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0我退出房間,聽見肖邦的《革命練習曲》以近乎狂暴的力度響起。下樓時,
我摸到口袋里那個銀色U盤。昨晚我復制了全部文件,
原件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林國棟的書房。最近打掃林妙可房間時,
我在床墊下發(fā)現(xiàn)了一本皮革日記。翻開第一頁,稚嫩的筆跡寫著“爸爸說好女孩不寫日記“,
后面幾頁被粗暴地撕掉了。最近的日期下寫著:“今天又弄壞了一個玩具。爸爸說沒關系,
只要在客人面前表現(xiàn)好就行。”“那個男孩看我的眼神讓我生氣,他憑什么不怕我?
”“媽媽說做壞事會做噩夢,
可媽媽早就變成星星了......”翻到小哲死亡那天的記錄,
我的呼吸停滯:“天臺的風好大,他說要告訴所有人真相。”“我推了他一下,
他就飛出去了,像只笨鳥。”“爸爸說會處理好,但我知道他在生氣。為什么沒人理解?
我只是想讓他們都看著我......”日記從我的手中滑落。我跪在地上,無聲地流淚,
直到聽見走廊的腳步聲才慌忙把日記塞回原處。那天晚上,
我在準備晚餐時故意哼起小哲最喜歡的兒歌。林妙可突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臉色蒼白。
“那首歌......”她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你在唱什么?”“嗯?”我假裝困惑,
“只是隨便哼哼,小姐不喜歡的話我以后不唱了?!彼浪蓝⒅业哪槪坪踉趯ふ沂裁?。
我坦然迎向她的目光,手中的菜刀反射著冷光?!懊魈煳乙蕴崂滋K。”她最終說道,
轉身離開時肩膀微微發(fā)抖。11隔天,林國棟宣布要舉辦晚宴,
招待幾位重要的海外合作伙伴。整個別墅陷入了忙碌,我負責監(jiān)督餐桌布置?!爸馨⒁?,
“管家遞給我一份名單,“今晚你負責酒水服務,記住這些客人的偏好。
”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名字上:陳明遠醫(yī)生,新加坡國立醫(yī)院神經科主任。
這個名字我在U盤的文件里見過。他是“馴化計劃“的海外顧問。晚宴開始前,
我換上統(tǒng)一的黑白制服,將小哲的照片項鏈藏在衣領下。
鏡中的我看起來完全是個訓練有素的傭人,沒人會想到這雙端盤子的手正在策劃謀殺。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林國棟風度翩翩地周旋于賓客之間。林妙可穿著白色紗裙,
像個真正的天使般微笑致意,只有我能看出她眼中藥物導致的亢奮。
“這位是我們的醫(yī)療顧問陳醫(yī)生?!绷謬鴹澫蛭沂疽猓八矚g單一麥芽威士忌,不加冰。
”我低頭倒酒,突然感到一道銳利的視線。陳醫(yī)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亞裔男子,
我很確信沒見過他?!拔覀兪遣皇窃谀睦镆娺^?”他接過酒杯時問道。“我想沒有,先生。
”我保持微笑,“我一直做家政服務?!薄捌婀郑?/p>
你很像我在北京學術會議上見過的一位護士......姓周?”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12七年前,我確實參加過那場會議。“您認錯人了。”我微微后退,卻撞上了另一個人。
“周姨,“林妙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身后,聲音甜得發(fā)膩,“我的果汁呢?
”她挽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肉里。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瞳孔異常放大,
嘴角微微抽搐。我今早給的劑量可能太大了?!榜R上來,小姐。”我掙脫她,逃向廚房。
洗手間里,我盯著鏡中慘白的臉。太冒險了,但現(xiàn)在已經不能回頭。
我從內衣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白色藥片碾碎。
今晚的林妙可需要額外的“鎮(zhèn)定劑“。不出意外,晚宴接近尾聲時,意外發(fā)生了。
林妙可突然打翻酒杯,指著一位女賓客尖叫:“你的項鏈是假的!
爸爸去年送給情婦的同款還在保險箱里!”死寂籠罩宴會廳。女賓客的臉色變得煞白,
林國棟的笑容僵在臉上?!懊羁衫哿??!彼麖娮麈?zhèn)定地起身,“周阿姨,帶小姐回房休息。
”我攙扶著顫抖的林妙可離席,聽見身后陳醫(yī)生低聲說:“林總,令愛的癥狀加重了,
我建議增加氯丙嗪劑量......”上樓后,林妙可猛地甩開我:“滾開!我不需要吃藥!
”她抓起臺燈砸向鏡子,碎片四濺?!彼麄兌加媚欠N眼神看我,就像看怪物!
”“因為他們不了解小姐。”我小心靠近,遞上手帕,“擦擦臉吧,妝都花了。”她愣住,
突然抓住我的手:“周姨,你見過死亡嗎?”13我心跳加速:“為什么這么問?
”“那個人......那個男孩......”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有時候我夢見他在飛......”我握緊她的手,引導她坐在床邊:“做噩夢很正常,
小姐。要喝杯熱牛奶嗎?”當她終于睡著,我站在床邊俯視這張?zhí)焓拱愕拿婵住?/p>
藥物讓她的呼吸變得淺而快,眼瞼微微顫動。我伸手輕輕撫過她的喉嚨,
感受著頸動脈的跳動。只要用力掐住十分鐘......手機震動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管家的信息:“林總明早要見你?!绷謬鴹澋霓k公室里彌漫著濃郁的雪茄味。
他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晨光中的城市景觀。“妙可昨晚的表現(xiàn)很糟糕。
”他開門見山,“陳醫(yī)生認為她需要換個環(huán)境療養(yǎng)。下周一我會送她去瑞士的診所。
”我的指甲掐進掌心:“要多久?”“至少一年?!彼D身,眼神冰冷,
“這期間你要跟著去,負責她的日常生活。工資翻倍?!蔽宜查g明白了。這不是治療,
而是避風頭。一年后,公眾會忘記那個在天臺上“意外“墜樓的男孩,
林妙可會以痊愈的優(yōu)雅形象回歸。“我很榮幸,先生?!蔽业拖骂^,
“需要準備什么特殊藥品嗎?”他遞給我一個銀色藥盒:“這是陳醫(yī)生開的配方,
每天早晚飯后各一粒。不要讓妙可知道?!蔽医舆^藥盒,認出了上面的標簽。氟哌啶醇,
一種強效抗精神病藥,長期使用會導致認知功能損傷。14林國棟不僅要掩蓋女兒的罪行,
還要徹底抹殺她的個性。走出辦公室,我徑直去了林妙可的房間。她正在整理行李箱,
看到我時露出罕見的脆弱表情:“爸爸說要帶我去滑雪。”“小姐喜歡滑雪嗎?
”我?guī)退郫B一件毛衣。“我討厭雪?!彼吐曊f,“白色的,
像醫(yī)院墻壁......”我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新鮮的抓痕:“這是怎么了?”“不知道。
”她困惑地皺眉,“最近總是記不清事情......”她抬頭看我,眼神突然清明,
“周姨,你會跟我一起去嗎?”“當然?!蔽椅⑿?,“我會一直陪著小姐?!蹦翘焱砩希?/p>
我潛入林國棟的書房,用手機拍下了保險箱里的文件。
其中一份標注著“黑曼巴行動“的計劃書讓我渾身發(fā)冷。
林氏醫(yī)療正在秘密研發(fā)一種可以控制兒童行為的神經藥物,而小哲的學校是首批試驗點之一。
原來我的兒子不只是霸凌的受害者,更是人體實驗的犧牲品?;氐絺蛉朔?,
我取出藏在床底下的一個小盒子。里面有我從醫(yī)院黑市買來的琥珀膽堿,
一種能在幾分鐘內導致呼吸肌麻痹的藥物。原本計劃用在林妙可身上,
但現(xiàn)在我有了更好的目標。送別晚宴定在周六,屆時林國棟的所有合作伙伴都會出席。
足夠多的證人,足夠公開的場合。完美的審判日。我撫摸著小哲的照片,輕聲哼起那首兒歌。
復仇的舞臺已經搭好,只等主角登場。15送別晚宴前一天,我借口整理雪茄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