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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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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凜對嘉寧居的掌控似乎隨著蘇婉的“安分”而放松了些許。秋意漸濃,宮中一年一度的“菊月宴”如期而至。這是皇室向宗親重臣展示恩寵、聯(lián)絡情誼的重要場合。作為攝政王妃,蘇婉即使再不愿,也必須出席。

赴宴前夜,蕭凜親自來了嘉寧居。

他沉默地看著侍女們?yōu)樘K婉妝扮。鏡中的女子容顏依舊清麗,只是眉宇間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疏離和倦怠。金絲鳳釵插入堆云般的發(fā)髻,繁復的鸞鳥銜珠步搖垂下細密的金流蘇,華貴的蹙金廣袖宮裝襯得她肌膚勝雪,卻也像一副精美的黃金枷鎖。

蕭凜走上前,拿起妝臺上的螺子黛,竟親自為她描畫眉尾。他的動作有些生澀,指尖帶著薄繭,拂過她敏感的眉骨肌膚。

蘇婉身體僵硬,垂著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靠得很近時身上傳來的冷冽氣息和那道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

“宴上人多眼雜,跟緊本王?!彼畔侣葑喻?,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他拿起一件簇新的、邊緣鑲著雪白狐裘的玄色斗篷,仔細地為她系上領口的絲絳,動作甚至帶著一絲笨拙的溫柔。

蘇婉沒有回應,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精致人偶。

皇宮的紫宸殿燈火通明,恍如白晝。絲竹管樂之聲悠揚,混合著美酒佳肴的香氣和貴族們矜持的談笑聲。身著華服的皇親國戚、朝中重臣及家眷們濟濟一堂,衣香鬢影,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蘇婉跟在蕭凜身后半步的位置,垂著眼,目不斜視。她能感受到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或好奇,或探究,或帶著隱晦的憐憫和不屑。當她與蕭凜一同向上首的皇帝和太后行禮時,甚至能捕捉到太后那保養(yǎng)得宜的眼角邊,一閃而逝的冰冷譏誚。

蕭凜的位置在最靠近御階的下首,代表著無上的權柄。案幾上擺滿了珍饈美饌。蘇婉在他身側落座,全程保持著近乎僵硬的沉默,只在他偶爾與鄰近的宗室親王低聲交談時,才抬起眼睫,不動聲色地掃視著這金碧輝煌的牢籠。

她的目光掠過對面。國師玄機子端坐案后,一身深紫色鑲銀邊長袍,鶴發(fā)童顏,眼神平和溫潤,正與旁邊一位老王爺含笑交談,一派仙風道骨。不遠處的席位上,打扮得雍容華貴、艷冠群芳的貴妃王氏正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媚態(tài)橫生,與幾位命婦言笑晏晏,似乎并未向這邊投來過多關注。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和諧。

然而,蘇婉的心卻越跳越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強烈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爬上她的脊背。蕭凜在入席前那異常慎重的叮囑,夏荷偷聽到的“宮里流出來的方子”,還有此刻這看似平靜的觥籌交錯下隱隱流動的暗芒……都讓她如坐針氈。

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蕭凜正端起酒杯,與御階之上的皇帝遙遙示意。他側臉的線條在煌煌燈火下顯得格外冷硬,薄唇微抿,眼神銳利如鷹隼,掃過全場時帶著一種習慣性的警惕。他看似在應酬,身體卻始終處于一種不易察覺的緊繃狀態(tài),像一張引而不發(fā)的強弓。

就在蘇婉心神不寧之際,一名穿著宮中內(nèi)侍服飾、面白無須的中年太監(jiān)端著托盤,微微躬身走到他們案前。托盤上是兩只晶瑩剔透的琉璃盞,盞中是色澤金黃澄澈、散發(fā)著清冽果香的瓊漿玉液。

“王爺,王妃娘娘,”太監(jiān)笑容可掬,聲音尖細卻不刺耳,“此乃江南新貢的‘金玉滿堂’,陛下念及王爺辛勞,特命奴婢為王爺和娘娘奉上?!?/p>

皇帝御賜的酒,不能不喝。

蕭凜看了一眼那太監(jiān),眼神銳利。太監(jiān)的笑容依舊恭敬得體。

蕭凜的目光又落在那兩盞酒上,停頓了數(shù)息。殿內(nèi)絲竹之聲正好歇了一拍,這短暫的沉默顯得格外突兀。蘇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終于,蕭凜伸出手,端起了其中一盞。他沒有立刻喝,修長的手指捏著細薄的琉璃盞壁,輕輕晃動著里面金黃的酒液。燈火透過琉璃和酒水,在他指尖折射出變幻莫測的光影。他垂著眼,似乎在欣賞這御賜美酒的光澤。

旁邊的太監(jiān)依舊躬身侍立,笑容一絲不變。

蕭凜的目光緩緩掃過蘇婉面前那盞一模一樣的酒,又極其迅速地掠過太監(jiān)那張毫無破綻的笑臉。蘇婉捕捉到他眉心極其微小地蹙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

殿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都聚焦在這邊?;实垡苍谟虾粗?。

蕭凜不再猶豫,抬手,將那盞“金玉滿堂”送至唇邊。

蘇婉的心猛地一沉!他沒有動她的酒!他喝了!他……他在試毒?!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腦中炸響!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阻止,指尖卻只拂過他冰冷的衣袖邊緣。

來不及了!

蕭凜喉結滾動,一飲而盡。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蕭凜放下酒盞,面色坦然如常,對著御階方向微微頷首謝恩。

殿內(nèi)的氣氛似乎無形中松懈了些許,絲竹聲重新響起。

蘇婉緊緊盯著他的側臉,手心里全是冷汗。沒事?難道是錯覺?是她的不安在作祟嗎?她看著自己面前那盞依舊盈滿的、散發(fā)著誘人甜香的金黃酒液,幾乎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

變故陡生!

“噗——”

一聲壓抑不住的、噴濺的聲響!

蘇婉駭然轉頭!

只見剛才還氣定神閑的蕭凜,臉色驟變!他猛地捂住嘴,身體劇烈地前傾!指縫間,刺目的、帶著詭異幽藍光澤的暗紅液體狂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玄色的衣襟前襟,也噴濺在面前光潔的地磚上!

那血的顏色……不對!

“王爺!”周顯的嘶吼如同驚雷炸裂!他猛地從殿柱的陰影中撲出!

“啊——!”殿內(nèi)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恐至極的尖叫!歌舞驟停!樂師手中的樂器跌落在地,發(fā)出刺耳的噪音!王公大臣們驚駭?shù)眉娂娬酒?,案幾被帶倒,杯盤碎裂之聲不絕于耳!

一片駭人的混亂!

“護駕!護駕!”侍衛(wèi)們倉惶的呼喊聲響起。

蘇婉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她眼睜睜看著蕭凜高大的身軀痛苦地佝僂下去,臉色在剎那間褪盡所有血色,變得青灰駭人!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痛苦地睜大,瞳孔因劇痛而劇烈收縮,嘴角不斷涌出帶著幽藍光澤的污血!

他中了毒!是真的!在她面前的這盞酒里!

那毒……好霸道!

混亂中,蘇婉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快過了意識!她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驅動,猛地撲過去,想要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蕭凜!”

就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他衣袖的剎那——

一股兇狠的力道狠狠地撞在她的后腰上!

“噗通——!”

冰冷刺骨的感覺瞬間席卷了蘇婉的全身!巨大的水花在她四周炸開!腥冷的湖水瘋狂地涌入她的口鼻!沉重繁復的宮裝吸飽了水,如同鉛塊般拖著她向下沉!

是殿內(nèi)連接著太液池的觀賞水道!她被人從背后推入了深水區(qū)!

“救……咕?!鼻笊谋灸茏屗疵鼟暝?,冰冷的湖水卻無情地灌入喉嚨,嗆得她眼前發(fā)黑,肺部如同被烈焰灼燒!死亡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她!

岸上的混亂似乎更大了。

“王妃落水了!”

“快救人??!”

絕望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吞噬著蘇婉的意識。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溺斃于這片冰冷的黑暗中時——

“砰——!”

又是一聲巨大的落水聲在她頭頂不遠的水面上炸響!

一個高大的、玄色的身影如同隕石般砸破水面,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直直地朝著她沉沒的方向扎了下來!

混亂的水波中,蘇婉模糊的視線撞上了一雙眼睛。

是蕭凜!

他臉上還帶著毒發(fā)時的痛苦扭曲,嘴角殘留著詭異的藍紫色血痕,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此刻卻燃燒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光芒!那光芒穿透冰冷的湖水,如同最后的燈塔,死死地鎖定了她!

他來了!他跳下來了!在身中劇毒之后!

冰冷的湖水如同萬千鋼針,刺穿著蘇婉每一寸肌膚,沉重宮裝裹挾著她不斷下沉。死亡的窒息感像巨大的手掌扼住了她的喉嚨。模糊的視線里,那個沖破水面、不顧一切朝她扎下來的玄色身影,是黑暗深淵中唯一的光亮,卻也是壓垮她最后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瘋子!真的是個瘋子!

他身體里流著致命的毒血,竟還要跳下來送死?

冰冷的水流嗆入肺腑,蘇婉的意識在劇烈的灼痛和刺骨的冰寒中掙扎。她隱約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蕭凜!

他的手指冰冷得如同鐵鉗,帶著一種瀕死般的力道,死死地箍著她。他拖著她,奮力向上掙扎。

“嘩啦——!”

兩人的頭終于破開水面!冰冷的空氣如同刀子般涌入蘇婉火燒火燎的肺部,她劇烈地嗆咳起來,貪婪地喘息著。模糊的視線里,是高高的宮燈映照下混亂的岸影和無數(shù)晃動的人頭,驚惶的呼喊聲像隔著一層水幕,遙遠而嘈雜。

下一秒,箍著她胳膊的手猛地一用力!她被一股蠻橫的力道翻轉過來,后背撞上一個冰冷堅硬的胸膛!

是蕭凜!

他單手死死環(huán)抱著她的腰,另一只手竟在劇烈地顫抖著!蘇婉在混亂中瞥見,他那只顫抖的手猛地向上抬起,袖中滑出一柄寒光凜冽的短匕!

他要做什么?!

蘇婉駭?shù)没觑w魄散!恐懼讓她爆發(fā)出最后一絲力氣想要掙脫!

“別動!” 蕭凜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個字都帶著毒血侵蝕的劇痛和一種瀕臨絕境的狂暴!

話音未落,他緊握著匕首的手,毫不猶豫地、狠狠朝著自己另一只手腕的內(nèi)側劃了下去!

噗——

冰冷的水中彌漫開一股濃重的血腥!

暗紅的血液如同暈開的墨汁,瞬間染紅了兩人周圍渾濁的湖水!

“喝下去!”蕭凜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瘋狂命令,充滿了毀滅的氣息!他竟將那只割開的手腕猛地抬起,帶著噴涌的鮮血,狠狠地摁向蘇婉因嗆咳而微張的嘴唇!

濃烈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冰冷的湖水,瞬間灌滿了蘇婉的口腔!溫熱粘稠的液體帶著鐵銹般的咸腥,粗暴地涌入她的喉嚨!

“唔……唔唔!”蘇婉驚駭欲絕!胃里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讓她拼命掙扎扭動,指甲在蕭凜冰冷的手臂上抓出血痕!他瘋了嗎?!讓她喝他的毒血?!

“咽下去!阿婉……聽話……”蕭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嘶啞破碎,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近乎哀求的瘋狂,“我的血……能解……別怕……我還沒……說愛你……”

那最后幾個字,輕飄飄的,如同囈語,卻像最沉重的鼓槌,狠狠擂在蘇婉的心上!瞬間擊潰了她所有的掙扎!

她停止了反抗,僵硬地被他禁錮在冰冷的懷抱里。溫熱的血液混合著冰冷的湖水,不斷地涌入口中,帶來無盡的惡心和一種荒謬絕倫的痛苦。淚水混著臉上的湖水瘋狂地涌出。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緊貼著的胸膛傳來的劇烈痙攣!每一次痙攣都伴隨著壓抑的悶哼和更多的鮮血涌入口腔。他在承受著何等恐怖的痛苦?!

岸上的侍衛(wèi)終于反應過來,紛紛跳入水中。無數(shù)雙手伸向他們,七手八腳地將兩人往上拖拽。

當蘇婉被拖上冰冷的漢白玉石階,伏在地上劇烈地嘔吐著腥咸的湖水和血腥時,她掙扎著回頭。

蕭凜被侍衛(wèi)們緊緊攙扶著拖了上來。他渾身濕透,玄色衣袍被湖水浸得沉重,緊貼在身上,前襟更是被他自己腕間傷口涌出的鮮血和口中吐出的、帶著幽藍光澤的污血染得一片狼藉,恐怖駭人。他臉色青灰,嘴唇泛著不祥的深紫,雙目緊閉,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著,每一次痙攣都帶出更多的污血。

“王爺!王爺!”周顯跪在他身邊,聲音帶著哭腔,用布巾死死摁住他手腕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那洶涌的暗紅色血液依舊不斷從指縫中溢出。

“太醫(yī)!快傳太醫(yī)!”皇帝的聲音也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惶,大殿內(nèi)外一片兵荒馬亂。

蘇婉癱坐在冰冷的地上,渾身濕透,凍得瑟瑟發(fā)抖,臉上布滿淚水和污漬。她呆呆地看著幾步之外那個氣息微弱、命懸一線的男人。他腕間傷口涌出的血和她口中殘留的血腥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地獄烙印般的觸感。

他說……他的血能解?

他說……別怕……

他說……他還沒說愛她……

荒謬!瘋狂!不可理喻!

可是……那破開水面、不顧一切抓住她的手臂……那割開自己手腕時決絕的動作……那瀕死之際塞進她口中的、帶著他生命溫度的血……還有那句破碎的、如同遺言般的“愛你”……

巨大的沖擊和混亂的情感如同滔天巨浪,徹底沖垮了蘇婉心中那堵由恐懼和恨意筑起的高墻。冰冷的湖水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浸透了她,讓她從靈魂深處開始戰(zhàn)栗。

她看著侍衛(wèi)們手忙腳亂地將那個失去意識、渾身浴血的男人抬上匆匆趕來的步輦,看著他腕間被粗布草草包裹卻依舊不斷滲出的暗紅,看著他青灰死寂的側臉……

一股尖銳的、從未有過的恐慌,如同冰冷的鋼針,狠狠刺穿了蘇婉的心臟!

她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濕透的衣衫沉重冰冷地貼在身上,踉蹌著沖向那架步輦!

“讓開!讓我看看他!”她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惶和哭腔,用力撥開擋路的侍衛(wèi)。

攝政王府,嘉寧居。

濃重的藥味混合著血腥氣,日夜彌漫在寢殿的每一個角落,壓得人喘不過氣。琥珀色的琉璃燈罩蒙著,光線昏黃黯淡,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寂靜里。

蘇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來的。記憶從太液池冰冷的水波和刺目的血色中斷裂,再連接上畫面時,她已經(jīng)守在了這張熟悉的、此刻卻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拔步床邊。

蕭凜靜靜地躺在那里。

他臉上的青灰色稍稍褪去些許,嘴唇的深紫轉為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手腕被厚厚的潔凈紗布層層包裹,依舊能看到隱約透出的血色斑點。太醫(yī)署的圣手日夜輪值,名貴的藥材流水般送入王府,藥汁一碗接著一碗地灌下去,但他始終沒有醒來。

只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蘇婉就坐在床邊的一張矮凳上。幾日過去,形容憔悴,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嘴唇干裂起了皮,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

春桃端著一碗溫熱的參湯,小心翼翼地靠近:“夫人……您多少喝一點吧?您這樣熬著,身子會垮的……王爺……王爺若知道了……”

“放下吧?!碧K婉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目光依舊牢牢鎖在蕭凜毫無血色的臉上,一瞬不離。

春桃嘆了口氣,不敢再勸,將碗輕輕放在床頭小幾上,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寢殿恢復了死寂。只有燭火偶爾爆出一點細微的燈花聲,還有蕭凜那幾乎微不可聞的、灼熱的呼吸聲。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蘇婉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只是看著,近乎貪婪地看著那張陷入昏迷的、褪去了所有戾氣和偏執(zhí)后顯得格外脆弱的臉。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濃密卻因傷痛而微微蹙著的眉頭……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或被恐懼掩蓋的畫面,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清晰地浮現(xiàn)出來。

他猩紅著眼,指腹擦過她的唇:“回去?除非我死?!?他沉默半晌,低笑承認:“是,我很卑鄙……但我不能沒有你。” 他森冷的威脅:“逃一次,斷一指?!?他紅著眼逼她咽下苦藥:“我寧愿你恨我,也不能失去你?!?他割開手腕,將毒血喂入她口中:“別怕……我還沒說愛你……”

每一句話,每一個場景,都帶著血淋淋的溫度,反復灼燙著她的心。

恨嗎?當然恨。恨他的霸道、囚禁、不擇手段??纱丝?,看著他毫無生機地躺在那里,那些恨意像是被投入熔爐的冰塊,在巨大的恐慌和尖銳的痛楚中迅速消融、瓦解。

她怕。怕他醒不過來。

這種恐懼,遠比被他囚禁在嘉寧居時更加冰冷刺骨。這是一種失去依靠的茫然,一種親手推開救命稻草后的悔恨,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深入骨髓的刺痛。

原來,這座由他一手打造的囚籠,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她唯一能感覺到落腳點的地方。哪怕冰冷,哪怕窒息。

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征兆地砸落在手背上。蘇婉茫然地低頭,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她緩緩伸出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小心翼翼地穿過錦被的縫隙,輕輕握住了蕭凜那只沒有被包扎的、冰冷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此刻卻虛弱無力地蜷著,指尖冰涼。

她的手包裹住他的,試圖將自己微薄的暖意傳遞過去。

“蕭凜……”她俯下身,湊近他毫無知覺的耳畔,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帶著無盡的疲憊和后怕,“你……你這瘋子……”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滴在他蒼白的臉頰上,又順著皮膚滑落,浸入枕畔。

“……快點醒來……”她的額頭抵著他冰冷的額角,淚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承諾和決絕,

“……只要你好起來……”

“這次……是我賴上你了?!?/p>

“你……別想甩掉……”

話音落下的瞬間,蘇婉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掌心包裹著的那只冰冷的手,指尖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如同冰封的河流,被投入了一顆滾燙的石子。

蘇婉的身體猛地僵??!瞬間屏住了呼吸!

她猛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死死盯住蕭凜的臉!

他的眼睫!那濃密如鴉羽般的眼睫,在昏黃的燭光下,極其輕微地、微弱地顫動了幾下!

像瀕死的蝶,掙扎著想要扇動翅膀。

然后——

那雙緊閉了整整三日的、深邃的眼眸,緩緩地、艱難地掀開了一道縫隙。

起初是迷茫渙散的,如同蒙著一層厚重的塵埃、碎裂的琉璃。視線在昏暗中艱難地聚焦,最終,落在了近在咫尺、那張布滿淚痕、寫滿驚惶與狂喜的臉上。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在無聲地念著什么,喉嚨里發(fā)出極其微弱的氣音。

蘇婉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她下意識地俯得更低,耳朵幾乎貼到他的唇邊,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微弱的氣流上。

“……別……走……”

嘶啞的、破碎的、如同老舊風箱般的聲音,微弱得如同嘆息,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不顧一切的哀求。

千言萬語,千般算計,萬般籌謀,在他從鬼門關掙回一條命后,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之際,本能沖口而出的,依舊是這兩個字。

別走。

蘇婉的淚水瞬間決堤!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近乎要捏碎他的指骨,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確認他的存在,才能宣泄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情緒!滾燙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也砸在他終于恢復些許清明的眼底。

他看到她的眼淚,那雙剛剛睜開、尚且?guī)еH缓推扑楦械难垌?,頃刻間涌上了巨大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恐慌和無措。

“別……哭……”他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帶著毒傷未愈的沙啞和疼痛,努力想要抬起那只被紗布包裹的手去擦她的眼淚,卻虛弱得無法動彈。

蘇婉看著他眼中那抹熟悉的、深沉的、近乎卑微的恐慌,看著他蒼白臉上流露出的笨拙的無措,所有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沖破了堤壩!

她猛地俯下身,不再猶豫,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和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滿腔酸楚與憐惜,吻了下去!

目標不是他的唇。

而是他依舊殘留著淚水痕跡的、冰冷的眼尾。

她的唇柔軟而滾燙,帶著咸澀的淚水和一種劫后余生的顫栗,虔誠地印在他緊閉的眼瞼之上。如同蝴蝶停駐在初綻的花瓣邊緣,小心翼翼地吻去了那一抹濕意和殘留的、屬于死亡的冰涼。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純粹得如同獻祭般的吻。

一個宣告臣服的烙印。

一個……重新開始的契約。

當她的唇離開他眼尾的皮膚時,蘇婉抬起頭,直視著他驟然睜大、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光芒的眼眸,臉上淚水未干,嘴角卻緩緩地、清晰地向上彎起一個前所未有的、帶著安撫和決心的弧度。

她的聲音依舊哽咽,卻無比清晰,一字一句地撞進蕭凜的心底:

“好。”

“我不走。”

“這次,換我守著你?!?/p>

“你……也別想逃?!?/p>

嘉寧居厚重的琉璃窗外,深秋最后一片枯黃的梧桐葉打著旋兒飄落,輕輕貼在了冰冷的窗棱上。殿內(nèi),昏黃的燭火溫柔地跳躍著,將兩人相擁的影子拉得很長,安靜地映在屏風之上。


更新時間:2025-08-14 12:1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