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玖在萬妖森林里，走了大概半天的時間。
一路上，又遇到了好幾波不長眼的妖怪。
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yàn)，我這次出手，便有了分寸。
對于那些只是貪圖我血肉，并無大惡的小妖，我只將他們打傷，略施懲戒便放走了。
而對于那些滿身血腥，一看就害人無數(shù)的兇獸，我則毫不留情，直接痛下殺手。
我的劍法，在一次次的實(shí)戰(zhàn)中，變得愈發(fā)純熟。
對靈力的掌控，也愈發(fā)得心應(yīng)手。
小玖一直跟在我身邊，偶爾會指點(diǎn)我?guī)拙?，大多?shù)時候，都只是笑吟吟地看著我，像是在欣賞一件自己親手打磨出來的藝術(shù)品。
終于，在穿過一片瘴氣彌漫的沼澤后，我們的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城池，出現(xiàn)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那座城，通體由一種黑色的巨石建成，城墻高聳入云，上面刻滿了各種猙獰的妖獸浮雕。
城墻之上，旌旗招展，無數(shù)身披鎧甲的妖兵，手持長戟，來回巡邏。
城內(nèi)，更是妖氣沖天，各種奇形怪狀的建筑鱗次櫛比，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在城池的最中央，有一座最為高大的宮殿，宮殿的頂端，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白狐，正仰天長嘯。
“那就是我的王城，涂山城?！?/p>
小玖指著那座巨城，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被深深地震撼了。
這哪里是什么城池，這簡直就是一個獨(dú)立的王國。
青云觀和它比起來，渺小得就像一顆沙礫。
“走吧，我們進(jìn)城?！?/p>
小玖拉著我，大搖大擺地就朝著城門走去。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那城門口守衛(wèi)的妖兵，竟然是清一色的狼妖。
他們個個身材高大，穿著制式的黑色鎧甲，眼神兇悍，身上散發(fā)出的妖氣，比之前遇到的三眼狼妖，強(qiáng)了不止一個檔次。
看到我們走過來，兩個狼妖守衛(wèi)立刻上前，用手中的長戟，交叉著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站?。∈裁慈?！”
其中一個狼妖，甕聲甕氣地喝道。
他的目光，在看到小玖的瞬間，先是一愣，隨即，當(dāng)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那雙狼眼里，瞬間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人類！這里是涂山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滾！”
另一個狼妖，更是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對準(zhǔn)了我。
我眉頭一皺。
看來妖族對人類的敵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放肆！”
還沒等我開口，我身邊的小玖，就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那兩個原本還氣勢洶洶的狼妖守衛(wèi)，聽到她的聲音，渾身猛地一震。
他們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仔細(xì)地打量著小玖。
當(dāng)他們看清小玖那張臉，和那雙微微上挑的狐貍眼時，臉上的兇悍，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驚恐。
“撲通！”
兩只高大的狼妖，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直接跪倒在地，手中的兵器都掉在了地上。
“王……王上！”
他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頭深深地埋在地上，連看都不敢再看小玖一眼。
“屬下有眼無珠，不知是王上駕到！請王上恕罪！”
城門口的這點(diǎn)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妖兵和進(jìn)出城池的妖怪們的注意。
當(dāng)他們看清跪在地上的狼妖，和站在那里的小玖?xí)r，整個城門口，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緊接著，“撲通撲通”的聲音，如同下餃子一般，此起彼伏。
無論是城墻上的巡邏兵，還是準(zhǔn)備進(jìn)出城的妖怪，在看到小玖的瞬間，全都第一時間，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
“恭迎吾王回宮！”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徹云霄。
我站在小玖身邊，看著眼前這成百上千的妖怪，齊刷刷跪倒的一幕，心里再次被深深地震撼。
這，就是萬妖之王的威勢。
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萬妖臣服。
“都起來吧?！?/p>
小玖淡淡地?fù)]了揮手，那股屬于王者的氣勢，收斂了起來。
但她一開口，卻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因?yàn)樗f完，就極其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他叫凌初，是我的人?！?/p>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妖怪的耳朵里。
“從今天起，見他如見我。誰敢對他不敬，就是跟我涂山玖作對?！?/p>
“聽明白了嗎？”
整個城門口，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妖怪，都用一種見了鬼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震驚，不解，嫉妒，疑惑……
各種復(fù)雜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鬧市里展覽的猴子，渾身都不自在。
尤其是小玖那句“我的人”，更是讓我臉頰發(fā)燙，心跳加速。
這笨狐貍，說話也太直接了吧！
“是！我等遵命！”
雖然心里充滿了疑惑，但沒有一個妖怪敢提出異議。
他們再次低下頭，用更加恭敬，也更加敬畏的語氣，齊聲應(yīng)道。
只是這一次，他們的聲音里，明顯多了一絲對我的……敬畏。
“走吧，還愣著干什么?！?/p>
小玖拉了拉我的胳膊，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帶著我，走進(jìn)了涂山城。
我們所過之處，跪在地上的妖怪們，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他們?nèi)嫉椭^，不敢直視我們，但那一道道用眼角余光投來的，好奇又復(fù)雜的視線，還是讓我如芒在背。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炸了。
這排場，也太大了點(diǎn)吧！
走進(jìn)涂山城，城內(nèi)的景象，更是讓我大開眼界。
這里的街道，寬闊得能容納十多輛馬車并行。
街道兩旁，是各種各樣，風(fēng)格迥異的店鋪。
有賣法寶的，有賣丹藥的，有賣各種妖獸材料的，甚至還有……類似人類酒館和客棧的地方。
街上行走的，也都是化作了人形的妖怪。
他們有的保留著一些本體的特征，比如頭上的犄角，或者背后的翅膀。
有的則和人類一般無二，若不是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妖氣，根本看不出區(qū)別。
這里，就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人類城市。
充滿了秩序，又充滿了原始的野性。
“感覺怎么樣？”
小玖在我身邊，笑著問。
“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樣。”我由衷地感嘆。
“妖，也是生靈。是生靈，就要生存，就要有秩序?！?/p>
小玖拉著我，走進(jìn)了一家看起來最高檔的酒樓。
酒樓的掌柜，是一只化形成胖乎乎中年人的豬妖。
他一看到小玖，嚇得差點(diǎn)從柜臺后面滾出來，帶著整個酒樓的妖怪伙計，呼啦啦跪了一地。
“行了行了，都起來。”
小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給我找個最安靜的雅間，再上幾道你們這兒的招牌菜?！?/p>
“是是是！王上您樓上請！”
豬妖掌柜點(diǎn)頭哈腰，親自在前面引路，把我們帶到了三樓一間視野最好的雅間里。
等菜的功夫，我看著窗外繁華的街道，心里還是有些恍惚。
從一個青云觀里人人可欺的廢柴小道士，到如今，成為萬妖之王身邊的“紅人”。
這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在想什么？”小玖給我倒了杯茶，茶水是詭異的藍(lán)色，卻散發(fā)著一股清香。
“在想，我是不是在做夢?！蔽铱嘈χf。
“不是夢。”
小玖看著我，眼神認(rèn)真。
“凌初，你要盡快習(xí)慣這一切。因?yàn)閺慕褚院螅憔鸵钤谶@里了?！?/p>
“而我的敵人，很快，也將會成為你的敵人?！?/p>
她的話，讓我心里一凜。
我差點(diǎn)忘了，她身上還有傷。
她還有著一個，連她都感到棘手的強(qiáng)大敵人。
而我，既然選擇了跟她站在一起，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被敲響了。
“進(jìn)來?！毙【恋?。
門被推開，走進(jìn)來兩個人。
為首的，正是之前在青云觀見過的，那個身高丈余的熊妖，黑風(fēng)大王。
在他身后，還跟著那個體態(tài)妖嬈的蛇妖，赤練。
他們倆看到我，眼神都是一滯，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對著小玖，單膝跪地。
“屬下黑風(fēng)（赤練），參見王上！”
“起來吧?！?/p>
小玖指了指對面的座位。
“坐。”
黑風(fēng)和赤練對視一眼，有些拘謹(jǐn)?shù)刈讼聛怼?/p>
他們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往我身上瞟。
“王上，您可算回來了?！?/p>
黑風(fēng)甕聲甕氣地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激動。
“您失蹤這三個月，妖界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尤其是西邊的黑云教，越來越猖狂，已經(jīng)吞并了好幾個小族了！”
黑云教？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名字。
“黑云教不足為慮?！?/p>
小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平淡，卻充滿了自信。
“一群藏頭露尾的鼠輩而已，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自會去收拾他們?！?/p>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看向我。
“我今天叫你們來，是想宣布一件事?！?/p>
她當(dāng)著黑風(fēng)和赤練的面，再次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從今以后，凌初，就是我涂山玖的伴侶，也是這涂山城，唯一的男主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