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握著手機，盯著蘇沐晴發(fā)來的那條簡短邀約：
“周末新開的‘浮光掠影’藝術(shù)展，聽說不錯，一起去？”
簡單幾個字，卻讓他心跳如擂鼓。
蘇沐晴！他的白月光！主動邀約！
狂喜只持續(xù)了三秒，就被巨大的恐懼覆蓋。
系統(tǒng)！
那個該死的【賢者時間】系統(tǒng)！
它就是懸在褲腰帶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跟蘇沐晴約會？
這簡直是在火山上跳探戈！
但他能拒絕嗎？
絕不能！
約會當天，林凡做足了準備，堪稱武裝到了牙齒：
嘴里含著特制的冰袋，說話含混不清，但保證核心區(qū)域低溫運行。
手機屏保換成了一整屏不停滾動播放的高等數(shù)學公式，鎖屏時都強制看，用以鎮(zhèn)壓邪念。
褲兜里塞了兩小瓶濃縮風油精，準備隨時抹太陽穴提神醒腦，順便……辣哭自己以求自保。
藝術(shù)館門口，看到一身素雅白裙、亭亭玉立的蘇沐晴時，林凡還是沒出息地心跳漏跳了半拍。
她巧笑倩兮，宛如畫中仙。
果然還是低估了白月光的殺傷力！
系統(tǒng)立刻捕捉到他飆升的心率和微紅的耳根！
【滋…檢測到高能生物情感波動…一級警戒…】
腦內(nèi)警報拉響！
林凡渾身一激靈，瘋狂默念公式：
“偏導數(shù)?z/?x…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同時加快了咀嚼冰塊的頻率，嘎吱作響，凍得牙根發(fā)麻。
“林凡？” 蘇沐晴看他嘴里鼓囊囊，眼神飄忽不定，有些疑惑。
“唔…好…好看！畫…都好看！”
林凡含糊不清地轉(zhuǎn)移話題，豎起大拇指指著館內(nèi)入口，另一只手死死攥著兜里的風油精瓶，冰涼的觸感如同救命稻草。
進入館內(nèi)，光線柔和，氛圍靜謐。
蘇沐晴很自然地靠近他，在一幅充滿光影技巧的油畫前停下，微微側(cè)頭，幾乎湊到他耳邊，溫熱的吐息帶著淡淡的梔子花香拂過他的耳廓：
“你看這光線的處理，像不像……”
“嗡——咣當！”
就在那氣息觸碰到耳垂的萬分之一秒！
林凡腦中仿佛有個劣質(zhì)擴音器徹底炸麥！
第一次暴擊降臨！
【警告！高危臨界接觸！精神污染！！】
【緊急預案啟動——姿態(tài)重構(gòu)程序！】
林凡的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猛地一個激靈，雙腿繃直，“啪”地一聲！
如同接受檢閱的士兵，原地來了一個標準的、深度達90度的鞠躬！
動作迅猛、精準、無可挑剔！
同時，他中氣十足、字正腔圓地吼道，聲音在空曠的畫廊里如同驚雷：
“同志??！社交安全距離至關(guān)重要??！為預防流感及其他呼吸道疾病交叉感染，請務必——退！后！一！米！謝！謝！配！合?。。 ?/p>
鞠躬的姿勢定格了整整三秒。
周圍零星幾個觀眾全都停下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對著空氣鞠躬、發(fā)出洪亮公共衛(wèi)生安全通告的年輕人。
蘇沐晴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保持著微微靠近的優(yōu)雅姿勢，僵硬得像尊美麗的石像。
眼中的疑惑迅速被巨大的錯愕和強烈的羞恥取代。
她觸電般后退了一大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依然保持鞠躬姿勢的林凡，俏臉先是煞白，繼而漲得通紅。
她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剩尷尬和難堪在空氣中彌漫。
林凡在完成那該死的系統(tǒng)鞠躬指令后，在無數(shù)雙驚異目光的注視下，艱難地直起腰。
他看著蘇沐晴那破碎受傷的眼神，想死的心都有了。
“沐晴…我…那個…”
他想解釋，但嘴里冰水混著唾沫，顯得更加狼狽滑稽。
蘇沐晴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最后的尊嚴，聲音微微發(fā)顫：
“…沒…沒關(guān)系。我們…去看下一個展區(qū)吧。”
她轉(zhuǎn)身快步朝前走去，背影透著一絲倉皇和疏離。
林凡耷拉著腦袋，蔫頭耷腦地跟上，心如死灰。物理冰袋和風油精都擋不住系統(tǒng)的社死鐵拳！
兩人沉默地走過幾個展區(qū)，氣氛降到冰點。
蘇沐晴興致全無，只是機械地走著。
林凡努力盯著手機屏保上的公式：
“∫(uv)dx = u∫vdx - ∫(u'∫vdx)dx…分部積分…分部積分…”
試圖壓制混亂的情緒。
路過一個表現(xiàn)主義的區(qū)域，展臺上陳列著一尊抽象的人體雕塑。
雕塑用流暢的金屬線條勾勒出強烈的人體動勢，某些部位的曲線處理極其大膽，充滿了力量與原始美學的沖擊力。
出于雄性本能或者說藝術(shù)好奇，林凡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在那雕塑著重表現(xiàn)的關(guān)鍵區(qū)域掃了一下！
真的就是一下！
就這一眼！腦海中轟然炸開無數(shù)個分部積分公式也擋不住的紅燈！
第二次凈化風暴！
【滋！檢測到高級別視覺沖擊！非禮勿視！】
【意識同步強化！核心箴言灌輸！】
系統(tǒng)瞬間接管！
林凡的目光如同被強力磁鐵吸住，死死鎖定了那尊抽象雕塑！
眼神“清澈”到如同被圣水洗過，充滿了殉道者般的狂熱和堅定！
就在蘇沐晴調(diào)整好心情，想緩和氣氛，指著那雕塑輕聲詢問：
“林凡…你覺得這尊作品的線條，美嗎？”的瞬間——
林凡猛地舉起了他的手機！
屏保上那些高數(shù)公式如同神諭閃爍！
他用一種在課堂上朗讀中心思想的洪亮、充滿激情的語調(diào)，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尊充滿了藝術(shù)探討人體美的雕塑，高聲宣告：
“這位創(chuàng)作者！！必須深刻認識到??！藝術(shù)！源于人民??！最終也必須回饋人民??！為人民服務??！這才是最偉大的美?。。∵@才是美學的真諦?。?！”
洪亮的宣言在安靜的藝術(shù)館里余音繞梁。
蘇沐晴徹底石化。周圍的幾個觀眾先是震驚，接著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一個導覽員捂著嘴跑開了，肩膀在劇烈抖動。
她看著林凡那副“真理在握”、高舉手機的滑稽姿態(tài)，再看看周圍投來的各種目光。
羞恥和憤怒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幾乎讓她窒息。
這個她曾經(jīng)暗暗欣賞的青梅竹馬，今天到底怎么了？！
是突然入了什么奇怪的教派嗎？
“林…林凡！”
蘇沐晴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和怒氣。
“你夠了！”
一頓補救性質(zhì)的晚餐，吃得如同鴻門宴，只剩下難堪的沉默。
蘇沐晴拿著刀叉，魂不守舍，美味的食物在她嘴里味同嚼蠟。
她對面的林凡更是如同受刑，眼神躲閃，每一次刀叉碰撞的聲音都讓他心驚肉跳。
就在這壓抑到極點的寂靜里，“啪嗒”一聲輕響——蘇沐晴失神間，手里的銀質(zhì)餐叉從瓷盤邊緣滑落，掉在了地上。
蘇沐晴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彎下腰去看叉子掉在了哪里。
坐在對面的林凡，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也想幫忙：
“別動！我來！”
他急忙站起身。
就在這時！
禍不單行！
就在林凡彎下腰，腦袋往桌底探去，尋找叉子的瞬間——
“砰！??！” 一聲悶響！極其沉重！
視線本能掃過了蘇沐晴裙下小腿曲線！
因為動作太急，他彎腰的幅度沒控制好，加上桌底空間和椅子的限制，他額頭猛地、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厚重的實木餐桌棱角上！
聲音之大，連隔壁幾桌的客人都被驚動，看了過來。
劇痛！眼前金星亂冒！
第三次系統(tǒng)超載！雙重絕殺！
【滋！滋！滋——?。?！】
【嚴重物理撞擊損傷！檢測到生物疼痛信號！】
【警告！警告！同時檢測到視線軌跡異常下滑?。?！】
【復合污染源！系統(tǒng)判定：毀滅性打擊！】
系統(tǒng)瞬間過載！刺耳的報警音如同無數(shù)把鋼針扎進大腦！
林凡“嗷”地一聲捂住劇痛的額頭，身體因為雙重打擊完全失控，猛地向上挺起！
腰背撞在椅子上，椅子腿和地板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巨大的作用力下——
只聽“刺啦——?。。?！” 一聲極其響亮、無比清脆的撕裂聲！
他的西褲襠部，在腰腹劇烈后挺的應力下，應聲裂開了一道長達數(shù)寸的巨大豁口！
在餐廳明亮柔和的燈光下，在所有被巨響和撕裂聲吸引過來的目光注視下，一條鮮艷奪目的紅色底褲，如同被封印的異寶橫空出世！
底褲前面，用極其閃耀的熒光楷體，印著四個刺目而震撼、充滿哲學光芒的大字：
浩！然！正！氣！
一瞬間，那道紅光成了全場焦點，仿佛自帶聚光燈效果，將“正氣”二字放射到餐廳的每一個角落！
時間凝固了。只剩下背景輕音樂還在不識相地播放著纏綿的情歌。
蘇沐晴已經(jīng)探腰撿起了叉子。
她正準備起身，就聽到了那聲裂帛般的巨響。
她下意識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林凡滿臉猙獰地蜷縮在椅子上。
而視線下移……
那放射著“正道光芒”的鮮紅底褲和四個大字，毫無遮擋地沖擊著她的視覺神經(jīng)！
轟！
蘇沐晴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徹底斷裂了！
之前的怪異行為、莫名其妙的喊話、神經(jīng)質(zhì)般的鞠躬……
仿佛都有了終極的解釋！
這不是誤會，不是突發(fā)狀況！
這一定是某種他無法抗拒的邪惡力量！
她白皙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劇烈顫抖，眼眶里瞬間蓄滿了屈辱和絕望的淚水。
“啪嗒！”
她手里的叉子再次掉回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蘇沐晴看著眼前這個“浩然正氣”的男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帶著哭腔和崩潰的尖叫，一字一句地質(zhì)問道：
“林、凡……你……你究竟是被下了下降頭……還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組織？！！”
白月光徹底破碎成渣。
林凡捂著頭頂迅速腫起的大包，感覺到褲襠里的寒風嗖嗖灌入，以及那句幾乎擊穿靈魂的“下降頭還是邪教”……
他閉上眼，只想原地升天。
物理冰袋、數(shù)學公式、濃縮風油精……終究都敵不過系統(tǒng)那不講道理的“浩然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