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全家的性命,全在自己的口舌間。
“大膽賤人,你竟敢給倩兒下毒!”
“把這賤人鞭打五十下,丟去亂葬崗!”
我被架起來,幾乎要被拖出門時,卻被一道柔弱的聲音叫停:
“彥安,等等?!?/p>
“年節(jié)不好見血的。不如讓許娘子照料我的身子,以作懲戒?!?/p>
“我相信經(jīng)過這一遭,她已經(jīng)知錯了——是不是?”
沈倩兒笑得溫婉無害,可我卻止不住渾身發(fā)顫。
她又要做什么???
沈倩兒所求,一向無往不利。
江彥安猶豫片刻,還是由著她的意思,讓我作為奴婢伺候沈倩兒。
我麻木地跪在地上,由著沈倩兒挑起我的下巴。
溫婉的假面被撕破,她滿眼都是狠辣與怨毒,尖銳的指甲用力一劃,便讓我破了相。
“鄉(xiāng)野村婦,粗鄙不堪?!?/p>
“給本小姐端著那盞燭臺,若有半分晃動,仔細(xì)你的賤皮!”
燭臺顯然被刻意做過手腳,沉重不已,我咬著牙竭力撐起,不讓她找理由磋磨。
可滾燙的蠟油滴落皮膚,還是疼的我止不住顫抖。
少女閨房里甜膩的香氣混著燃燒的蠟油味,讓我忍不住干嘔出聲。
“是奴婢吃壞了東西,求小姐恕罪,求小姐恕罪!”
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我慌了神,毫不猶豫磕頭請罪,把自己的姿態(tài)貶入塵埃。
可顯然,沈倩兒是個多疑,且格外擅妒的人。
我被生生拖拽到雙膝滲血,只能由她冰冷如毒蛇般的手指探上我的脈。
不過幾個呼吸間,沈倩兒猛地瞪大了眼。
“賤人,賤人!”
滿桌的瓷器被掃落在地,沈倩兒氣得面色猙獰如惡鬼,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怎么配懷上彥安的孩子?你這樣卑賤的肚皮里,也配爬出來一個高門的貴子?!”
“你不配!”
沈倩兒咬牙切齒地謾罵著,青色的血管幾乎要裂開。
破碎的瓷片割破了皮肉,渾身的劇痛和窒息感讓我眼前發(fā)黑。
——我?guī)缀跻詾樽约阂徽勰ニ馈?/p>
可下一瞬,沈倩兒卻忽然停了手。
她望向我的目光從怨恨,一點點變回了熟悉的、笑眼盈盈的模樣。
“.....去喚彥安過來?!?/p>
”這件喜事,他應(yīng)當(dāng)頭一個曉得才好。“
滿屋奴仆皆戰(zhàn)戰(zhàn)兢兢,無人知曉她意欲何為。
可那如擂鼓般不安跳動的心臟,卻已經(jīng)讓我察覺到了危險的前兆。
可此時此刻,我已經(jīng)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
“恭喜小侯爺,后繼有人?!?/p>
沈倩兒眼中淚水漣漣,又退后一步躲開了江彥安的觸碰,哽咽難言道:
“倩兒在侯府叨擾許久,如今小侯爺有喜....倩兒也該離開了?!?/p>
她做出一幅被辜負(fù)的可憐模樣,直讓江彥安憐惜不已,攬佳人入懷。
可甜言蜜語的安撫和承諾,顯然無法讓她滿意。
她虛弱地靠在男人懷中輕咳,故作姿態(tài)道:
“倩兒不忍棒打鴛鴦——更不忍心,讓姐姐腹中一個月的孩兒失去父親?!?/p>
“倩兒明日便走,表哥切莫掛念倩兒,再讓姐姐難過?!?/p>
可這一刻的江彥安,甚至已經(jīng)顧不上她了。
“....一個月?”
江彥安怒極反笑,就連指尖都止不住顫抖。
滿室奴仆緘默著,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死死捏住了我的下頜,恨不得將我捏死。
“這三個月,我都在陪倩兒。”
“你這一個月的孩子,是從哪冒出來的?”
“許念初,你怎么能、怎么敢給我戴綠帽子!——我哪里對不起你,你要用野種來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