊洪狀況的凝重,更有一種洞穿了遙遠北方(玉京)與西北(魔巢)正在發(fā)生的驚天之變后,所流露出的、無法言喻的急迫與警示!
他干癟的嘴唇無聲開合,用盡力氣,吐出幾個生硬卻沉重如山的字眼:
“龍……爭……魔……變……速……去……祖……靈……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