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的手指剛搭上保時捷的車門把手，眼角的余光就瞥見了巷口的異常。
那片陰影比別處更深，像是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明明沒有風，墻角的碎紙卻在不安地翻滾。
“怎么了？” 剛忙完回來的諾諾整理著剛披上的機車夾克，暗紅色的長發(fā)在晚風中揚起幾縷。
她的直覺向來敏銳，順著林陽的目光望去時，手已經(jīng)悄悄按在了腰間，那里藏著一把特制的伯萊塔手槍，是執(zhí)行部配給的備用武器。
林陽沒說話，只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淡淡血腥味，混雜著鐵銹和某種類似腐爛海藻的氣息，那是死侍或低階龍族的味道，他在召喚《魔獸世界》里的衛(wèi)兵時聞到過類似的氣息。
他放緩腳步，靴底踩在碎石子上幾乎沒有聲音。
越靠近陰影，血腥味越濃，還夾雜著微弱的電流聲，像是老式收音機調(diào)頻時的雜音。
陰影里蜷縮著一個人。
黑色的作戰(zhàn)服被撕開幾道大口子，露出的皮膚上布滿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紫色。
他的左手緊握著一個通訊器，屏幕上還跳動著微弱的綠光，斷斷續(xù)續(xù)的電流聲正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
“執(zhí)行部…… 編號 734…… 請求支援……” 那人的聲音氣若游絲，喉嚨里像是卡著血沫，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胸口的傷口，疼得渾身抽搐。
林陽蹲下身，看清了他領口的徽章，半朽的世界樹，正是卡塞爾學院的校徽。“我是林陽，即將入學的新生。你怎么樣？”
那人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界門…… 言靈…… 古德里安教授說過……”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濺在林陽的手背上，“三代種…… 偽裝者…… 能力是擬態(tài)…… 正在逃竄……”
“在哪？” 林陽的聲音陡然繃緊。
通訊器里突然傳出一個冰冷的男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這里是施耐德，重復你的位置！目標是否確認？”
那名專員的手指在通訊器上無力地滑動，林陽接過通訊器，按下了通話鍵：“施耐德教授您好，我是林陽。他在城南的梧桐巷，生命體征微弱。他說目標是三代種，能力是擬態(tài)?！?/p>
“林陽？” 施耐德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隨即變得凝重，“諾瑪顯示你附近三公里內(nèi)有能量波動！那只三代種擅長模仿人類的外貌和氣息，甚至能復制記憶碎片！它已經(jīng)殺害了三名執(zhí)行部探員，現(xiàn)在很可能正以某種身份潛伏在人群中！”
林陽的心臟猛地一沉，腦海里瞬間閃過蘇曉檣和柳淼淼離開時的方向，她們說要去前面的商場買些畢業(yè)紀念冊，正好要經(jīng)過梧桐巷的另一頭。
“它有沒有什么特征？” 林陽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沒有固定特征！” 施耐德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壓抑的怒火，“它能完美擬態(tài)！但每次變形后會留下微量的龍類信息素，葉勝給你們的電子手環(huán)應該能檢測到！注意不要被它的表象迷惑，它的攻擊性極強！”
“我知道了。” 林陽掛斷通訊，看向那名專員，“堅持住，救援馬上就到?！?他從車里翻出急救包，撕開止血帶纏在專員的大腿動脈上，“諾諾，你留在這里等執(zhí)行部的人，我去追。”
“你瘋了？” 諾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是三代種！你現(xiàn)在才 C 級！”
“蘇曉檣和柳淼淼可能遇到危險了。” 林陽掰開她的手，眼神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不能不管?！?他發(fā)動跑車，引擎的轟鳴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記得把這里的情況告訴葉勝！”
保時捷像離弦的箭沖出梧桐巷，林陽猛打方向盤，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他調(diào)出電子手環(huán)的檢測界面，屏幕上跳動著微弱的紅色信號點，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市中心移動，和蘇曉檣說的商場方向完全一致。
“言靈?界門。” 林陽在心里默念。
副駕駛座和后排座位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三道身影，《進擊的巨人》里的調(diào)查兵團士兵，穿著黑色的制服，腰間別著立體機動裝置，手里握著特制的短刀。
“目標：前方三公里處的龍類生物，能力是擬態(tài)?！?林陽的聲音冷靜得不像個高中生，“優(yōu)先保護平民，必要時可以動用立體機動裝置?！?/p>
三名士兵齊刷刷地敬禮，動作干脆利落。
跑車闖過兩個紅燈，林陽緊盯著手環(huán)上的信號點。
當信號點在市中心商場的停車場停下時，他終于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寶馬，是柳淼淼家的車，此刻正歪歪扭扭地停在停車場的角落，車門敞開著。
林陽一腳踩下剎車，跑車在距離甲殼蟲三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推開車門，調(diào)查兵團的士兵已經(jīng)展開了警戒，立體機動裝置的鋼索彈射出去，牢牢地固定在周圍的立柱上。
停車場里空蕩蕩的，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亮著，空氣中彌漫著和巷口一樣的血腥味，只是更淡，像是被刻意掩蓋過。
“柳淼淼！蘇曉檣！” 林陽喊了一聲，回聲在空曠的停車場里蕩開。
沒有人回應。只有風吹過敞開的車門，發(fā)出 “哐當” 的輕響。
林陽的心跳得飛快，他能感覺到那股龍類信息素就在附近，像毒蛇一樣潛伏在暗處，等待著致命一擊。
他示意調(diào)查兵團的士兵呈扇形展開搜索，自己則握緊了從諾諾那里借來的手槍，一步步靠近甲殼蟲。
車里沒有人，但副駕駛座上放著一本翻開的畢業(yè)紀念冊，上面還放著兩支沒蓋蓋子的鋼筆，顯然是被突然打斷的。后座的腳墊上有幾滴暗紅色的血跡，已經(jīng)半干了。
“找到了！” 一名士兵的聲音從停車場的另一端傳來。
林陽立刻沖了過去，只見在一個廢棄的雜物間門口，靠著兩個身影，正是蘇曉檣和柳淼淼。
她們看起來沒什么外傷，只是臉色蒼白，眼神呆滯，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你們沒事吧？” 林陽松了口氣，剛想上前，手腕上的電子手環(huán)突然發(fā)出了尖銳的警報聲，屏幕上的紅色信號點瘋狂閃爍，直指他面前的 “蘇曉檣”！
林陽猛地后退一步，槍口對準了 “蘇曉檣”。
“林陽？你干什么？”“蘇曉檣” 一臉茫然，眼眶紅紅的，“我們剛才遇到了壞人，多虧……”
“多虧什么？” 林陽打斷她，聲音冰冷，“多虧這位‘柳淼淼’救了你？”
他的目光掃過旁邊的 “柳淼淼”，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的弧度，那不是柳淼淼該有的表情，柳淼淼向來文靜，就算笑也是淺嘗輒止，絕不會有這樣帶著惡意的弧度。
“你在說什么啊……”“蘇曉檣” 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我好害怕……”
“別裝了?！?林陽扣動扳機，子彈擦著 “蘇曉檣” 的耳邊飛過，打在后面的墻壁上，濺起一片塵土?！罢嬲奶K曉檣雖然愛哭，但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掉眼淚。她會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想辦法自救，就像上次在游樂園遇到小偷時那樣?！?/p>
“蘇曉檣” 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眼神卻變得冰冷刺骨，像淬了毒的匕首?！澳阍趺窗l(fā)現(xiàn)的？” 她的聲音變了，不再是蘇曉檣的嬌俏，而是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和通訊器里施耐德描述的特征完全吻合。
旁邊的 “柳淼淼” 也動了，她緩緩抬起頭，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布滿了豎瞳，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泛著青黑色的光澤?！安焕⑹枪诺吕锇部春玫娜耍饶切﹫?zhí)行部的蠢貨敏銳多了?！?/p>
“真正的她們在哪？” 林陽的槍口穩(wěn)穩(wěn)地指著兩個怪物，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C 級的血統(tǒng)加上一把普通的手槍，根本無法對抗三代種。但他必須拖延時間，等待諾諾和執(zhí)行部的支援。
“在里面?！?假蘇曉檣指了指身后的雜物間，“還活著，不過也快了。我本來想等你來了一起解決，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
“你們龍族都這么喜歡玩弄人心嗎？” 林陽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眼角的余光卻在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雜物間的門是老式的木門，看起來不太結實，而調(diào)查兵團的士兵已經(jīng)悄悄繞到了怪物的身后。
“玩弄人心？” 假柳淼淼笑了起來，聲音尖利刺耳，“我們只是在回收屬于自己的東西。這個世界，本來就該是我們的?！?/p>
她突然動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撲向林陽，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林陽早有準備，猛地側身躲開，同時對調(diào)查兵團的士兵喊道：“動手！”
三道黑色的身影同時躍起，立體機動裝置的鋼索瞬間纏住了假柳淼淼的四肢。
士兵們用力拉動鋼索，將她死死地釘在墻上。
短刀落下，精準地刺向她的關節(jié)處，那里是龍類骨骼最脆弱的地方。
假柳淼淼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突然開始變形，骨骼噼里啪啦地作響，原本纖細的身體膨脹起來，皮膚裂開，露出下面墨綠色的鱗片。
假蘇曉檣見狀，也放棄了偽裝，身體化作一團粘稠的黑影，像液體一樣滑向雜物間，顯然是想對里面的蘇曉檣和柳淼淼下殺手。
“攔住她！” 林陽大喊著追了上去。
就在這時，停車場的入口傳來了引擎的轟鳴聲，一道耀眼的光束刺破黑暗，是諾諾的哈雷！
她戴著黑色的頭盔，皮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手里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散彈槍，正是執(zhí)行部特制的 “龍息” 霰彈槍。
“林陽！沒事吧？” 諾諾的聲音透過頭盔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三代種，臉上的表情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
“沒事！快救她們！” 林陽指著雜物間的方向。
諾諾沒有猶豫，哈雷在高速行駛中一個漂亮的漂移，擋在了假蘇曉檣面前。
她扣動扳機，霰彈槍噴出橘紅色的火焰，帶著刺鼻的硫磺味，精準地打在黑影上。
假蘇曉檣發(fā)出一聲慘叫，黑影劇烈地翻滾起來，冒出陣陣白煙，顯然是被霰彈槍的特殊子彈傷到了。
趁著這個機會，林陽沖到雜物間門口，一腳踹開木門。
里面果然蜷縮著兩個身影，蘇曉檣和柳淼淼都昏迷著，身上有一些擦傷，但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
“堅持住，救援馬上就到?！?林陽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們身上，然后轉身想出去幫忙，卻被諾諾攔住了。
“別出來！這里交給我！” 諾諾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她的眼神里燃燒著火焰，像戰(zhàn)場上的女武神?！皥?zhí)行部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你只要保護好她們就行！”
林陽看著諾諾的背影，又看了看里面昏迷的蘇曉檣和柳淼淼，咬了咬牙，重新關上了門。
他知道諾諾說得對，自己留在這里只會添亂。
但聽著外面?zhèn)鱽淼臉屄暫徒饘倥鲎猜?，他的心里像被貓抓一樣難受。
他靠在冰冷的門板上，閉上眼睛，在心里瘋狂地默念：“界門！召喚！召喚！召喚！”
無論什么都行，只要能幫上諾諾！
一道澄澈的光芒在他掌心亮起，界門在他面前應聲顯現(xiàn)。
這次的門扉由通體乳白的巖石雕琢而成，仿佛取自卡美洛城堡的斷壁殘垣，表面布滿了不列顛古老的楔形符文，如同騎士鎧甲上的刻痕，門楣處浮雕著劍與薔薇的紋章，在光線下泛著玉石般的溫潤光澤。
門軸轉動時發(fā)出低沉的轟鳴，仿佛沉睡千年的圣物終于蘇醒。
門后走出的少女身披藍色披風，金發(fā)在光塵中流淌，手持金色長劍，臉上帶著屬于王者的沉靜與威嚴。
與此同時，能力面板上，他的血統(tǒng)級別悄悄從 C 變成 B。
“Servant Saber，遵從召喚而來。你就是我的 Master 嗎？”
她的聲音清冽如冰泉擊石，帶著不容置疑的騎士尊嚴，冰藍色的瞳孔掃過林陽沾滿塵土的臉頰，目光中既有審視，也有屬于戰(zhàn)士的敏銳。
林陽愣住了，看著眼前這位傳說中的不列顛之王，那縷標志性的呆毛在額前微微顫動，藍色披風下擺繡著的金色紋章正是象征卡梅洛的獅子，圣劍 Excalibur 的劍鞘若隱若現(xiàn)地護在她胸前。
他突然覺得，或許事情還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