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喉管處被沈倩兒掐的重傷,早已失聲,此刻就連辯解也做不到。
我只能絕望地抬眼看著江彥安,努力想要告訴他,不是的。
真相不是這樣的。
府醫(yī)早已診斷出孩子有三個月。
那不是野種,那是我們期盼了多年的孩子.....
眼淚落在江彥安手腕上,他嫌惡地將我丟在地上,眼中只剩下無邊的憤怒。
他凝視著我還未顯懷的小腹,忽然猙獰地笑了起來。
然后,他抬起了腳。
在我恐懼的眼神中,他猛地踹向了我的小腹。
一下,兩下,三下......
為了發(fā)泄自己的憤怒般,我和孩子成了他的出氣口。
而江彥安,甚至從始至終都沒召來大夫,問問這孩子的月份。
或許,他也無所謂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吧?
他只在乎沈倩兒,我不過是被他拋棄的。
疼痛蔓延開來,我破碎嘶啞的聲音哀嚎著。
看著身下一點點涌出的,暗紅濕潤的血跡,我?guī)缀踹B睜開眼的力氣都沒了。
悲傷和痛苦將我席卷,我接連不斷地嘔出鮮血,又被嫌棄地一腳踹開。
我的孩子......
世上與我唯一血脈相連,密不可分的孩子....
我心心念念,盼了許多年的親人,家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以最殘酷最難堪的方式,化作一灘血水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半垂著眼皮,難以聚焦的眼神虛虛望向了半空。
我聽見那熟悉的聲音滿是嫌惡:
“把這通奸的賤人拖去亂葬崗!讓她凍死在那,讓她的尸骨被鳥獸啃食!”
“去告訴所有人——誰敢給這奸婦掩尸下葬,就是與我景宣侯府為敵!”
白布和竹簾將我裹起,隨著顛簸的馬車如抹布般丟在了尸橫遍野的亂葬崗。
雙腿間的血液在地上匯聚成淺淺的小溪,我僅存的一點體溫也被肆虐的寒風(fēng)卷走。
京城依舊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的團圓景象。
沒人會在意,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在這個寒夜里失去了孩子和生命。
同樣,侯府中也并不會因為一個沒名沒份的女人而掀起波瀾。
春風(fēng)化雪后,又是一片萬象更新的景象。
侯府開始熱鬧起來,昂貴的絲緞、紅綢、珠寶...一批批被購置進沈倩兒的閨房。
江彥安幾乎用了半個侯府下聘,而這樣的寵愛和重視也成了京城眾人討論的話題。
江彥安日日陪著他的心肝肉,陪她插畫作畫,賞燈游玩。
他待沈倩兒如珠似寶,事事應(yīng)允順從,儼然是一雙神仙眷侶。
他幾乎快忘了許念初的存在。
直到一場風(fēng)寒病倒了沈倩兒,他擔(dān)憂不已,親自照料——甚至為了她,請回了府中那位因為年邁而歸鄉(xiāng)養(yǎng)老的府醫(yī)。
其實沈倩兒的病不過平常,只是嬌養(yǎng)出的閨秀身嬌肉貴,看起來才格外嚴(yán)重。
年邁的府醫(yī)施針開藥,感慨之余又開口勸導(dǎo):
“少夫人需得得多多鍛煉,否則日后有孕,定然是無比難受艱苦,就連孩子都不一定——老朽記得侯府里原先有位許娘子,即使有孕三月身子不適,脈象也比沈小姐穩(wěn)健不少呢。”
江彥安原本滿心都只有自己的倩兒,聽到熟悉的名字時甚至愣了半刻才反應(yīng)過來。
可聽完那老府醫(yī)的話,他不悅的神情瞬間僵住。
“.....等等?!?/p>
“有孕三月?”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轉(zhuǎn)頭時骨骼的僵硬聲響,腦中更是一片混沌。
“你是不是記錯了,沈念初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