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p>
蕭玨的聲音,冷得像冰。
“杖斃?!?/p>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p>
小宮女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但很快就被沖上來的兩個侍衛(wèi)堵住嘴,拖了下去。
慧嬪還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皇上……臣妾……臣妾給您丟人了?!?/p>
蕭玨走過去,親自將她扶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p>
他的聲音,難得地帶了一絲溫和。
“是朕,沒有管好這后宮,才讓你受了委屈?!?/p>
他回頭,看了一眼王德福。
“王德福?!?/p>
“奴才在。”
“傳朕旨意,淑妃柳氏,驕縱跋扈,苛待嬪妃,失德失儀,著降為嬪,禁足瑤光殿一月,閉門思過?!?/p>
王德福心中一凜,連忙躬身領(lǐng)命。
“是?!?/p>
一場精心策劃的宮宴,以淑妃被降位禁足而告終。
消息傳到冷宮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
給我送飯的,換成了一個臉生的年輕太監(jiān)。
他叫小安子,是李安的徒弟。
據(jù)他說,李安因為辦事得力,被調(diào)去伺候慧嬪了。
“娘娘,您真是太神了!”
小安子一臉崇拜地看著我。
“您是怎么知道,淑妃一定會派人去為難慧嬪娘娘,而皇上又一定會看到的?”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當然不知道。
我只是賭了一把。
賭蕭玨對柳淑兒的“寵愛”,并沒有那么深。
賭他對后宮的掌控欲,遠超于他對任何一個女人的感情。
賭他早就對驕橫的柳淑兒心生不滿了。
而慧嬪的“受辱”,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個完美的,讓他可以借題發(fā)揮的由頭。
我贏了。
“靈兒,”我叫來正在院子里曬藥材的靈兒,“把這個東西,想辦法交給慧嬪。”
我遞給她一個小紙包。
靈兒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小撮黑色的粉末。
“娘娘,這是……”
“告訴慧嬪,讓她把這個,混在給柳嬪送去的飯菜里?!?/p>
我平靜地說道。
“放心,不是毒藥,只是會讓她身上起一些紅疹子,奇癢無比,但太醫(yī)又查不出病因。”
這點東西,是我用幾種常見的植物和霉菌搗鼓出來的。
對付一個被禁足的柳嬪,足夠了。
我要讓她知道,即便我身在冷宮,也能讓她生不如死。
我要讓她在恐懼和折磨中,一點點崩潰。
“娘娘,”靈兒有些猶豫,“我們這么做,是不是太……”
“狠了?”
我看著她,眼神平靜。
“靈兒,你要記住?!?/p>
“在這后宮里,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柳淑兒當初害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
“我沈家三萬將士慘死的時候,可有人為他們喊過一句冤?”
靈兒低下頭,不再說話。
她知道,我說的是對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瑤光殿成了人間地獄。
柳嬪身上起了無數(shù)紅疹,每天癢得用手去抓,很快就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太醫(yī)換了一波又一波,卻都束手無策。
有人說,她是沖撞了神靈。
也有人說,是被廢妃沈鳶的冤魂纏上了。
各種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后宮。
蕭玨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
他好像徹底忘了這個曾經(jīng)的寵妃。
一個月禁足期滿,柳嬪被放了出來。
但她已經(jīng)徹底廢了。
容貌盡毀,心智也變得有些不正常,整天神神叨叨,說有鬼要害她。
她徹底失了寵。
而慧嬪,則因為溫婉賢淑,又頗得圣心,被晉為了慧妃。
清芷宮一時風頭無兩。
這天,慧妃又來了冷宮。
她屏退了左右,單獨見我。
“姐姐,柳嬪已經(jīng)不足為懼了?!?/p>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快意。
“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
我看著她,忽然笑了。
“我們?”
我反問道,“慧妃娘娘,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
慧妃的臉色一僵。
“姐姐,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冰冷,“我們的交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柳嬪倒了,你成了慧妃,你得到了你想要的?!?/p>
“而我,依舊是這個冷宮里的廢妃。”
“所以,你該兌現(xiàn)你的承諾了?!?/p>
慧妃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姐姐,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幫你?!?/p>
“扳倒柳嬪,我已經(jīng)盡了全力??墒恰墒悄陌缸?,牽扯到前朝,牽扯到沈家……我一個后宮妃子,根本無能為力?。 ?/p>
她開始裝傻了。
我一點也不意外。
過河拆橋,是這些女人的拿手好戲。
“是嗎?”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p>
“我只需要你,幫我給皇上帶一樣東西,和一句話。”
我從懷里,掏出那枚刻著“柳”字的玉佩。
“你把這個交給皇上?!?/p>
“然后告訴他,這東西,是我在瑤光殿后院的枯井里發(fā)現(xiàn)的?!?/p>
慧妃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當然知道這枚玉佩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當初的巫蠱案,是柳嬪一手策劃的!
沈鳶,是冤枉的!
如果皇上相信了,那沈鳶就有可能被平反!
一個平反的賢貴妃,其威脅,遠比一個得寵的淑妃要大得多!
她怎么可能,親手把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重新放回棋盤上?
“我……我不能……”
慧妃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閃。
“姐姐,這件事……太大了……我……”
“你怕了?”
我逼近她,眼神銳利如刀。
“你怕我官復原職,會搶了你的恩寵,動搖你的地位?”
“你別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誰給你的!”
“我能把你捧上妃位,也一樣能讓你摔下來!”
“別忘了柳嬪的下場!她身上的疹子,你就不想親自體驗一下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慧妃的心上。
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她想起了柳嬪那不成人形的恐怖模樣。
一股寒意,從她心底升起。
她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是一頭被囚禁的猛虎。
而自己,不過是那個愚蠢的,妄圖與虎謀皮的獵人。
“我……我?guī)湍?。?/p>
她顫抖著聲音,接過了那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