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中醫(yī)館，他記得小時候父母常帶他過去，那時只是一個街角鋪子。
沒想到十年過去，張勇竟在南川開了好幾家分館，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張叔這些年，倒是挺有本事?！?/p>
他看了張勇一眼。
張勇咧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其實也不是我本事，是你爸媽那邊留下來的一套祖?zhèn)魉幏?，咱們照方抓藥，效果確實比外頭那些店要管用，口碑積起來了，客人自然就多了?！?/p>
“再說了，我現(xiàn)在也不親自坐診，主力都在曼玉身上呢，那丫頭比我還會看賬、會管人?！?/p>
林洪微微一笑。
恰在此時，張曼玉端著早餐從屋內(nèi)走出，一邊還嘮叨著：
“說好了今天不讓你偷懶的，爸你是不是又想跑掉不去體檢？
媽可是盯著你呢?！?/p>
她將熱氣騰騰的山藥排骨粥和酥香的咸蛋燒餅，放到桌上，又給林洪遞來一雙筷子，眉眼含笑：
“林洪哥哥，吃完飯我們先去量衣服，然后……你就得跟我去中醫(yī)館上課咯?！?/p>
......
早餐過后，張曼玉拿著車鑰匙沖林洪揚了揚，俏皮一笑：
“走啦，林洪哥哥，今天不許反悔！”
林洪微微一笑
兩人走出小院，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奔馳E300前。
“還以為你會喜歡越野車?！?/p>
林洪看著她熟練地按下遙控鑰匙，車燈一閃。
張曼玉打開副駕車門，回頭對他眨眨眼：
“我可不像你，喜歡爬山涉水。
我就喜歡這種安安穩(wěn)穩(wěn)、開出去有氣質(zhì)的車。
再說了，這是我自己攢錢買的第一輛車，不許嫌棄哦?！?/p>
林洪輕笑一聲，上車坐好。
車子緩緩駛出小院，順著干凈寬敞的街道向市區(qū)行去。
初晨的陽光灑在車窗上，車內(nèi)溫暖而靜謐。
“林洪哥哥。”
張曼玉忽然開口，語氣輕柔，卻透著一絲認真，
“這十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林洪微微轉頭，看著窗外街景快速倒退，語氣平靜：
“去了很遠的地方?！?/p>
“比國外還遠？”
“比你想象的更遠?！?/p>
張曼玉撇撇嘴：
“你現(xiàn)在講話也跟我爸一樣會打太極了?！?/p>
林洪淡然一笑，沒有解釋。
張曼玉側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卻閃過一絲淡淡的擔憂與委屈：
“既然你沒出事，為什么不早點回來？”
林洪沉默片刻，輕聲道：
“那時候，我連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知道?！?/p>
張曼玉怔了一下，輕咬嘴唇，沒有再追問。
車內(nèi)一時沉默，只有輕柔的音樂在音響中緩緩流淌。
“那……你現(xiàn)在回來了，還會再走嗎？”
她問得很輕，像是不敢太大聲，怕一問出口，就得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林洪看向前方，語氣堅定：
“不會?！?/p>
張曼玉這才微微一笑：
“那就好。”
車子穿過南川市的主干道，駛入市中心商圈。
高樓林立，玻璃幕墻反射著耀眼陽光，各類品牌門店鱗次櫛比，紅綠燈前人流如織。
“到了?！?/p>
張曼玉把車停在一處地下停車場，拍了拍方向盤，
“這家商場的定制服裝很靠譜，我上次陪爸媽來的時候看到的，一會兒你肯定喜歡?！?/p>
兩人乘電梯而上，很快來到商場四樓的高端定制區(qū)。
這層人流不算多，環(huán)境安靜而典雅，幾家知名男裝店分列兩側，店內(nèi)的服務人員大多西裝筆挺，笑容禮貌。
“林洪哥哥，你喜歡哪種風格？
傳統(tǒng)中式？
還是英倫復古？”
林洪掃了幾眼，隨口道：
“隨便?！?/p>
張曼玉翻了個白眼：
“果然不講究，算了，我來選！”
她拉著他走進一家定制服飾品牌店，服務員立刻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需要定制嗎？”
“是的?！?/p>
張曼玉微笑點頭，
“他是我們家的貴賓，先量一下身吧?！?/p>
服務員迅速領他們進了一間試衣區(qū)，拿出專用的量體工具。
林洪站在全身鏡前，任由對方丈量。
忽然。
外頭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清場清場，余少要來了！”
一道帶著幾分緊張和討好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幾名店員慌忙奔跑起來，有的拉開簾布，有的匆匆收起茶水和資料，臉上寫滿敬畏。
“快快，把四號試衣區(qū)騰出來，余少最喜歡那間，客人也請配合一下，我們這邊有貴賓要臨時用房，實在抱歉！”
一名服務主管急匆匆沖進試衣間，臉上堆滿了假笑，朝著張曼玉和林洪連連鞠躬：
“不好意思二位，我們這里要接待……余家的人，還請移步旁邊貴賓區(qū)，我們會全程優(yōu)待的！”
張曼玉眉頭微蹙，剛想出聲反駁。
這時，店門口傳來一陣沉穩(wěn)又張揚的皮鞋聲，一名身著淺灰定制西裝、頭發(fā)打理得一絲不亂的青年走了進來，周圍人紛紛低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余少爺好！”
“余少爺好！”
“試衣間已為您準備好！”
幾名高管模樣的人涌上來，語氣客氣得幾乎要彎腰鞠躬。
那青年名為余致遠，南川近幾年冒起的富商余文海之子。
雖說“余家”不在本地真正的權貴圈層，但這幾年靠著炒地皮和關系網(wǎng)混得風生水起，余致遠仗著家里有錢有關系，在南川年輕一代里也算出了名的“太子爺”。
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耀武揚威。
“怎么還有人在里面？”
他朝試衣區(qū)一抬下巴，語氣冷淡，
“不是說過，四號試衣間我來就得空著？”
主管額頭冒汗，連忙點頭哈腰：
“對對對，是我們的疏忽，馬上就清，馬上清?！?/p>
余致遠少手插褲袋，閑庭信步般朝試衣間走來。
剛一掀簾，原本淡然的神色瞬間一沉，臉色當場黑了下來。
他目光緊盯著林洪那身素白長衫與一雙布鞋，眼神中滿是嫌惡，指著服務員怒斥：
“這是我的專屬試衣間，你們竟然讓這種……穿得像乞丐一樣的人進去？”
“臟了我的地板，你承擔得起嗎？”
張曼玉臉色一沉，正要出聲反駁，林洪卻搶先一步，緩緩轉過身來。
“你說誰是乞丐？”
他雖剛下山，身無長物，囊中羞澀，但也不至于任人辱他是乞丐。
哪怕再窮，他也是修仙之人，自有骨氣與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