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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全家存在感為負 東北馬哥 136580 字 2025-08-03 08: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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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殘缺的地圖和幾行古字,像是一道驚雷,在沈墨的識海中炸響。

故土。

一個多么遙遠,卻又多么親切的詞。

自他記事起,沈家就背負著“被神拋棄”的詛咒,活在青巖丘這片死地,像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茍延殘喘。他從未想過,這所謂的“詛咒”,竟然是一種血脈。一種有源頭,有來歷,甚至有“故土”的血脈!

他識海中的“噬”之符文,正以前所未有的頻率輕輕震顫著,傳遞出一種混雜著渴望、悲傷與歸屬感的復(fù)雜情緒。那不是他的情緒,而是源自血脈最深處,跨越了萬古時光的古老回響。

“家主,這上面寫的……到底是什么?”三叔公看著沈墨變幻不定的臉色,緊張地問道。

沈墨深吸一口氣,將那股源自血脈的悸動強行壓下,目光重新落在那獸皮卷上。地圖殘缺得厲害,山川河流的標(biāo)注都已模糊不清,唯有那個被重點圈出的“歸墟之眼”,仿佛蘊含著某種力量,歷經(jīng)歲月侵蝕,依舊清晰。

“一個地方的名字。”沈墨的聲音有些干澀,“叫‘歸墟之眼’。注解上說,那里是……我們這種力量的源頭,是我們血脈的……故鄉(xiāng)?!?/p>

“故鄉(xiāng)?”三叔公渾身一震,蒼老的眼中瞬間迸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光芒。他一把奪過獸皮卷,渾濁的眼珠子幾乎要貼在上面,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余幾個聞訊趕來的族老,也都呆住了。

他們一輩子都活在詛咒的陰影下,以為自己是天地不容的棄兒??涩F(xiàn)在,家主卻告訴他們,他們不是棄兒,他們有家,有一個可以被稱之為“故土”的源頭。

這種沖擊,不亞于一個在黑暗中行走了百年的瞎子,突然有一天,被人告知他其實可以看到光明。

“能……能找到嗎?”一個族老顫聲問道。

沈墨搖了搖頭,指著那殘缺的地圖:“線索太少了,這地圖上沒有明確的參照物,天下之大,想找這么一個地方,無異于大海撈針?!?/p>

剛剛?cè)计鸬南M?,瞬間又被一盆冷水澆得有些黯淡。

是啊,故土又如何?找不到,一切都是空談。

看著眾人失落的神情,沈墨卻笑了。他將獸皮卷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那不是一張破舊的獸皮,而是承載著全族未來的圣物。

“找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彼穆曇糁匦伦兊贸练€(wěn)有力,“以前,我們是活一天算一天。現(xiàn)在,我們有了一個目標(biāo)。我們活著,是為了回家?!?/p>

“回家”兩個字,像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是啊,他們有了目標(biāo)。

不再是為了活命而掙扎,而是為了一個更宏大、更神圣的理由去變強。

“家主說得對!”三叔公的腰桿猛地挺直了,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幾分,“只要知道有這么個地方,我們就有盼頭!總有一天,我們沈家,要堂堂正正地,踏上回家的路!”

這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如同一劑強心針,注入了整個沈家。尋找“歸墟之眼”,成了一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又秘而不宣的終極目標(biāo)。它像一盞掛在遙遠天邊的燈塔,指引著這艘在詛咒之海中漂泊了百年的破船,有了航向。

而想要遠航,首先,得把船修好。

第二天,當(dāng)李家再次派人前來時,帶來的“貢品”,讓所有沈家人都大跌眼鏡。

沒有天材地寶,沒有神兵利器,更沒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少女。

李家的人,在石碑前恭恭敬敬地放下了一塊玉簡,然后,留下了一支由二十多個工匠組成的隊伍,以及堆積如山的石料、木材、青磚,甚至還有幾大車的糧食和布匹,然后遠遠地退開,在遠處安營扎寨,一副隨時聽候調(diào)遣的模樣。

一個放哨的年輕人跑回來報信時,話都說不利索了:“家主……李家……李家這次,送來了一幫……泥瓦匠和木匠……”

沈墨帶著一頭霧水的三叔公來到邊界,神識掃過那塊玉簡,讀取了里面的信息,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玉簡上的留言,措辭比上一次還要謙卑百倍。

李長風(fēng)大概的意思是:神君獨行寂滅,不履凡塵,神域浩渺,想必萬古以來未經(jīng)修繕。我等凡夫俗子,不敢以俗物叨擾神君清靜。唯有獻上一些粗鄙的工匠和材料,愿為神君修葺神庭,添磚加瓦。這些仆人絕不敢踏入石碑半步,只在界外聽候神諭,但憑驅(qū)使。若神君不棄,便是李家無上的榮幸……

三叔公聽完沈墨的轉(zhuǎn)述,整個人都懵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這李長風(fēng)……是不是真被嚇傻了?他這是把您當(dāng)成什么了?占山為王的地產(chǎn)商嗎?”

沈墨也是哭笑不得。

他發(fā)現(xiàn),這位李家主的腦補能力,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從獻上侍女,到獻上建筑隊,這思路的轉(zhuǎn)變,不可謂不清奇。

但仔細一想,沈墨又不得不佩服這李長風(fēng)的玲瓏心思。

他這是在用一種極為聰明的方式,繼續(xù)進行著他的“向上管理”。

既然神君高冷,不食人間煙火,那我就不打擾你,我?guī)湍愀愫笄?,搞基建。你需要,你就用。你不需要,他們就在外面候著,絕不打擾。

這姿態(tài),放得低到了塵埃里,卻又無比實用。

“家主,這……這可比那群姑娘有用多了?。 币粋€族老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物資,眼睛都直了。

沈家現(xiàn)在最缺的是什么?

就是這些!

他們住的還是百年前的老宅,早已破敗不堪,四處漏風(fēng)。族人們身上穿的,大多是縫縫補補的舊衣。糧食,更是常年處于半饑半飽的狀態(tài)。

李長風(fēng)送來的這些,簡直是雪中送炭,而且是送來了一整個賣炭的隊伍。

“收!為什么不收!”沈墨笑了。

送上門的肥肉,沒有不吃的道理。

“可是……怎么收?”三叔公犯了難,“總不能讓咱們的人出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蓋房子吧?”

“誰說要我們自己出去了?”沈墨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神君,自有神君的辦法?!?/p>

當(dāng)夜,月黑風(fēng)高。

駐扎在邊界外的李家工匠們,正圍著篝火,惴惴不安地小聲議論著。

“頭兒,你說那位‘山神’大人,真的會用我們嗎?”一個年輕的木匠問道。

“家主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做。不該問的別問?!惫ゎ^是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也一樣沒底。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fēng)拂過。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什么東西閃過。

再定睛一看,堆在石碑前的那一堆木料,竟然……憑空消失了一小半!

“鬼……鬼?。 币粋€膽小的工匠嚇得跳了起來。

“閉嘴!”工頭厲聲喝道,臉上卻是一片狂熱的敬畏,“什么鬼!這是神跡!是神君大人,取走祭品了!”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個個撲通撲通地跪倒在地,朝著青巖丘的方向,拼命地磕頭。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青巖丘深處,一場別開生面的“神域基建”工程,正如火如荼地展開。

沈家族人,無論老幼,全體出動。

沈小石帶著一群半大的孩子,施展著半生不熟的“不存在”之力,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時隱時現(xiàn),像一群快樂的幽靈,組成了一條無聲的傳送帶。一塊塊木料、一捆捆青磚,被他們從邊界處“搬運”回來,效率高得驚人。

婦人們則坐在一起,她們的身影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只有一雙雙手在月光下飛速穿梭,將李家送來的布匹,織成一件件嶄新的衣裳。

三叔公拄著拐杖,站在空地上,他已經(jīng)不需要用嘴說話,只需心念一動,他那帶著幾分飄忽的指點,就能清晰地出現(xiàn)在每個負責(zé)搭建的壯年族人腦海里。

“阿牛,那根梁,往左偏三寸。”

“二狗,卯榫的角度不對,重來?!?/p>

“柱子要深埋,用冥鐵礦粉加固地基,咱們的房子,要住一千年!”

整個沈家,都沉浸在一種熱火朝天的建設(shè)熱情中。

這是他們自己的家。

用著敵人“供奉”的材料,由全族人齊心協(xié)力,親手建造的家園。

第二天清晨,當(dāng)李家的工匠們忐忑地睜開眼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看到,在青巖丘那片朦朧的霧氣中,一座嶄新的房屋地基,已經(jīng)拔地而起。那地基的線條筆直,角度精準(zhǔn),仿佛是用尺子畫出來的一般,根本不像是凡人一夜之間能完成的工程。

“神……神跡啊……”工頭喃喃自語,隨即猛地回頭,對著手下人吼道,“都愣著干什么!快!把最好的石料都給我搬過去!神君大人昨晚肯定累著了,我們不能讓大人再為這些粗活費心!”

遠在李家府邸,徹夜未眠的李長風(fēng),在收到這個消息后,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神君,接受了他的“服務(wù)”。

這就夠了。

他不知道,他眼中高深莫測的神君,此刻正因為指揮了一晚上的“工程”,累得腰酸背痛,睡得像頭死豬。而整個沈家,都因為昨夜的集體勞動,飄蕩著一股奇異的、混雜著汗水與喜悅的“煙火氣”。

“神域”基建與意外的訪客

青巖丘的“神域基建”工程,以一種超乎想象的效率,穩(wěn)步推進著。

白天,李家的工匠隊在石碑外留下足量的建材和物資,然后遠遠退開,懷著朝圣般的心情,等待著夜晚的“神跡”。

夜晚,整個沈家化身為一支沉默而高效的“幽靈施工隊”。

這種全新的集體協(xié)作模式,讓沈家族人對“不存在”之力的運用,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他們不再僅僅是追求個體的隱匿,而是學(xué)會了如何將自身的氣息融入一個“集體”之中。幾十個人同時行動,卻能將所有的氣息波動完美地收束在一起,對外呈現(xiàn)出的,只是一陣微不足道的風(fēng),或是一片沉默的影。

沈小石和他的“影子別動隊”是整個工地上最活躍的風(fēng)景線。這群孩子把搬運材料當(dāng)成了一場盛大的捉迷藏游戲,比試著誰能一次性搬運最多的東西,而又不發(fā)出一絲聲響。有個叫沈虎的胖小子,因為體型太大,隱匿效果總是不好,情急之下,他干脆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塊滾動的圓石頭。于是,工地上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顆“石頭”以不符合物理規(guī)律的方式,骨碌碌地滾來滾去,后面還跟著一串飄忽不定的磚頭瓦塊,場面既詭異又滑稽。

大人們則更加沉穩(wěn)。他們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們專注于手中的活計時,比如砌墻、上梁,那種“忘我”的狀態(tài),能讓他們與手中的工具、身邊的建材,更好地融為一體。一個經(jīng)驗老到的老木匠,在刨木時,整個人仿佛都和那根木頭長在了一起,刨花飛舞,卻悄然無聲,刨出的木面光滑如鏡,沒有絲毫的阻滯。

三叔公成了“總工程師”,他那神出鬼沒的“精神傳音”,時常在某個偷懶的年輕小伙子耳邊響起:“二蛋!你那墻砌歪了!你屁股都比它直!”

嚇得那叫二蛋的小伙子一哆嗦,手里的磚頭差點掉下來。

短短半個月,青巖丘深處,已經(jīng)舊貌換新顏。

一排排嶄新堅固的石屋,取代了原先破敗的土坯房。房屋的布局,是沈墨按照前世的記憶,結(jié)合了防御和聚靈的功能,精心設(shè)計的。整個居住區(qū),隱隱構(gòu)成了一個更大的陣法,與外圍的幽影草田,以及地下的冥鐵礦脈,遙相呼應(yīng)。

族人們穿上了新衣,吃上了飽飯,孩子們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無憂無慮的笑容。

這種看得見、摸得著的變化,比任何空洞的許諾都更能凝聚人心。如今的沈墨,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不僅僅是家主,更是帶領(lǐng)他們走出絕望,創(chuàng)造奇跡的真神。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李家在青巖丘外圍的大興土木,以及那種“只進不出”的詭異物資輸送模式,終究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流云城,除了李家,還有另一大勢力——王家。

兩家明爭暗斗多年,實力在伯仲之間,彼此的眼線遍布對方的產(chǎn)業(yè)。李家如此大規(guī)模地調(diào)動工匠和物資,耗費巨資,卻不是用在自己的地盤上,這本身就極不正常。

王家很快就查到,李家的所有動作,都指向了那個被流云城所有人視為禁區(qū)的——青巖丘。

“青巖丘?李長風(fēng)那老狐貍瘋了不成?花這么大力氣去倒騰一塊鳥不拉屎的死地?”

王家議事廳內(nèi),一個面容陰鷙的中年人,正是王家的家主王德發(fā),他看著手下探子送回來的情報,眉頭緊鎖。

“家主,此事處處透著蹊蹺?!毕率诌叺囊晃婚L老分析道,“據(jù)說,李家之前派去青巖丘的嫡系李三,回來后就瘋了。接著,李長風(fēng)本人也大病一場,險些神魂崩潰??刹『弥?,他非但沒有報復(fù),反而開始像供祖宗一樣,往青巖丘送東西。這完全不符合他睚眥必報的性格?!?/p>

“事出反常必有妖?!蓖醯掳l(fā)冷哼一聲,“李長風(fēng)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片死地,要么是藏著天大的機緣,要么,就是藏著天大的恐怖。無論是哪一種,我們王家,都不能讓他獨吞了。”

“那家主的意思是?”

“派人去看看。但不能大張旗鼓,免得打草驚蛇。”王德發(fā)的目光,落在了末席一個神情倨傲的年輕人身上,“騰兒,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你剛從宗門學(xué)藝歸來,正好拿這件事練練手。記住,小心行事,以探查為主,不要輕易與李家起沖突。”

那年輕人,正是王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王騰。

王騰年方二十,已是筑基中期的修為,又是宗門內(nèi)門弟子,心高氣傲,向來不把流云城這些地方勢力放在眼里。

“父親放心。”王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什么山神鬼怪,不過是李家故弄玄虛的把戲。待我去看一眼,必然能揭穿他們的陰謀,說不定還能順手把他們發(fā)現(xiàn)的寶貝給取回來?!?/p>

他根本沒把王德發(fā)的叮囑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趟手到擒來的輕松差事。

是夜,王騰獨自一人,如一只靈貓,悄無聲息地避開了李家在外圍設(shè)置的所有明哨暗哨,來到了青巖丘的邊界。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塊通體漆黑的石碑。

“吾,獨行于寂滅。無需侍奉,不納生靈……”

王騰將碑文輕聲念了一遍,隨即不屑地嗤笑出聲。

“裝神弄鬼!”

在他看來,這必然是李家為了獨占此地,自己立下的一塊石碑,用來嚇唬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散修和小家族的。什么“神域”,什么“寂滅”,在他這個正統(tǒng)宗門弟子聽來,簡直可笑至極。

他甚至能想象出李長風(fēng)那老狐貍,躲在暗處看著別人被這塊碑嚇退時,得意洋洋的嘴臉。

“我倒要看看,你這‘神域’里,到底藏了什么乾坤。”

王騰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輕蔑,對石碑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寂滅氣息,毫不在意。他提起靈力,護住周身,沒有絲毫猶豫,一步就跨過了石碑劃定的界線。

就在他右腳落地的瞬間。

世界,變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毀天滅地的神威。

只是……安靜。

一種極致的,令人窒息的安靜。

風(fēng)聲消失了,蟲鳴消失了,連他自己因為快速移動而帶起的衣袂摩擦聲,也消失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

身后,空空如也。

那塊被他嗤之以鼻的黑色石碑,不見了。他來時的那條小路,那片熟悉的樹林,也都不見了。

他的前后左右,上下四方,全都是一片混沌的、沒有任何參照物的……灰色。

仿佛整個世界,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給包裹了起來。

“陣法?還是幻術(shù)?”

王騰心中一驚,但隨即鎮(zhèn)定下來。作為宗門弟子,他見識過各種高深的陣法和幻術(shù)。他立刻運轉(zhuǎn)靈力,神識如潮水般涌出,試圖找到這個空間的破綻。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自信和鎮(zhèn)定,徹底凝固了。

他的神識,離體三尺,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引以為傲的筑基期修為,在這里,仿佛被套上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靈力運轉(zhuǎn)艱澀無比,連一個最簡單的火球術(shù),都無法凝聚。

這里,沒有天地靈氣。

不,更準(zhǔn)確地說,這里,沒有“規(guī)則”。

所有他熟悉的,賴以施展力量的天地法則,在這里,都失效了。

他就像一個被扔進了真空中的游泳健將,一身的本事,無處施展。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王騰終于開始慌了。他大聲嘶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沉悶而扭曲,仿佛被一層厚厚的棉花包裹著,傳不出多遠。

他朝著一個方向瘋狂地奔跑,但無論他跑多久,跑多遠,周圍的景象都沒有任何變化,永遠是那片一成不變的、令人發(fā)瘋的灰色。

他被“世界”,隔離了。

或者說,他被從“世界”這個概念里,單獨摘了出來,扔進了一個“無”的口袋。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從未體驗過的孤獨和恐懼,像冰冷的潮水,慢慢沒過了他的頭頂。

而在他所不知道的“口袋”之外,青巖丘依舊是那個青巖丘,月光灑落,微風(fēng)和煦。

沈家新落成的議事廳里,沈墨正坐在主位上。

他閉著眼睛,眉心微蹙。

在他的感知中,一個“存在感”極強的光點,闖入了他布下的領(lǐng)域,然后,被他用整個家族的力量,包裹了起來,拉入了一個由“不存在”之力構(gòu)建的臨時夾層空間。

這是他對《太陰殘篇》上關(guān)于空間理論的一點粗淺應(yīng)用,也是第一次對活人施展。

“家主,那人……怎么處理?”三叔公的聲音有些緊張。

“殺了他?”一個年輕族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敢闖我們家園,就該死!”

“不。”沈墨緩緩睜開眼,搖了搖頭,“殺人,是下策。不僅會給我們招來無窮的麻煩,也掉了‘神’的價?!?/p>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客人既然來了,總不能讓他空手而歸?!?/p>

“我們得送他一份……讓他永生難忘的‘禮物’?!?/p>

神罰與新的“規(guī)則”

灰色的空間里,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王騰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一天。他從最初的驚駭與憤怒,到嘗試各種破陣之法,再到最后的精疲力竭與絕望。

他引以為傲的修為、身份、見識,在這片剝奪了“規(guī)則”的虛無之地,都成了一個笑話。

他就像一只被裝在瓶子里的蟲子,無論如何掙扎,都觸碰不到瓶壁。這種徹底的無力感,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折磨人的心智。

他的精神,正在被一點點地消磨,理智的堤壩,在名為“孤獨”的洪水沖擊下,搖搖欲墜。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前方那片一成不變的灰色,終于起了變化。

那塊他曾不屑一顧的黑色石碑,無聲無息地,在他面前浮現(xiàn)。

碑上的十六個古字,正散發(fā)著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幽光,每一個字,都像一個黑洞,要將他的心神都吸進去。

王騰渾身一顫,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

“放我出去!我知道錯了!無論您是哪路神仙,前輩高人,求求您,放我出去!”

他徹底放下了所有的驕傲,涕淚橫流地磕頭求饒。

石碑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只是,在那十六個字的下方,一行新的文字,像是由最純粹的黑暗凝聚而成,一個字一個字地,“長”了出來。

“擅入神域者,剝奪一感,以儆效尤。”

短短十二個字,不帶任何感情,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天道般冷漠的意志。

王騰呆呆地看著那行字,還沒完全理解其中的含義。

突然,一股無法形容的、極致的冰冷,仿佛一根無形的冰針,精準(zhǔn)無比地刺入了他的雙眼!

“啊——!”

他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雙手死死捂住眼睛,滿地打滾。

那不是物理層面的疼痛,而是一種源自神魂的、被強行“剝離”的痛楚。他感覺自己的“看”,這個概念,正在被從他的生命中,硬生生地抽走。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dāng)他顫抖著放下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能“看”到東西。眼前的灰色空間,黑色的石碑,都還存在。

但他心里卻比誰都清楚,他瞎了。

一種比肉眼失明,要可怕一萬倍的瞎。

他失去了對光與色的感知,失去了對形態(tài)的辨認,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作為一名修士,賴以觀察天地靈氣、洞悉敵人破綻的“靈視”!

他的眼睛,從此以后,對于這個世界,成了一對毫無意義的擺設(shè)。

就在他陷入無邊恐懼的瞬間,周圍的灰色空間,如同一面被敲碎的鏡子,轟然崩裂。

天旋地轉(zhuǎn)之間,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將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噗通一聲,王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久違的夜風(fēng),帶著泥土的芬芳,吹拂在他臉上。耳邊,也重新傳來了林間的蟲鳴。

他回來了。

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向前方。那塊黑色的石碑,就靜靜地立在那里,仿佛從始至終,就未曾移動過分毫。

石碑上,只有最初的那十六個字,那行“神罰”的宣告,已經(jīng)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

唯有那雙再也無法視物的眼睛,和神魂深處烙下的、永世難忘的恐懼,在提醒他,那噩夢,是真實的。

“騰兒!”

“少主!”

遠處,傳來王家族人焦急的呼喊聲。他們發(fā)現(xiàn)王騰久出未歸,終于按捺不住,找了過來。

當(dāng)王德發(fā)帶著人,看到失魂落魄、雙目失神的王騰時,臉色大變。

“騰兒,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王騰像是沒有聽到父親的呼喊,只是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那塊石碑,嘴里顛三倒四地喃喃著:“碑……會動……灰色的……我的眼睛……它拿走了我的眼睛……”

王家的醫(yī)師匆忙上前檢查,片刻后,臉色煞白地對王德發(fā)搖了搖頭:“家主……少主的眼睛……經(jīng)脈神識,俱都完好無損,但……但他的‘視’之神,被……被抹去了?!?/p>

此言一出,所有王家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何等通天徹地的手段!

不傷你分毫,卻能從根本上,剝奪你的一項感知!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對術(shù)法的理解范疇,近乎于傳說中的“言出法隨”!

王德發(fā)看著那塊在夜色中顯得愈發(fā)詭異的石碑,渾身冰冷。

他終于明白,李長風(fēng)為何會那般敬畏,那般卑微。

他王家,惹上了一個根本無法抗衡的恐怖存在。

而這一切,都被遠處暗中觀察的李家人,盡收眼底。

當(dāng)他們看到王騰的慘狀時,非但沒有幸災(zāi)樂禍,反而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后背發(fā)涼。

李長風(fēng)更是感到一陣陣后怕。

他慶幸自己當(dāng)初只是偷偷摸摸地安插眼線,而不是像王騰這樣,不知死活地直接闖進去。

否則,今天躺在這里,被剝奪感知的,可能就是他李長風(fēng)了!

“神君……這是在立威啊?!崩铋L風(fēng)身旁的大長老,聲音發(fā)顫。

“不,這是在立‘法’?!崩铋L風(fēng)的眼神,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敬畏與狂熱,“神君用王家的蠢貨,向整個流云城,頒布了祂的第一條律法——神域,不可擅入!”

這位“神君”,有自己的行事準(zhǔn)則。

祂沒有因為被冒犯就大開殺戒,而是給予了懲戒,留了性命,以儆效尤。

這種有“規(guī)則”的恐怖,比那種喜怒無常的邪神,反而讓李長風(fēng)感到了一絲……安心。

只要遵守祂的規(guī)則,李家就是安全的。

“快!”李長風(fēng)當(dāng)機立斷,“馬上回府!將庫房里那幾株‘安魂草’,還有上次拍到的那瓶‘清心玉露’,都給我備上!明日一早,我們就去……向神君‘請罪’!”

“請罪?”大長老一愣。

“當(dāng)然是請罪!”李長風(fēng)壓低了聲音,“王家的蠢貨,驚擾了神君的清靜,我們身為神君最虔誠的信徒,難道不該有所表示嗎?這叫為主分憂!”

他已經(jīng)徹底進入了“首席信徒”的角色。

……

沈家議事廳內(nèi),氣氛有些沉悶。

雖然成功震懾了外敵,但族人們臉上并沒有太多喜悅。

“家主,那人……真的瞎了?”三叔公的語氣有些復(fù)雜。

沈墨點了點頭。

為了營造出那個“規(guī)則夾層”,并且精準(zhǔn)地“抹掉”王騰的視覺,幾乎抽空了全族人積攢了半個月的力量。他自己此刻也是頭痛欲裂,精神疲憊到了極點。

“唉……”三叔公嘆了口氣,“雖然是他咎由自取,可這手段……終究是有些……”

在場的族人,大多都心存善念。讓他們用“不存在”之力捉弄人,他們樂在其中。但當(dāng)這種力量,真正對一個活生生的人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時,他們心中,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別扭。

沈墨看出了眾人的心思。

“我明白大家在想什么。”他站起身,環(huán)視眾人,“我們不是嗜殺的魔頭,但我們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今天,如果我們不讓他付出代價,明天,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王騰闖進來。到那時,我們還能次次都這么幸運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當(dāng)我們的力量,不足以碾壓所有敵人的時候,‘規(guī)則’和‘敬畏’,就是我們最好的武器。今天,我們用一個人的眼睛,換來了整個流云城對我們的敬畏。這筆買賣,很劃算?!?/p>

“我們建起高墻,不是為了囚禁自己,而是為了保護墻內(nèi),我們所珍視的一切?!?/p>

沈墨的目光,掃過那些嶄新的房屋,掃過那些雖然心有不忍,但眼神逐漸變得堅定的族人。

“想要回家,我們就必須變得比任何人都更強大,也更……冷酷。”

他最后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他們不再是以前那群只求活命的沈家人了。他們有了家園,有了希望,還有了一個遙遠而神圣的目標(biāo)。

想要守護這一切,就必須學(xué)會亮出自己的獠牙。

經(jīng)此一役,沈家迎來了一段真正意義上的平穩(wěn)發(fā)展期。

王家?guī)е沽搜鄣耐躜v,灰溜溜地撤回了流云城,從此對青巖丘的方向,諱莫如深。

而李長風(fēng),則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么叫“金牌信徒”。他送來的“賠罪”貢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豐厚。各種珍稀的藥材、礦石、典籍,源源不斷地送到石碑前。

他甚至還貼心地送來了一批擅長種植靈藥的藥農(nóng),美其名曰“為神君打理藥園”,依舊是只在界外聽候差遣。

沈家,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徹底盤活了。

族人們的生活,蒸蒸日上。幽影草的品質(zhì),在冥鐵礦和各種靈藥殘渣的滋養(yǎng)下,也越來越高。

沈墨站在新建成的瞭望高塔上,眺望著遠方。

眼前的安寧,是他一手締造的,卻也讓他感到了更深的緊迫感。

他們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那個“規(guī)則夾層”,已經(jīng)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如果下次來的,不是一個筑基期,而是一個金丹,甚至元嬰期的修士呢?

他還能像這樣,輕描淡寫地將對方“編輯”出去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目光,越過繁華的流云城,投向了地圖上“歸墟之眼”所指向的、那片未知的遠方。

只有找到那里,找到血脈的源頭,解開“噬”之符文的真正秘密,沈家,才能得到真正的、永恒的安寧。

這條回家的路,還很長。


更新時間:2025-08-03 08:0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