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顧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里，蘇韻正踮腳給顧承澤系領帶。
她特意穿了件月白色襯衫——林知書最常穿的顏色，指尖劃過他頸側時，帶著刻意模仿的溫柔。 “承澤，下午的產(chǎn)檢……”她仰起臉，眼底帶著怯怯的期待，
她不再叫他顧先生，而是模仿林知書的聲線，叫他承澤。
顧承澤的目光落在她過分精致的妝容上，喉結動了動。
“讓張媽陪你去?！彼p輕推開她的手，語氣平淡，“下午有個跨國會議。”
蘇韻的手僵在半空，隨即又彎起嘴角，從包里掏出個保溫桶。
“那好，我讓張媽燉了燕窩，你記得喝。你胃不好要多補……”
“行了?！鳖櫝袧纱驍嗨?，拿起西裝外套往外走，
“給你轉了筆錢，去買些你想要的。”
蘇韻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
她摸出手機，點開與顧承澤助理的聊天記錄——里面全是林知書的喜好。
愛喝不加糖的杏仁茶，看書時習慣用書簽而不是折頁，生氣時會捏自己的虎口……這些她都學了，可顧承澤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像在看個拙劣的仿品。
深夜回到顧家時，別墅里靜得能聽到掛鐘的滴答聲。
顧承澤脫下外套，習慣性地往主臥走，推開房門才發(fā)現(xiàn)，知書還沒回來。
靠窗的沙發(fā)上，還堆著林知書沒看完的書，最上面那本《蘇軾詞集》里，夾著片干枯的銀杏葉，是他們?nèi)ハ闵綍r撿的。
他拿起書，指尖劃過書頁邊緣的批注。
“‘一蓑煙雨任平生’，此句當配雨前龍井?！?/p>
那行小字旁邊，畫著個小小的茶杯，筆觸里帶著孩子氣的認真。
顧承澤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蟄了下，突然想起某個深秋的夜晚。
他在書房處理文件，林知書就坐在那張沙發(fā)上看書，暖黃的臺燈照著她的側臉，她翻書時動作很輕，怕打擾他工作。
后來他累了，靠在她肩上打盹，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蓋著她的羊絨披肩，她還在低頭看書，指尖輕輕替他按著眉心。
“承澤，蘇軾說‘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遇到坎兒別較勁，睡一覺就好了?！?/p>
那時他總笑她酸腐，現(xiàn)在才懂，那是她獨有的溫柔。
顧承澤掏出手機，翻到林知書的號碼。
“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p>
他又發(fā)信息。
“在哪？”
“需要幫忙嗎？”
“爸的后事怎么樣了？”
消息像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音。
蘇韻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帶著甜膩的香水味。
“承澤，我給你熱了牛奶……”
“不用了?！?/p>
蘇韻看著他落寞的側臉，突然開口，
“林小姐是不是還在怪我們？其實她爸……”
“夠了！”顧承澤猛地抬頭，眼神里的厭煩幾乎要溢出來，
“別總提她爸！”
蘇韻被他吼得一愣，隨即紅了眼眶：
“我只是覺得……她太偏心了，明明是她爸做錯事……”
“你出去?！?/p>
他沒有理會蘇韻，拿起手機，又一次撥打林知書的號碼。
依舊是關機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