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內(nèi)燭火搖曳,明黃的帳幔低垂,隔絕了殿外的風。周炳孤零零地跪在冰涼的金磚上,
錦袍上的塵土與血跡在光潔的地面上拖出兩道污痕,與周遭精致的陳設(shè)格格不入。
“陛下……” 周炳喉頭滾動,聲音嘶啞,“老臣知錯了,
求陛下再給一次機會……” 他膝行著往前挪了半尺,膝蓋在金磚上磨出細碎的聲響。
林墨抬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帶著幾分玩味:“欺壓百姓?圈養(yǎng)私兵?
還揚言要殺了朕?周炳啊周炳,你說說,朕要砍你幾回腦袋,才夠為這些罪責買單?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添了幾分凝重:“不過念你多年為了朝廷,
沒有功勞也算是有了苦勞。只是眼下朕焦慮啊,這雅州起義鬧得沸沸揚揚,
國家正是動蕩之際,糧草軍械樣樣短缺,朕心難安?。 敝鼙啙岬难劬镩W過一絲清明,
陛下這是要我掏銀子?當即連忙磕頭道:“陛下勿憂!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何況老臣食君之祿多年!” 他挺直佝僂的脊背,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幾分刻意為之的鏗鏘有力,“老臣愿將全部家當悉數(shù)捐出,田莊商鋪、金銀細軟,
但凡名下之物,皆充入國庫以充軍餉!只求能助陛下平定叛亂,還南昭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 說這話時,他臉上竟露出幾分慷慨赴義的決絕,
仿佛先前那個貪生怕死的老狐貍只是錯覺,
可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肉痛 —— 那些可是他鉆營半生攢下的家底。
林墨看著他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突然撫掌大笑,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好!
周丞相果然是我南昭文臣典范!” 他向前兩步,夸張地俯身扶著周炳的胳膊,
語氣里的贊嘆幾乎要溢出來,“瞧瞧這覺悟,瞧瞧這擔當!
尋常官員怕是連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朕今日算是開了眼,
原來我朝還有這般忠君愛國、甘愿毀家紓難的棟梁之材!
”周炳被這突如其來的夸贊捧得渾身發(fā)僵,臉上的決絕險些掛不住,
只能干笑著磕頭:“陛下謬贊…… 老臣只是盡本分罷了……”林墨臉上的笑意收起,
眼神恢復了慣有的銳利與淡漠。他直起身,對著殿外揚聲道:“李德全。”“奴才在。
” 李德全連忙從外面走進來,躬身待命?!皫е茇┫嘞氯?,清點家當,全部充入國庫,
用于雅州戰(zhàn)事,清點完畢后,送周丞相回府歇息?!敝鼙牭竭@話,先是一愣,
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連忙磕頭謝恩:“謝陛下隆恩!謝陛下隆恩!
老臣必定在家中閉門思過,絕不再給陛下添亂!” 他此刻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看來這多年的家底沒白捐。李德全也是有些意外,但還是恭敬地應(yīng)道:“奴才遵旨。
” 說罷,便示意周炳起身,準備帶他下去。周炳顫巍巍地站起身,對著林墨又深深一揖,
這才跟著李德全往外走。走到殿門口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林墨,
只見帝王正端坐在龍椅上,目光深邃,讓人看不透心思。殿門緩緩關(guān)上,
發(fā)出 “咔嗒” 一聲輕響。林墨臉上的淡漠瞬間崩塌,他猛地從龍椅上彈起來,“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