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被逼退至百丈高空,形成一道令人震撼的雪墻,場面壯觀無比。
街道上,官道旁,行人紛紛抬頭,面露驚詫。
“這雪怎么突然停了?”
“對啊,剛才還下得那么大,怎么突然沒了?”
“雪停了!”
“快出來玩吧!”
屋子里,孩童們一個個沖出門外,呼朋引伴,奔向雪地,開始堆雪人、打雪仗。
百丈高空上,景象朦朧,尋常人看不清楚,但那些目力超凡的江湖中人。
個個仰頭,目瞪口呆。
“飛雪仿佛被攔腰截斷。”
“只落在百丈之上的高空?!?/p>
“如此奇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個個江湖高手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尚儒客棧。
后院中。
蘇軒仰望天穹,那道由他一劍劈出的雪墻天塹,微微點頭。
“嗤——”
劍歸劍鞘,積雪簌簌而落,橫跨百丈,比先前更為狂暴。
……
苦練多時,終于功成出關,創(chuàng)出霸劍術第一式——
斷風雪。
將所學武學徹底融合,踏出屬于自己的武道之路。
同時,也將劍術的境界提升到了全新的高度。
突破瓶頸,親見本心。
哼著小調,掀起簾子正要前往大堂,饒是蘇軒這等膽量,也被嚇得一哆嗦。
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影就站在簾后,面色發(fā)青,眼圈漆黑,雙眼布滿血絲。
簡直像極了傳說中的厲鬼。
“呂掌柜,你可總算醒了。”
小米的聲音嘶啞低沉,滿是疲憊與咬牙切齒的埋怨。
“你是小米?”
蘇軒試探地問了一句,有些不確定。
從前的小米雖說衣衫襤褸、滿身塵土,但精神頭十足。
可眼前這人,蘇軒一時竟難以與記憶中的小米對上號。
“呂掌柜,我就是小米啊?!?/p>
小米一臉委屈。
“那啥……”
蘇軒撓撓頭,小聲道:“小米啊,不是哥哥說你,年輕人要懂得節(jié)制,你還年輕,別把身子搞垮了,以后還怎么成家立業(yè)?!?/p>
說著,還拍拍小米的肩:“有點錢也別亂花,那些風月場所少去,要是實在耐不住寂寞,我明天就去給你找個媒人,張羅門親事?!?/p>
“呂掌柜,你別瞎說。”
小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梗著脖子反駁:“我小米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去那種地方?!?/p>
聽他這么一說,蘇軒一陣無語。
“合著你就為了一塊金子把自己折騰成這樣?!?/p>
“呂掌柜,那可是拳頭大的金子啊?!?/p>
小米搖頭:“我活這么大,還沒見過那么多錢?!?/p>
“你不知道,這幾天我連個安穩(wěn)覺都沒睡過,一閉眼就夢見金子丟了。”
他說著,連走路都踉踉蹌蹌的。
蘇軒親自下廚,做了頓熱乎飯,小米吃飽喝足,又洗了個熱水澡,便一頭扎進樓上客房睡了。
大堂里。
蘇軒燒水泡了杯熱茶,往椅子上一靠,順手拿起一本收藏的小人書,津津有味地翻了起來。
這書是前幾日從一個擺書攤的老頭那兒買的,圖文并茂。
不但文字生動,插圖更是細膩,畫風老練。
簡直超前這個時代幾百年。
若有機會,蘇軒真想親自見見這位畫師,好好聊聊心得。
至于小米說的那位神秘來客,他并沒放在心上。
這兩年,蘇軒見過的達官貴人、豪商巨賈不知凡幾,一錠金子而已。
不過俗話說得好——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該準備的還是得準備,提前兩天把要用的食材訂好,到時候直接送上門就行。
反正這位客人肯定不差錢,什么食材最貴就訂什么,什么食材最好也訂什么。
又不是自己掏腰包,當然不心疼。
第十天,
雪還在飄。
蘇軒早早起床,在廚房忙碌起來,連小米都換上了干凈衣服,跟著整理桌椅板凳。
收人錢財,替人辦事。
整個客棧被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塵不染,尤其是桌椅,小米擦得是反反復復。
都快能當鏡子用了。
“差不多得了。”
蘇軒從廚房探出腦袋:“再擦下去,我的好凳子都要讓你擦沒邊了?!?/p>
“掌柜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p>
小米頭也不抬,繼續(xù)忙活:“這樣的大客戶,難得一遇,人家肯花錢,我們當然也得拿出最好的服務。”
“萬一因為沒擦干凈,客人不滿意怎么辦?”
小米說得條理分明。
“我的服務態(tài)度還不夠好嗎?”
蘇軒撇嘴:“一大清早就干活?!?/p>
“掌柜的,我說句實話,這客棧也該翻新了?!?/p>
“尤其是這些桌椅,早就該換新的,又不貴?!?/p>
“那多費勁。”
蘇軒搖頭:“我連店都不想開了,現(xiàn)在也不缺錢,等個有緣人,我就把店轉出去?!?/p>
“這么好的生意你都不做?”
小米沒好氣:“真是個敗家掌柜?!?/p>
“哎,掌柜我天生就是享福的命,不是干這些苦力的。”
蘇軒嘆了口氣,又鉆進廚房繼續(xù)忙碌起來。
沒過多久,商販們便將預訂的食材送到客棧,結清了賬款,連預付的定金都沒用完。
“小米,去劈些柴?!?/p>
“小米,把灶火點起來?!?/p>
“小米,把河魚收拾干凈,用冰鎮(zhèn)好?!?/p>
“小米,把那株百年參洗凈,記得要用絹布來擦洗。”
“小米,把干蘑菇也拿出來洗一洗。”
廚房門口,蘇軒手里端著一杯熱茶,烤著爐火,顯得悠然自得,而小米則忙得不可開交。
剛做完一件事,蘇軒又交代新的任務,寒冬臘月,硬是讓他忙得滿頭大汗。
直到中午,才把所有食材準備妥當,終于能喘口氣。
“小米,辛苦你了?!?/p>
蘇軒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隨后打了個哈欠:“你照看一下客棧,我去補個覺,等客人來了再叫醒我?!?/p>
留下一臉怨念的小米獨自坐在堂中。
他這一覺,竟睡了好幾個時辰。
傍晚時分,狂風裹挾著大雪呼嘯而過,街道上空無一人,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小米不時跑到門口張望,卻始終不見人來。
“怎么回事?”
“難道是因為風雪太大,不來了?”
他低聲嘟囔著。
“要是真不來,豈不是白忙一場。”
剛轉身回到暖桌旁坐下取暖,忽聽一聲清亮的喝聲劃破寂靜。
“移花宮辦事,閑人回避?!?/p>
兩名少女踏雪而至,落在尚儒客棧門前,身穿素雅長裙,面容秀麗,腰佩長劍。
“移花宮?”
小米聽到這名字,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身為丐幫弟子,他自然聽說過這個名號。
那是魔道中的頂級勢力,傳聞移花宮全由女子組成,對男子極其厭惡。
“掌柜的,糟了,移花宮的人來了?!?/p>
小米立刻沖向后院,一邊敲著蘇軒的房門。
“干什么啊?!?/p>
片刻后,房門打開,蘇軒揉著惺忪睡眼走了出來。
……
“掌柜的,大事不好了,移花宮的人到了七俠鎮(zhèn)。”
小米一臉緊張,生怕蘇軒不清楚事態(tài)嚴重。
“就是那個魔道中的霸主,移花宮,她們殺人從不需要理由,特別是針對男人?!?/p>
蘇軒愣了下,隨后淡淡道:“不管是移花宮還是別的什么宮,只要不在我的客棧惹事,那就不用管?!?/p>
“我們是做生意的,來者都是客?!?/p>
說完,便直接走向大堂,只留下一臉懵的小米,久久沒回過神來。
移花宮?
蘇軒來到大堂,面帶微笑,客棧門口,兩名佩劍少女分立兩側。
不久后,八名白衣女子抬著一頂紗轎,從長街盡頭緩緩走來。
“宮主,這就是尚儒客棧?!?/p>
隨行的中年女子隔著輕紗稟報。
“嗯?!?/p>
轎簾被掀起,先探出一段潔白如玉的手臂,接著是半截身姿,身著華貴宮裝。
待女子走出轎子,蘇軒站在客棧門口,仔細打量一番,不禁微微點頭。
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認,這名女子極美,嬌艷中帶著冷意,令人一眼難忘。
那女子迎上他的目光,兩人對視片刻,從她眼中,蘇軒看到了一絲輕蔑。
是個高傲的女人。
他將目光移向一旁,女人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閣下就是呂掌柜吧?!?/p>
隨行的中年女子取出一塊令牌,蘇軒接過一看,確認是自己發(fā)出的預訂信物,隨即收回。
“請進?!?/p>
蘇軒伸手示意,臉上仍掛著溫和的笑容。
那宮裝女子跨步走進客棧,與蘇軒擦肩而過時,忽然回頭望了他一眼,并輕笑了一下。
這一笑,令蘇軒心中不由一緊。
“請這邊坐?!?/p>
他神色未變,朝廚房喊道:“小米,生火。”
女子帶著一名侍女在大堂桌邊坐下,其余人則守在門外。
“這是上等毛尖?!?/p>
蘇軒端茶奉上,微笑道:“客人先用茶,飯菜馬上就來?!?/p>
“嗯?!?/p>
女子輕輕點頭,端起茶杯淺啜一口。
小米躲在簾子后偷看,見移花宮似乎并無惡意,才稍稍安心。
“瞧你這點膽量。”
蘇軒邁步而入,忍不住笑罵道:“你可是丐幫的傳人?!?/p>
“丐幫傳人又如何?”小米縮了縮脖子,嘟囔道,“便是我們丐幫的長老與幫主,見了邀月這魔女也得忌憚三分。”
“少廢話,趕緊備菜?!?/p>
火候正好,不多時,廚房里便飄出陣陣香氣,彌漫至大堂。
“宮主?!敝心晔膛p聲喚道,目光落在廚房方向。
方才小米的低語雖輕,但在場的哪一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
邀月微微搖頭,鼻尖輕嗅,眼中泛起一絲探究的神色。
侍女這才收回目光。
“宮主,此人當真是昔日那位李劍神的傳人?”她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懷疑,“可我怎么看都只覺得是個普通人?!?/p>
雖已過去多年,但那位李劍神的傳說仍廣為流傳,尤其在老一輩的高手心中,那份敬畏早已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