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 “轉(zhuǎn)角” 咖啡館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斑。
林陽攪動著杯里的拿鐵，奶泡在瓷杯邊緣拉出不規(guī)則的弧線，旁邊是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諾諾。
蘇曉檣坐在對面，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桌面，柳淼淼則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梧桐葉上，三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沉默。
“說起來，你真要去美國??？” 蘇曉檣率先打破安靜，語氣里帶著點不甘，“仕蘭中學的畢業(yè)典禮都不參加了？”
她今天穿了條鵝黃色連衣裙，頭發(fā)梳成高馬尾，少了平日的咋咋呼呼，多了點少女的局促。
林陽笑了笑：“學院那邊時間卡得緊，畢業(yè)典禮我會讓同學幫忙錄視頻的?！?/p>
“卡塞爾學院到底教什么?。俊?蘇曉檣追問，“問路明非他也說不清楚，就知道是在芝加哥，聽起來神神秘秘的。”
“一些比較冷門的專業(yè)，” 林陽含糊道，“比如古生物學、神秘學之類的?！?/p>
坐在旁邊的柳淼淼忽然開口，聲音清清淡淡的：“是研究龍的嗎？”
林陽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她。
柳淼淼今天穿了件白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纖細的手腕，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盀槭裁催@么問？”
“上次在麗晶酒店，聽到你們提到‘龍族’，” 柳淼淼攪動著杯里的美式咖啡，“雖然你們說得很隱晦，但我對這些比較敏感?！?她頓了頓，補充道，“我爺爺是研究神話學的，家里有很多這類書。”
蘇曉檣驚訝地瞪大眼睛：“研究龍？林陽你要去當屠龍勇士啊？”
“哪有那么夸張。” 林陽無奈地笑，“就是理論研究，跟考古差不多，諾諾應該和你們說過了。”
這時，諾諾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皺了皺眉，接起電話：“喂，曼斯教授…… 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p>
掛了電話，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機車夾克：“學院那邊有點事，曼斯教授找我，我得先走了?！?/p>
“現(xiàn)在？” 林陽挑眉。
“沒辦法，老頭脾氣倔，說找我肯定是急事。” 諾諾拿起包，在林陽臉上親了一下，“你們聊，晚點聯(lián)系你?！?她對蘇曉檣和柳淼淼揮了揮手，“拜拜，下次見?！?/p>
“拜拜?！?蘇曉檣和柳淼淼異口同聲地說。
看著諾諾騎上停在路邊的哈雷，引擎發(fā)出一聲轟鳴消失在街角，蘇曉檣咂了咂嘴：“諾諾姐真是走到哪都這么酷，難怪趙孟華上次想跟她搭話被懟得說不出話?！?/p>
柳淼淼沒接話，只是看向林陽：“你跟她…… 是認真的？”
“嗯?！?林陽點頭，沒有多余的解釋。
蘇曉檣突然嘆了口氣：“說起來，趙孟華昨天還跟我們炫耀，說他爸給他安排了去英國留學，讀金融系，還說以后回來接手家里的公司?！?她撇了撇嘴，“好像誰稀罕似的。”
“你不打算出國？” 林陽問。
“我爸媽想讓我去澳洲，” 蘇曉檣攪動著吸管，“但我還沒想好，感覺還是國內(nèi)好。” 她看向柳淼淼，“淼淼打算報考上海的音樂學院，對吧？”
柳淼淼點頭：“嗯，還是鋼琴?！?/p>
“那挺好的，” 林陽說，“你的鋼琴彈得那么好，不去可惜了?！?/p>
柳淼淼的臉頰微微泛紅，低下頭：“只是隨便彈彈。”
她頓了頓，抬頭看向林陽，“你…… 到了美國要照顧好自己，那邊不比國內(nèi)，什么事都得靠自己?！?/p>
“知道?！?林陽笑了笑，“我爸媽也天天跟我說這個。”
蘇曉檣從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推到林陽面前：“這個給你，畢業(yè)禮物，本來想在畢業(yè)典禮上送你的，提前給你吧。”
“是什么？” 林陽挑眉。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蘇曉檣笑得神秘。
林陽拆開盒子，里面是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封面上印著仕蘭中學的?；铡！斑@是……”
“我們班同學的通訊錄，” 蘇曉檣說，“每個人都寫了聯(lián)系方式和一句祝福，陳雯雯也寫了，她說…… 祝你前程似錦。”
提到陳雯雯，氣氛沉默了幾秒。
林陽能猜到，經(jīng)過昨天電影院的事，陳雯雯大概是不好意思親自來見他。
“替我謝謝她。” 林陽合上筆記本，“也謝謝你?！?/p>
“謝什么，” 蘇曉檣擺擺手，“好歹同學一場，以后說不定還有機會見面呢。對了，你到了美國可得經(jīng)常上微信，別跟失蹤了似的，我可告訴你，我閨蜜在芝加哥留學，要是讓她發(fā)現(xiàn)你在那邊過得風生水起還不跟我們聯(lián)系，我饒不了你?！?/p>
“知道了，小祖宗?！?林陽無奈地笑。
柳淼淼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音樂盒放在桌上：“這個給你?！?/p>
音樂盒是木質(zhì)的，上面刻著簡單的花紋，“我媽去日本旅游的時候給我買的，會唱《卡農(nóng)》，聽說…… 聽著能讓人靜下心來。”
“謝謝。” 林陽拿起音樂盒，擰上發(fā)條，悠揚的旋律在安靜的咖啡館里響起。
“說起來，” 蘇曉檣突然說，“路明非真的也要跟你去美國？我今天早上還看到他跟他嬸嬸去超市買東西，看著不太像要出國的樣子?！?/p>
“他明天跟我一起走，” 林陽說，“古德里安教授安排好了?！?/p>
“真沒想到，” 蘇曉檣感慨道，“平時看著蔫蔫的，居然也有這么大的魄力，敢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p>
柳淼淼輕聲說：“他只是看著內(nèi)向，其實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上次運動會，他為了幫陳雯雯撿掉在跑道上的發(fā)夾，差點被長跑的同學撞到，那時候我就覺得，他不是看起來那么膽小。”
林陽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柳淼淼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可能吧，” 林陽說，“到了那邊，他應該會變的?！?/p>
三人又聊了些高中時的趣事，從班主任的口頭禪到學校食堂最難吃的菜，氣氛漸漸輕松起來。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桌上，咖啡的香氣混合著甜點的甜味，讓人暫時忘了離別的傷感。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咖啡館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蘇曉檣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前面的商場馬上就關門了，我們?nèi)ベI些畢業(yè)紀念冊。”
柳淼淼也站起身：“我也該回去了，晚上還有鋼琴課?！?/p>
林陽結了賬，和她們一起走出咖啡館。
“到了美國記得報平安?！?蘇曉檣抱了抱林陽，“一路順風。”
“嗯。” 林陽點頭。
柳淼淼看著林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說：“照顧好自己?！?/p>
“你也是?！?/p>
看著蘇曉檣和柳淼淼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林陽站在原地，手里拿著那個刻著仕蘭中學?；盏墓P記本和音樂盒。
這次離開，不僅僅是去一個陌生的國家讀書，更是告別過去的自己，告別這段平靜的高中生活，踏入一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世界。
但他不后悔。
就像諾諾說的，有些路，總得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