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聯(lián)合車站的穹頂籠罩在暮色里,巨大的時鐘指針卡在七點零三分,下方的電子屏閃爍著刺眼的紅色,“前往卡塞爾學院的專列延誤,預計晚點 12 小時”。
路明非盯著屏幕,嘴里的熱狗差點掉下來:“延…… 延誤?12 小時?” 他扒拉著行李箱拉桿,指節(jié)泛白,“那我們今晚睡哪兒?車站長椅嗎?”
林陽靠在行李車上,指尖劃過電子地圖:“諾瑪推薦了附近的萬豪酒店,學院協(xié)議價,含雙早?!?/p>
他頓了頓,補充道,“剛才葉勝發(fā)消息說,是執(zhí)行部的調(diào)度出了問題,讓我們先安頓下來?!?/p>
路明非這才松了口氣,跟著林陽穿過熙熙攘攘的候車大廳。
芝加哥的晚風混著鐵軌的鐵銹味灌進領(lǐng)口,林陽抬頭望見酒店頂層的霓虹燈牌,突然想起出發(fā)前蘇婉清塞給他的轉(zhuǎn)換插頭,“美國插座不一樣,別充不上電”。
辦理入住時,前臺小姐看著兩個拖著巨大行李箱的亞洲少年,笑著說:“卡塞爾學院的新生?每年這個時候都能見到你們?!?她遞過房卡,“15 樓相鄰的兩間,需要叫醒服務嗎?”
“不用,謝謝?!?林陽接過房卡,瞥見路明非正對著酒店大堂的水晶燈發(fā)呆,估計是被這陣仗震懾住了,仕蘭中學門口的快捷酒店,連電梯都要晃三晃。
進房放下行李時,路明非突然湊過來:“林陽,你說…… 卡塞爾學院的宿舍有這么豪華嗎?”
“想多了?!?林陽拉開窗簾,窗外是密歇根大道的車水馬龍,“古德里安教授說過,宿舍是雙人間,墻皮還會掉灰?!?/p>
路明非的臉瞬間垮了下去。
晚上九點,林陽剛洗完澡,穿著浴袍擦頭發(fā),門鈴就響了。
他透過貓眼一看,動作頓住,門外站著兩個女人,一個穿著黑色吊帶裙,手里把玩著平板電腦,正是蘇恩曦;另一個一身紅色旗袍,長發(fā)松松挽起,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正是酒德麻衣。
距離上次行動,她們已經(jīng)一個月沒來找自己了,說是不想把自己卷進來,感覺自己是個被利用的工具人。
他打開門,倚在門框上,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怨氣:“兩位深夜拜訪,有事?”
蘇恩曦晃了晃平板,屏幕上是監(jiān)控畫面,停車場里,調(diào)查兵團的士兵正展開警戒,角落還蹲著三只瑟瑟發(fā)抖的小拉達?!皠偛鸥櫬访鞣菚r,又被你的‘寵物’發(fā)現(xiàn)了?!?她挑眉,“C 級混血種能召喚異界生物,林陽同學,你比我們想象的有趣?!?/p>
酒德麻衣沒說話,只是盯著林陽浴袍領(lǐng)口露出的鎖骨,眼神里帶著探究。
從路明非外圍的監(jiān)視開始,這個男人就不斷打破她們的預判,召喚出能咬穿死侍鱗片的狐貍,用一道光門擋下酒德麻衣的子彈,甚至在三代種襲擊時,召喚出的金發(fā)騎士讓老板都為之側(cè)目。
“進來吧。” 林陽側(cè)身讓她們進來,隨手關(guān)上門,“總不能讓你們站在走廊里談?!?/p>
蘇恩曦徑直走到沙發(fā)旁坐下,調(diào)出另一段視頻:“諾瑪?shù)姆阑饓ξ覀儊碚f形同虛設,但你的召喚物卻能屏蔽信號。上次在電影院,若不是那些穿黑袍的士兵突然出現(xiàn),我們本該拍到路明非被羞辱的畫面。”
“所以?” 林陽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塊碰撞杯壁發(fā)出輕響。
“老板對你很感興趣?!?酒德麻衣終于開口,聲音帶著點冷冽的質(zhì)感,“他想知道,你的言靈到底是什么路數(shù)?!?/p>
“無可奉告。” 林陽靠在吧臺邊,“我只對卡塞爾學院負責?!?/p>
蘇恩曦突然有點生氣,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動:“別裝了,我最討厭你這幅每次公事公辦的樣子!讓我占點便宜會死啊,連華爾街的資本都得給我讓路!”
她調(diào)出一份加密文件,“你老爸的公司賬戶,還是我?guī)兔ο窗椎??!?/p>
林陽撓撓頭,有點尷尬。
這倒是他沒想到的,蘇婉清總說林振邦的生意 “有點灰色地帶”,原來是蘇恩曦在背后操作。
“你們老板的目的,無非是龍族和混血種的秘密?!?林陽唉聲嘆氣,“但我的言靈,對他沒用。”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酒德麻衣突然上前一步,旗袍開叉處露出白皙的小腿,“上次在停車場,你召喚的騎士能斬斷三代種的鱗甲,這種力量,老板很需要?!?/p>
空氣里彌漫著微妙的張力。
林陽能聞到蘇恩曦身上的香檳味,混著酒德麻衣的冷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纏繞在一起,像她們的人一樣,危險又迷人。
“需要不等于能得到?!?林陽放下酒杯,目光掃過兩人,“你們跟蹤路明非,無非是想掌控卡塞爾學院的 S 級。但現(xiàn)在,你們來我這兒,是為了什么?”
蘇恩曦的臉頰微微發(fā)燙。
這些天她反復分析林陽的行動模式,卻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根本無跡可尋,時而冷靜得像精密儀器,召喚士兵時有條不紊;
時而又帶著少年氣,會在諾諾受傷時紅了眼眶。
這種矛盾感,像磁石一樣吸著她。
酒德麻衣的喉結(jié)動了動。
在執(zhí)行部檔案里,林陽只是個普通的 C 級,可實戰(zhàn)中展現(xiàn)出的魄力,比那些 A 級專員更甚。
尤其是他用鋼管砸向三代種時,眼里的決絕讓她想起老板珍藏的舊照片,那個舉起屠刀的少年,也曾有過這樣的眼神。
“我們……” 蘇恩曦剛想說什么,就被林陽打斷。
“別跟我說老板的命令?!?他走近沙發(fā),彎腰看著蘇恩曦,“說你們自己。”
蘇恩曦的呼吸亂了節(jié)拍。
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陰影,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的味道,混合著威士忌的醇香,讓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監(jiān)控里看到他的樣子,坐在天臺上,對旁邊焉頭巴腦的路明非說 “你不孤獨,只是有點孤單”。
“想…… 看看你的言靈到底能召喚出什么?!?她別過臉,語氣有點不自然。
酒德麻衣突然伸手,指尖幾乎要碰到林陽的手臂:“你的騎士,還能召喚出來嗎?”
林陽直起身,笑了:“看來你們不是為老板來的?!?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車河,“跟蹤我這么久,就不怕被執(zhí)行部發(fā)現(xiàn)?”
“葉勝的人早在三公里外就走丟了?!?蘇恩曦調(diào)出地圖,上面標注著十幾個紅點,“我們的技術(shù),比卡塞爾學院的老古董先進多了?!?/p>
“所以你們今晚來,是想當說客?” 林陽轉(zhuǎn)身,目光在兩人臉上轉(zhuǎn)了一圈,“還是……” 他故意拖長語調(diào),“想留下來?”
酒德麻衣的臉頰泛起罕見的紅暈。
從東京的櫻花大道到芝加哥的霓虹,這個男人總能輕易撥動她的心弦。
剛才在走廊里看到他開門的瞬間,浴袍松垮的領(lǐng)口,濕漉漉的頭發(fā),突然讓她覺得,比起老板的任務,更想知道他熟睡時的樣子。
蘇恩曦咬了咬唇,平板上的文件還停留在林陽的血統(tǒng)分析報告上,C 級,卻有著 S 級的戰(zhàn)斗意志。這種反差像毒藥,讓她忍不住一再靠近。
“怎么?不敢?” 林陽挑眉,故意激她們。
“有什么不敢的?!?蘇恩曦合上平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就怕你明天起不來床。”
酒德麻衣也走過來,和蘇恩曦一左一右站在林陽身邊,旗袍的開叉幾乎要碰到他的褲腿:“老板那邊,我會處理。”
林陽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張臉,蘇恩曦的眼睛像含著水光的黑曜石,酒德麻衣的唇線帶著倔強的弧度,突然覺得這趟芝加哥之行不算無聊。
“那就這么定了?!?他伸手,指尖劃過蘇恩曦的下巴,又碰了碰酒德麻衣的發(fā)梢,“浴室在那邊,有備用浴袍?!?/p>
蘇恩曦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帶著點狡黠:“怎么?怕我們晚上跑了?”
“是怕你們搶浴室。” 林陽轉(zhuǎn)身走向臥室,“我先去鋪床。”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臥室門后,蘇恩曦和酒德麻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異樣的光彩。
從奉命監(jiān)視到主動靠近,這個男人像一張網(wǎng),不知不覺就將她們網(wǎng)了進去。
浴室里很快傳來水聲。蘇恩曦靠在門框上,聽著里面的動靜,突然對酒德麻衣說:“長腿,你說…… 他召喚的騎士,是不是真的像傳說里那么厲害?”
“比傳說里厲害?!?酒德麻衣的聲音很輕,“能輕易斬斷三代種的劍,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
“老板要是知道我們倒戈,會殺了我們吧?” 蘇恩曦的語氣帶著點興奮,又有點緊張。
“那就不讓他知道?!?酒德麻衣走到鏡子前,理了理頭發(fā),“林陽不是說了嗎,我們不必每時每刻都是老板的刀劍?!?/p>
水聲停了。林陽穿著浴袍走出來,頭發(fā)用毛巾擦得半干,水珠順著發(fā)梢滴落在鎖骨上。看到站在浴室門口的兩人,他挑了挑眉:“怎么?想一起洗?”
蘇恩曦的臉瞬間紅透,拉著酒德麻衣沖進浴室,反手關(guān)上了門。
林陽靠在墻上,聽著里面?zhèn)鱽淼逆倚β暎旖枪雌鹨荒ㄐσ狻?/p>
從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不會平凡。但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這兩個原著里的神秘女人產(chǎn)生交集。
臥室的電話突然響了,是路明非打來的。
“林陽,你睡了嗎?” 路明非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房間的電視打不開,能不能……”
“自己研究說明書。” 林陽打斷他,“我忙著呢?!?/p>
“哦…… 好吧?!?路明非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那你早點睡。”
掛了電話,林陽剛轉(zhuǎn)身,就看到蘇恩曦和酒德麻衣穿著備用浴袍走出來。
蘇恩曦的浴袍太長,拖在地上像裙擺;酒德麻衣的則有點緊,勾勒出纖細的腰肢。
“床夠大?!?林陽指了指臥室里的大床,“擠擠能睡下?!?/p>
蘇恩曦走到床邊坐下,床墊陷下去一小塊。她看著林陽,突然說:“其實…… 我們第一次見你,是在羅馬。”
林陽愣了一下。
“你和父母去度假,在梵蒂岡廣場喂鴿子?!?蘇恩曦的眼神飄向遠方,“那時候你還沒召喚過任何東西,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但老板說,你的眼神里有野心?!?/p>
林陽心想,我怎么不知道。
酒德麻衣補充道:“從那時候起,我們就開始監(jiān)視你了?!?/p>
林陽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所以你們對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還多?”
“差不多?!?蘇恩曦也躺下來,和他之間隔著一拳的距離,“知道你喜歡喝威士忌加冰,知道你看《Fate》的時候會模仿 Saber 的臺詞,知道你……”
“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林陽側(cè)過身,看著她,“不怕我殺人滅口?”
蘇恩曦笑了,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你不會的?!?她的語氣很肯定,“你要是想動手,早就對我們不客氣了。”
酒德麻衣也躺了下來,在林陽的另一邊,身上的冷香縈繞過來:“你的召喚物,能對付老板嗎?”
林陽沉默了。他知道她們口中的 “老板” 是誰,那個坐在幕后操縱一切的男孩,小魔鬼路鳴澤。
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召喚 Saber 都很勉強,更別說對抗那個級別的存在。
“以后會的?!?他輕聲說。
蘇恩曦和酒德麻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決心。這個男人或許現(xiàn)在還不夠強,但他身上的潛力像黑洞,吸引著她們不斷靠近。
“很晚了,睡吧?!?林陽關(guān)掉床頭燈。
黑暗中,蘇恩曦的手悄悄伸過來,握住了林陽的手。酒德麻衣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林陽沒有動。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靜靜聽著身邊兩人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的霓虹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
林陽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 Saber 消失前的那句話,“我會履行契約,守護你”。
他知道,明天醒來,還要面對卡塞爾學院的挑戰(zhàn),面對龍族的威脅,面對那個神秘的老板。
但此刻,他只想暫時放下一切,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晚安。” 他輕聲說。
“晚安?!?蘇恩曦和酒德麻衣的聲音同時響起,帶著一絲溫柔。
林陽閉著眼睛卻隱隱感覺有人盯著他,于是他睜開眼,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左右兩對漂亮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瞳孔在黑暗中很亮,似乎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期待和火熱。
慢慢的,林陽呼吸沉重起來:“我突然不想晚安了?!?/p>
酒德麻衣一愣:“???”
黑暗中,蘇恩曦突然尖叫起來:“喂你的手……林陽你個混蛋!長腿你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