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什么混血？我爸我媽都是活生生的人！正兒八經(jīng)的人類！教授您是不是皇帝劇看多了？以為我們Z國遍地都是人龍生子？”路明繪聲音都拔高了幾度，試圖用最后的理智捍衛(wèi)自己岌岌可危的物種歸屬感。
“不，他們確實都是人類，”古德里安教授語氣肯定，“但他們同時也是龍族的混血種。所以，你的血脈里，天然就流淌著相當比例的龍族之血。”他與富山雅史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反正你遲早要知道。這所學院里，絕大多數(shù)師生，都是龍族的混血種。你知道我們?nèi)绾螞Q定所謂的‘階級’嗎？所謂的階級，本質(zhì)上是血統(tǒng)階級！你之所以是‘S’級，路明繪，正是因為你的龍族血統(tǒng)純度……高得驚人！”
路明繪徹底傻了。在她驟然模糊的視線里，古德里安教授那張和藹的臉仿佛扭曲變形，覆蓋上了漆黑的鱗片，嘴角咧開，隨時會噴吐出焚毀一切的烈焰！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解剖臺上，正被一群披著人皮的怪物圍觀。
什么鬼？！整整一學院的龍族混血？！這哪里是高等學府，分明是他媽的龍巢??！而她就是被無知無覺丟進龍巢里的一只瑟瑟發(fā)抖的小白兔！她的龍族血統(tǒng)純度高？她活了小半輩子，連爬寵都沒養(yǎng)過一只，現(xiàn)在卻被告知自己體內(nèi)流淌著爬行類王者的血？！
“不過放心，”古德里安教授像是看穿了她的恐懼，補充道，“你的龍族血統(tǒng)比例并未超過50%的危險閾值。超過50%的學生，潛力固然巨大，但龍血會逐漸侵蝕他們的心智，最終將其同化為龍族的侍從，這種人我們不會錄取。這些知識，會在你的《龍族譜系學》課上詳細講解。”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中閃爍著光芒，“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窺見了真實世界的一角，難道不想了解更多嗎？這里的每一門課程都蘊含著龍族的奧秘！你已經(jīng)站在了真相的門檻上，現(xiàn)在退縮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可惜什么？”路明繪下意識地反問，聲音干澀。
“誰不想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呢？”富山雅史接口，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力，“那是一個廣闊到超乎你想象的天地！與你過往認知的那個平凡世界相比，后者渺小得如同一粒米被遺棄在無垠的荒原上?！?/p>
路明繪一愣，隨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我一點都不介意當一粒白白胖胖待在米缸里的米蟲！荒原什么的太危險了！”
古德里安教授卻突然湊近，手掌重重拍在路明繪瘦弱的肩膀上，語氣瞬間變得陰森低沉，如同惡魔的低語：“想想看，明繪。你的父母是龍族血裔，你的叔叔嬸嬸視你為累贅。你一無所長，如果你現(xiàn)在失憶被送回Z國，只能復讀一年去擠高考的獨木橋…那種人生你能想象嗎？”
路明繪如遭重擊，臉色瞬間煞白。他媽的這老家伙簡直是洗腦界的宗師！比起什么虛無縹緲的“龍族世界”，復讀高考對她而言那簡直是比讓她扛著RPG去正面硬剛巨龍還要恐怖一萬倍的酷刑！古德里安精準地戳中了她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和軟肋。
“嗚…”路明繪哭喪著臉，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好…好吧，那我…我就先上兩天試試看嘛……”
“太好了！”古德里安教授眼中瞬間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變臉比翻書還快，“我對你的培養(yǎng)計劃早已胸有成竹！第一學期，我為你精心挑選了《龍族譜系入門》、《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煉金化學一級》作為核心專業(yè)課！外語方面選修《古諾爾斯語》！體育課嘛，《太極拳》就很適合你修身養(yǎng)性！這樣算下來，你將豪取十三個學分！在新生中絕對一騎絕塵！我要讓你成為卡塞爾學院四十多年來，第二個當之無愧、光芒萬丈的‘S’級學生！”他揮舞著手臂，仿佛在描繪一幅宏偉藍圖。
“提高要求？！”路明繪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無力感襲來，“教授，您是不是對我爸媽有什么誤解？他們難道以為自己生下來的是個絕世天才嗎？好吧，教授，咱們也別繞彎子了，”路明繪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決絕，“如果我掛科了會怎么樣？直接打包扔進龍巢當經(jīng)驗寶寶？”
“別怕！我們是正規(guī)學校！”古德里安教授立刻換上安撫的口吻，“掛科了？那只是重修而已！只要不嚴重違反校規(guī)，卡塞爾學院絕不會開除學生！有的學生連續(xù)掛科好幾年，不還在孜孜不倦地補考嗎？”他循循善誘，“你記得芬格爾師兄嗎？他可是讀了整整四年的四年級了……不也活得好好的，沒人叫他退學??！”
路明繪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這他媽哪里是安慰？！這是赤裸裸的恐嚇！芬格爾曾經(jīng)也是“A”級的天之驕子，如今硬生生被折磨成了火車站里的流浪漢！而那個“S”級的學長更是直接吞槍自盡了！這鬼地方的邏輯應該是階級越高死的越快！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被趕上烤架的“S”級烤乳豬。
“行…行吧…我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我簽字……”路明繪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認命的絕望，“最后一個問題！為什么你們必修中文？為什么在學校里都講中文？”
“問得好！”古德里安教授贊許地點點頭，神情陡然變得無比嚴肅，“因為根據(jù)執(zhí)行部與研究部的最新聯(lián)合研判，龍族之中，至少有一位初代種級別的至尊龍王，以及數(shù)位次代種級別的強大存在，他們的沉眠之地…就在Z國！而且他們即將蘇醒！卡塞爾學院從十年前起，就將中文列為所有學生的必修核心課程！你們每一個人，都肩負著在未來深入Z國腹地，殺死龍王的重任！”
“難怪畢業(yè)包分配工作了……”路明繪嘴角抽搐，一臉生無可戀，“你們這屠龍的活計…在外面招聘，只會被當成電信詐騙抓起來吧！”
“但是我們的待遇非常優(yōu)厚哦！”古德里安教授立刻說道，“我們還貼心地為你繳納了最高規(guī)格的醫(yī)療保險呢！”
“我靠！拜托！”路明繪簡直要跳起來，“你們是搞屠龍這種高危行業(yè)的！沒有醫(yī)療保險誰干啊？！這根本就是要人命的工作好嗎？！等等，最高的保額是多少美金？能賠套房么？”
“是免費把你的遺體空運回中國啦……”富山雅史在一旁平靜地補充道。
“What the F——？！”路明繪的尖叫卡在喉嚨里，眼睛瞪得溜圓。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極具畫面感的恐怖場景：一架冰冷的貨機艙門打開，一具蒙著慘白被單的尸體被抬下舷梯，腦袋上貼著一個冷冰冰的標簽，上面寫著三個熟悉又刺眼的漢字——路明繪。
路明繪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被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一左一右“夾持”著走出那間辦公室。
她耷拉著腦袋，頭頂?shù)拇裘嘉也徽?，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四個大字。一群穿著深藍色工裝扛著巨大工具箱的維修人員與他們擦肩而過，步履匆匆，似乎是要去修理那扇被路明繪手中那柄“小小改進”過的PPK轟出個大洞的窗戶。
走出那棟彌漫著中世紀陰郁氣息的石砌建筑，外面是豁然開朗的景象。翠綠的草坪如同柔軟的絨毯鋪展，遠處城堡般的建筑群在陽光下閃耀著暖色調(diào)的光澤，教堂尖頂上有白鴿起落盤旋。
站在明媚的陽光里，路明繪貪婪地呼吸著帶著青草芬芳的空氣，冰冷的四肢總算恢復了一點知覺，感覺自己好歹還茍延殘喘在人間。
“我老媽她……”路明繪喃喃自語，她覺得自己必須弄清楚這件事。她那對素未謀面的父母到底在這樁把她往龍巢里送的烏龍入學案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什么爹娘會腹黑到把唯一的女兒往龍巢里整？難道她真是小時候爹媽從家附近的陽光孤兒院里撿來的？
“嗚——嗚——嗚——！?。 ?/p>
突然，尖銳如同防空警報般的嘯音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寧靜的空氣！那聲音橫貫長空，在空曠的校園里瘋狂回蕩，帶著一種末日降臨般的緊迫感。
路明繪瞬間呆立當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臉上的輕松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臨大敵的嚴峻和鐵青！這突如其來的警報顯然預示著極其危險的局面！
“我去？！空襲？！”路明繪下意識地抱頭，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左顧右盼，“是龍族打過來了嗎？！對的它們會飛！肯定是空襲！”喊完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jīng)如此自然地接受了“這世界上真有龍”的卡塞爾學院核心設定。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攫住了她——偌大一個校園，此刻竟然空空蕩蕩！除了他們?nèi)齻€傻站在草坪邊，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個活人！這太詭異了，就算暑假未結(jié)束，也不至于如此空曠吧。
“糟糕……忘了今天是‘自由一日’了！”富山雅史臉色劇變，額頭瞬間滲出冷汗，“快找掩體！該死的！他們馬上就要開始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驚慌。
“還是回辦公室躲一下吧！我想他們總不至于直接沖進辦公室來！”古德里安教授當機立斷，臉色肅殺得如同花崗巖。
路明繪簡直要瘋了！老家伙你以為這是在玩《生化危機》躲柜子躲喪尸嗎？！那是龍啊！噴口火過來整個樓都塌了！
但已經(jīng)太遲了，他們身后那棟剛剛走出的中世紀小樓，通向草坪的石階上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了一群人！他們清一色穿著純黑色的特種作戰(zhàn)服，臉上戴著全覆蓋式的戰(zhàn)術面罩，只露出冰冷無情的眼睛。手中清一色端著閃爍著金屬寒光的突擊步槍！動作迅捷整齊劃一，如同從陰影中滲出的致命幽靈！
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猛地被撞開！那群剛剛進去的維修工似乎想去阻止，怒吼著沖了出來！然而——
“噠噠噠噠噠——?。。 ?/p>
密集且毫不留情的槍聲驟然爆響，震耳欲聾！沖在最前面的幾個魁梧如熊的木工在沖出辦公室的剎那間，身體就像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劇烈地顫抖著，身上爆開數(shù)朵刺目的血花，悶哼著重重栽倒在地，手中的工具箱摔落，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路明繪的大腦一片空白，瞳孔因極致的驚恐而放大到極致。完蛋了……她絕望地想。那份“免費遺體空運回國”的醫(yī)療保險，看來她剛?cè)雽W就要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