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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著牙,死活不肯簽?zāi)欠菡J(rèn)罪書。
我沒做過的事,簽了,就是承認(rèn)。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一旦我親筆落下那個字,我的人生將徹底墜入無底深淵。
沒有反轉(zhuǎn),沒有清白,沒有未來。
我在腦海里拼命回想任何一切的可能。
是不是有和我相貌相似的人?
但我從小到大,根本沒遇到過。
我也很確定,我從生下來就是獨生女。
不是雙胞胎,更沒有走失的姐姐或者妹妹。
警察不耐煩地合上卷宗:“你覺得你抗得過全網(wǎng)?”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等你認(rèn)罪?!?/p>
我冷笑:“我不認(rèn)。”
“我就是沒干過?!?/p>
“我燒烤店里每一樣?xùn)|西都是我親手把關(guān)的。我連蔥花都要自己洗三遍,你覺得我會去用福爾馬林?!”
他不語,只遞給我一部平板。
“那你自己看吧?!?/p>
我盯著屏幕。
【微博熱搜:毒燒烤店女老板曝光,福爾馬林腌魷魚,3人送醫(yī)1人毀容】
【B站熱評第一:這人不抓起來槍斃,都對不起吃出病的小姑娘】
【知乎頭條:魷魚里面泡尸水,女老板還一臉無辜,我呸!】
我心里嗡嗡作響,像是有人拿錘子在我太陽穴上敲。
評論區(qū)無數(shù)人圍攻。
有個叫“吃貨小王”的賬號說,
他常去我店吃飯,現(xiàn)在想想胃都翻騰,說我笑起來一臉奸詐。
還有以前的老客人發(fā)了段聊天記錄說,
“我早就說過,女老板為了省錢什么都敢干”。
配圖是一張我和廚師在后廚聊天的照片。
斷章取義,光影模糊,卻被瘋狂轉(zhuǎn)發(fā)。
他們的刀子不需要鋒利,只需要夠多。
而與此同時,我的燒烤店也成了風(fēng)暴眼的中心。
警察告訴我,昨天深夜有人聚眾砸店。
玻璃碎成渣,座椅翻倒,門牌被潑上汽油。
要不是一隊巡邏警察及時趕到,我的店早就被一把火燒成灰燼。
他們在店門口拉起警戒線。
但還有人沖破警線,往門上砸雞蛋。
有人拎著刀站在角落,嘴里念念有詞:“她要是出來,老子就殺了她?!?/p>
警察在現(xiàn)場壓制不住,甚至調(diào)了防暴車。
整個城市都像瘋了。
而我被押著坐進(jìn)警車,要回店里“指認(rèn)犯罪場所”。
警車緩緩駛?cè)虢挚凇?/p>
我透過窗戶看見那家曾是我所有心血的店,如今變得面目全非。
門口堵了將近百人,橫幅高高掛起:
【堅決打擊黑心商家!】
【毒商不得善終!】
【給受害人一個交代!】
剛下車,一股臭味鋪天蓋地?fù)涿娑鴣怼?/p>
“砸死她?。 ?/p>
“就是她!那個毒婦!”
無數(shù)雞蛋、爛菜葉子、還帶著泥土的蘿卜頭從各個方向飛來。
“別低頭啊女老板,你不是很驕傲嗎?!”
“笑一個啊!當(dāng)初賣毒魷魚的時候不是挺囂張的?”
“我女兒吃了你的烤串胃穿孔住院,你怎么不去死!”
一塊磚頭從不知名處砸過來,直直落在我額頭。
我猝不及防,被砸得踉蹌跪倒在地。
熱血從額角滑落,流進(jìn)眼里,模糊了視線。
我聽見周圍的罵聲像狂風(fēng)巨浪,要把我整個吞噬。
警察一邊推搡著群眾,一邊拖我往店里走。
我被拽得踉踉蹌蹌,幾乎是半拖半拉進(jìn)了后廚。
這里是我曾最熟悉的地方。
煙火氣、鐵板聲、香辣味,曾是我最驕傲的證據(jù)。
如今滿地狼藉。
鍋碗砸碎,油漬未干,墻上的菜單被涂鴉成“毒巢”。
我站在那兒,頭上流血,手被銬著,身上盡是爛菜汁。
“指認(rèn)一下,這是不是你存放‘特殊材料’的后廚?”
我沒有立刻回應(yīng),而是掃了一眼廚房的角落,習(xí)慣性地往下看。
下一秒,我瞳孔一縮,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