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門鈴響了。
我透過可視門禁一看。
果然是蘇蔓。
來了。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連衣裙。
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
妝容清淡。
眉眼間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和擔憂。
標準的白蓮花裝扮。
我深吸一口氣。
打開門。
臉上擠出三分驚魂未定，三分委屈，兩分依賴，還有兩分恰到好處的怨氣。
“蔓蔓姐！” 我聲音帶著哭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來了！”
蘇蔓被我抓得一愣。
隨即溫柔地拍拍我的手背：“晚晚，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快進去說?！?/p>
她拉著我走進客廳。
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四周。
尤其是餐廳的方向。
昨晚的“戰(zhàn)場”已經(jīng)被我收拾干凈。
水杯也處理掉了。
她沒看到預想中的混亂。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我啟動“初級洞察”。
視線聚焦在她臉上。
【人物：蘇蔓。狀態(tài)：偽裝關心。真實情緒：急切、試探。目的：確認下藥結果及沈硯反應。隱藏秘密：冒牌白月光；與‘宏遠資本’趙總有資金往來?！?/p>
宏遠資本趙總？
書里沈硯的死對頭！
信息很關鍵！
我拉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
眼淚說來就來。
“蔓蔓姐…沈硯他…他差點掐死我！” 我指著自己脖子上還沒完全消退的指痕。
蘇蔓倒吸一口涼氣，捂住嘴，一臉震驚和心疼：“天哪！他怎么能這樣！就為了那點小事？”
“那藥…那藥根本沒用！” 我哭訴，“他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還問我誰給的…”
蘇蔓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你…你怎么說的？” 她聲音放輕，帶著誘哄。
“我當然沒出賣你??！” 我立刻表忠心，“我死扛著沒說！我說是我自己鬼迷心竅…他就更生氣了…”
蘇蔓明顯松了口氣。
眼底的警惕褪去。
換上更深的關切和…一絲得意？
“傻晚晚，你怎么這么傻！” 她嗔怪道，“干嘛自己扛？沈硯他…他太狠心了！”
她開始熟練地上眼藥。
“晚晚，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愛他了，愛得失去了自我。你看，你為了他付出那么多，青春，感情，到頭來他這樣對你…”
她嘆息著，搖頭。
“要我說，你不能再這么軟弱下去了。你得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
來了。
熟悉的煽風點火。
我心中冷笑。
臉上卻露出茫然和掙扎：“那我…我還能怎么辦？他都那樣對我了…”
蘇蔓湊近我，壓低聲音，帶著蠱惑：“去公司找他！當著所有員工的面！讓大家評評理！他沈硯再厲害，也要顧及名聲吧？”
“或者，” 她眼中閃過一絲惡毒，“找個厲害的記者，把你脖子上的傷拍下來！曝光出去！就說沈氏總裁家暴前妻！輿論一起，他肯定得妥協(xié)！”
我看著她那張溫柔似水的臉。
心里直冒寒氣。
這女人，是真想把我往死里推。
原主就是信了她的邪。
跑去沈硯公司大鬧。
被沈硯的保鏢像拖死狗一樣扔出來。
照片被拍下。
標題是“沈總前妻精神失常，大鬧公司被驅逐”。
成了全城笑柄。
也徹底踩爆了沈硯的底線。
加速了她的死亡。
“這樣…行嗎？” 我怯怯地問，一副被嚇壞的樣子，“沈硯他…他會不會更生氣？”
“怕什么！” 蘇蔓握住我的手，給我打氣，“有姐姐在呢！我會幫你的！你想想，等他迫于壓力跟你和好，或者給你一大筆補償，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她描繪著“美好”前景。
我低下頭。
裝作猶豫思考。
“初級洞察”讓我捕捉到她手腕上一個不起眼的銀色手鏈。
款式很特別。
像藤蔓纏繞著一顆小星星。
我集中精神看過去。
【物品：定制銀手鏈。狀態(tài)：內側刻有‘SY & SM’。來源：沈硯贈予（仿制）。關聯(lián)秘密：真正白月光信物為同款黃金手鏈，刻‘SY & XY’，于孤兒院被贈予沈硯。】
仿制品！
真正的信物是黃金的！
刻的是“SY & XY”！
SY是沈硯。
XY是誰？
書里沒提過白月光的全名！
只知道小名好像帶個“星”字。
所以是“Xing Yue”？縮寫XY？
這是關鍵線索！
我心臟狂跳。
臉上卻不敢露分毫。
“蔓蔓姐，” 我抬起頭，換上感激又依賴的表情，“你對我真好。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蘇蔓滿意地笑了。
“傻丫頭，跟我客氣什么?！?/p>
她又“關心”了幾句，留下一些“營養(yǎng)品”，就借口有事離開了。
送走她。
我關上門。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
長長吐出一口氣。
演戲真累。
但值得。
我拿到了關鍵信息。
蘇蔓是冒牌貨。
真正的白月光信物，是刻著“SY & XY”的黃金手鏈。
沈硯認錯了人！
這就是我的價值所在。
沈硯那種人。
驕傲，掌控欲強。
最恨被人欺騙。
尤其還是被當成替身感情的寄托。
蘇蔓騙了他這么多年。
還利用這份欺騙謀取利益。
一旦戳穿…
沈硯絕對會讓她生不如死。
而我，就是那個遞刀的人。
當然。
不能現(xiàn)在遞。
得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一個能讓這把刀捅得更深、更狠的時機。
當務之急，是擺脫目前“惹人厭的前妻”這個身份。
降低沈硯的殺心。
我得做點什么。
讓他覺得我“改過自新”了。
或者，至少，沒那么礙眼了。
機會來得很快。
兩天后。
沈硯的特助周放來了。
周放三十歲上下。
西裝筆挺。
金絲眼鏡。
一臉公事公辦的精英范。
是沈硯最得力的心腹。
他站在公寓門口。
沒有進來的意思。
“林小姐，” 他語氣疏離，“沈總讓我轉告您，這處公寓已經(jīng)過戶到您名下。請您盡快搬離?！?/p>
他遞過來一份文件。
是房產(chǎn)過戶協(xié)議。
還有一張支票。
“這是沈總的一點心意。足夠您后半生生活無憂?！?/p>
我掃了一眼支票。
金額很大。
非常誘人。
按照原情節(jié)。
“林晚”看到這個，會當場發(fā)瘋。
撕掉支票。
大罵周放和沈硯。
然后繼續(xù)死賴著不走。
最后被強制清場。
丟人現(xiàn)眼。
我接過文件和支票。
手指有點抖。
不是氣的。
是心疼。
這么多錢?。?/p>
但我不能要。
至少，不能這么輕易地要。
抱大腿的第一要則：不能顯得太貪，也不能顯得無欲無求。
得讓金主覺得，你接受他的安排，是識趣，是給他面子。
甚至，是幫了他一個小忙。
“周特助，”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又帶著點疲憊，“麻煩你轉告沈硯…謝謝他?！?/p>
周放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顯然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
“東西我收下了?！?我把支票輕輕放在玄關柜上，“這房子…我這兩天就搬走?！?/p>
周放更驚訝了。
但他職業(yè)素養(yǎng)很高。
很快恢復平靜。
“好的，林小姐。需要幫您聯(lián)系搬家公司嗎？”
“不用了，謝謝。” 我搖搖頭，“我自己能處理?！?/p>
周放點點頭。
準備離開。
“周特助，” 我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沈硯他…這兩天還好嗎？”
周放眼神微動。
似乎在評估我這句話的用意。
“沈總很好。”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那…蘇蔓小姐呢？” 我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她沒給沈硯添麻煩吧？”
周放看著我。
目光變得有些銳利。
“蘇小姐是沈總的貴客?！?/p>
他語氣加重了“貴客”兩個字。
帶著警告。
我立刻露出一個了然又有點苦澀的笑。
“我明白了。謝謝你，周特助?！?/p>
周放沒再說什么。
轉身走了。
門關上。
我拿起那張巨額支票。
親了一口。
又依依不舍地放下。
“系統(tǒng)，記下來，這是我為抱大腿事業(yè)犧牲的第一桶金！”
系統(tǒng)沒理我。
我在心里飛快盤算。
搬走是必須的。
賴著不走是死路一條。
但搬到哪里去？
怎么搬？
才能讓效果最大化？
有了。
三天后。
沈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
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CBD的鋼鐵森林。
沈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
聽著周放的匯報。
“…林小姐已經(jīng)搬離公寓。鑰匙交給了物業(yè)?！?周放語氣平靜，“搬家公司是她自己聯(lián)系的。搬到了城西的‘梧桐苑’小區(qū)。一個普通的兩居室。”
沈硯翻文件的手指頓了一下。
“梧桐苑？”
那是中產(chǎn)小區(qū)。
環(huán)境尚可。
但和之前的頂級公寓天差地別。
“是。” 周放繼續(xù)道，“那張支票…她沒有動。留在公寓玄關柜上了。”
沈硯抬起眼。
深黑的眸子里沒什么情緒。
“她說什么了？”
“林小姐只說…謝謝沈總。別的沒有。” 周放頓了頓，“搬走那天，她…她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周放把手機遞過去。
屏幕上。
是我發(fā)的朋友圈。
配圖：一張梧桐苑小區(qū)門口，老爺爺賣烤紅薯的溫馨街景。
文字：【新起點。告別過去，自食其力。感謝所有遇見，不悔所有經(jīng)歷。未來，好好生活?！?/p>
語氣平和。
甚至帶著點釋然和積極。
沒有任何怨懟。
沒有指桑罵槐。
更沒有提到沈硯半個字。
下面有幾個原主塑料姐妹花的點贊和虛偽的評論。
“晚晚加油！”
“新生活棒棒噠！”
沈硯盯著那條朋友圈。
看了幾秒。
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一下。
“知道了?！?/p>
聲音聽不出喜怒。
周放收回手機。
“另外，蘇蔓小姐上午來過電話，想約您共進晚餐。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p>
沈硯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推了。說我有應酬?！?/p>
“是。”
周放出去了。
辦公室恢復寂靜。
沈硯的目光再次投向落地窗外。
不知在想什么。
梧桐苑的日子很平靜。
我租了個簡單干凈的小兩居。
用原主卡里所剩不多的積蓄付了押金和三個月房租。
然后開始認真思考生存問題。
原主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米蟲。
除了花錢和作妖，啥也不會。
我不行。
我得賺錢。
抱大腿是主線任務。
但經(jīng)濟獨立是基本保障。
萬一…我是說萬一…大腿沒抱穩(wěn)呢？
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梳理了一下原主的技能點。
發(fā)現(xiàn)她也不是一無是處。
她大學學的是藝術設計。
雖然學得稀爛。
但好歹有張畢業(yè)證。
而且，她審美其實不錯。
很會搭配衣服。
以前沈硯給她買的奢侈品，她都能搭出風格。
只是后來心思全用在纏著沈硯和跟蘇蔓斗上。
荒廢了。
我翻出原主的舊電腦。
找到一些她大學時的設計作業(yè)。
還有她平時拍的一些穿搭照片。
有點粗糙。
但底子還行。
我決定試試水。
在網(wǎng)上接一些簡單的設計單子。
LOGO，海報，PPT美化。
價格很低。
剛開始很難。
客戶挑剔。
反復修改。
熬了幾個通宵。
拿到第一筆五百塊的設計費時。
我差點喜極而泣。
同時。
我注冊了一個社交平臺的小號。
名字叫“晚風不晚”。
分享一些日常穿搭。
用平價的快消品牌，搭配出還不錯的效果。
不露臉。
只拍穿搭和局部。
因為審美在線，風格簡潔舒服。
加上我刻意模仿下沉市場喜歡的文案風格。
“百元搞定通勤一周LOOK！”
“小個子顯高秘籍，這條褲子絕了！”
“舊衣新穿，省下一個億！”
居然慢慢積累了一些粉絲。
開始有商家找我置換衣服。
或者給點推廣費。
雖然不多。
但能覆蓋我的基本生活了。
我過上了白天做設計圖，晚上拍穿搭，精打細算柴米油鹽的日子。
很累。
很充實。
和以前那個醉生夢死、等著沈硯施舍的林晚判若兩人。
系統(tǒng)偶爾會冒出來。
提醒我生存時間余額。
【宿主當前生存時間：21天3小時。請積極完成任務，獲取更多時間?！?/p>
任務？
除了開局那個“抱大腿”，它再沒發(fā)布過新任務。
“任務呢？你不發(fā)布任務，我怎么賺時間？” 我問它。
【核心任務：抱大腿躺贏。請宿主自行探索與金大腿的互動方式。系統(tǒng)將根據(jù)互動效果及大腿好感度變化，結算生存時間。】
我：“……”
敢情是開放式任務。
全憑我自己發(fā)揮。
行吧。
沈硯那條大腿…
自從我搬出公寓。
就像消失了一樣。
沒聯(lián)系。
沒找茬。
那感覺，像是終于甩掉了一個大麻煩。
松了口氣。
不再關注。
這不行。
大腿不互動，我怎么刷好感？
怎么躺贏？
得制造點“互動”。
不能太刻意。
不能讓他覺得我又要纏上他。
得是那種，自然而然，甚至能讓他覺得我“有點用”的互動。
機會在一個月后。
我接了一個小公司的VI設計單子。
熬夜改了幾稿。
客戶終于滿意了。
約了第二天下午去他們公司簽合同，收尾款。
尾款三千塊。
對我很重要。
第二天。
我特意收拾了一下。
穿了套利落的米白色小西裝（商家置換的）。
畫了個淡妝。
精神抖擻地出門。
坐地鐵。
轉公交。
提前半小時到了客戶公司樓下。
是個挺新的寫字樓。
我在樓下咖啡店點了杯最便宜的美式。
邊喝邊等。
離約定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我起身去洗手間。
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補了點口紅。
剛走出洗手間。
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
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對不起…” 道歉的話卡在喉嚨里。
看清來人。
我愣住了。
沈硯。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裝。
身姿挺拔。
氣場迫人。
身后跟著同樣西裝革履的周放，還有兩個我不認識的高管模樣的人。
他們似乎剛結束一個會議。
正往外走。
沈硯也看到了我。
腳步停住。
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一絲審視和…意外。
我今天的打扮，和以前在他面前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樣子截然不同。
簡單。
清爽。
甚至有點職業(yè)。
他大概有點認不出來。
氣氛有點尷尬。
周放和其他人也都看著我。
眼神各異。
驚訝，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看好戲。
畢竟，“林晚”以前去公司鬧事的“壯舉”，沈硯身邊的核心人員都知道。
我手心有點冒汗。
大腦飛速運轉。
不能慌。
不能像以前那樣撲上去哭訴或者糾纏。
得自然。
得體。
我穩(wěn)住心神。
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點驚訝和客氣的微笑。
微微頷首。
“沈先生?！?語氣平靜，帶著疏離的禮貌。
像對待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沈硯的眉梢?guī)撞豢刹斓靥袅艘幌隆?/p>
似乎更意外了。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
目光掃過我手里拿著的文件袋。
“來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