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妙妙打了個哈欠，“以前總擔(dān)心她們倆見面跟斗雞似的，現(xiàn)在倒好，一起在廚房研究煲湯，裴音媽媽還教我媽做瑞士卷呢?！?/p>
三一笑了：“我媽那手藝，也就煲湯拿得出手，做甜點(diǎn)怕是要翻車。”
“誰說的，”妙妙戳了戳他的胳膊，“我媽學(xué)東西快著呢，昨天烤的曲奇，除了有點(diǎn)糊，味道還真不錯?！?/p>
隔壁房間，王勝男正跟裴音比劃著什么，林大為坐在旁邊剝橘子，時不時插句嘴?！芭嵋裟憧矗@包餛飩啊，餡兒得朝一個方向攪，上了勁才好吃?！蓖鮿倌惺治枳愕?，“等回去我給你寄點(diǎn)紫菜，咱們這兒的紫菜，包餛飩鮮得很?！?/p>
裴音點(diǎn)頭：“好啊，我記下了。對了，你們那邊做饅頭要發(fā)酵多久？我上次試了試，發(fā)得跟石頭似的。”
“那是你酵母放少了，”王勝男樂了，“得用溫水化開，跟面粉揉勻了，放在暖和地方，等它漲到兩倍大才行。回頭我把步驟寫下來給你。”
林大為把橘子瓣遞給她們：“你倆這是打算在廚房安營扎寨了？聊了半宿做飯，不累??？”
“你懂啥，這叫交流廚藝。”王勝男白了他一眼，“以后妙妙生了孩子，我得跟裴音輪著帶，提前學(xué)學(xué)對方的拿手菜，孩子才不挑食?！?/p>
裴音耳根微紅：“勝男想得真遠(yuǎn)?！?/p>
“不遠(yuǎn)不行啊，”王勝男嘆了口氣，“這丫頭懷個孕，我天天在家數(shù)日子，就盼著抱外孫呢?！?/p>
第二天一早，江天昊提議去附近的小鎮(zhèn)趕集。“那邊有好多手工藝品，還有現(xiàn)做的奶酪，媽您肯定愛吃。”
王勝男一聽有吃的，立刻來了精神：“走！正好給妙妙買點(diǎn)新鮮水果?！?/p>
小鎮(zhèn)的集市真熱鬧，紅的草莓、紫的葡萄擺了一街，賣花的姑娘吆喝著，還有樂隊在街角演奏。昊天拉著機(jī)器人小昊，在人群里鉆來鉆去，江天昊和小琪跟在后面追，笑得直喘氣。
“您嘗嘗這個，”裴音拿起塊奶酪遞給王勝男，“山羊奶做的，不膩?！?/p>
王勝男嘗了嘗，眼睛一亮：“哎，還真不錯！給妙妙買點(diǎn)，她最近總想吃酸的?！?/p>
林大為在旁邊看上個木雕小火車，拿起來掂量：“這手藝真地道，給昊天買一個？”
“買！孩子肯定喜歡。”王勝男爽快地說，又轉(zhuǎn)頭問裴音，“三一小時候玩這些不？”
“他那時候就愛看書，”裴音笑了，“給他買的積木，都堆在墻角落灰。倒是妙妙，上次來家里，把他小時候的彈珠找出來，跟昊天玩得不亦樂乎?！?/p>
“這叫互補(bǔ)，”王勝男得意地說，“我們妙妙就是能帶動氣氛，你看三一現(xiàn)在，不也愛笑了？”
正說著，妙妙舉著個糖人跑過來：“媽！裴音媽媽！你們看這個，像不像昊天？”
糖人捏得圓滾滾的，還扎著兩個小辮，真跟昊天有幾分像。大家都笑了，昊天搶過糖人，舉著到處炫耀：“這是我！我是小糖人！”
逛到中午，江天昊指著前面的餐廳：“這家香腸特別有名，咱們?nèi)L嘗？”
餐廳是露天的，陽光透過遮陽傘灑下來，暖洋洋的。服務(wù)員端上大盤香腸，配著酸黃瓜和土豆泥，香氣撲鼻。昊天拿著小叉子叉起塊香腸，剛要往嘴里送，突然停下：“媽媽，機(jī)器人小昊能吃嗎？”
小琪笑著摸他的頭：“小昊不用吃飯，它充電就行啦?！?/p>
“哦，”昊天似懂非懂，把香腸塞進(jìn)嘴里，“那我替它多吃點(diǎn)?！?/p>
王勝男給裴音倒了杯果汁：“裴音，你跟我們說實話，三一這孩子，是不是從小就犟？我聽妙妙說，他為了跟你爭取學(xué)物理，絕食三天？”
裴音嘆了口氣：“可不是嘛。那時候我總覺得學(xué)鋼琴才有出息，非逼著他練，結(jié)果把孩子逼得跟我生分了?！彼戳搜鄄贿h(yuǎn)處正給妙妙擦嘴角的三一，“還好有妙妙，不然我跟這孩子，怕是還跟仇人似的?！?/p>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林大為說，“咱們當(dāng)父母的，該放手時就得放手。你看天昊，當(dāng)初非要辭掉穩(wěn)定工作創(chuàng)業(yè)，他爸媽氣得半年沒理他，現(xiàn)在不也挺好？”
江天昊撓撓頭：“爸，您就別揭我短了。那時候我媽天天給我打電話哭，說我瘋了?！?/p>
“還說呢，”王勝男瞪他，“要不是我跟你爸勸著，你媽早坐飛機(jī)去公司堵你了?！?/p>
大家說說笑笑，香腸很快見了底。妙妙摸著肚子：“撐死我了，得去散散步。”
三一扶著她站起來：“慢點(diǎn)，我陪你?！?/p>
看著兩人相攜走遠(yuǎn)的背影，裴音輕聲說：“真好。”
王勝男拍了拍她的手：“以后會更好的。”
下午去了葡萄園，一串串紫葡萄掛在架子上，像瑪瑙似的。園主是個白胡子老爺爺，熱情地邀請他們品嘗新釀的葡萄酒。林大為嘗了一口，連連點(diǎn)頭：“這酒醇厚，比咱們那邊的紅酒順?！?/p>
“給你帶兩瓶回去？”王勝男問。
“別了，”林大為擺手，“托運(yùn)麻煩，再說家里還有半瓶呢?！?/p>
裴音卻跟園主說了幾句，園主笑著打包了兩瓶：“這是我特意留的陳釀，送給你先生。”
“這多不好意思，”王勝男趕緊掏錢，“我們付錢?！?/p>
“不用不用，”裴音按住她的手，“園主是我老同學(xué)的父親，跟他客氣啥?！?/p>
回去的路上，林大為捧著葡萄酒，跟得了寶貝似的：“你看裴音，多會辦事?！?/p>
“知道了，就你懂?！蓖鮿倌凶焐舷訔?，心里卻挺熱乎。
晚上妙妙有點(diǎn)累，早早就睡了。王勝男和裴音坐在客廳織毛衣，毛線團(tuán)在兩人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你這花樣真好看，”王勝男看著裴音手里的小毛衣，“給孩子織的？”
“嗯，妙妙說可能是個女孩，”裴音笑了，“我就織了件粉色的，你看這小草莓，還行不？”
“太行了！比我織的強(qiáng)多了?！蓖鮿倌袊@口氣，“我手笨，織個平針都歪歪扭扭的。”
“我教你啊，”裴音拿起她的毛線，“你看，這針要從這里穿過去，拉緊點(diǎn)就齊了。”
兩人湊在一起，一針一線地織著，月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把影子拉得長長的。林大為和江天昊在旁邊下棋，時不時傳來“將軍”的喊聲，昊天趴在地毯上，跟機(jī)器人小昊玩拼圖，一派溫馨。
“說真的，裴音，”王勝男忽然開口，“以前我總覺得你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現(xiàn)在才知道，你這人其實挺隨和的?！?/p>
裴音手里的針頓了頓：“以前是我不對，總覺得跟你們不是一路人，說話帶刺，你別往心里去?！?/p>
“過去的事了，提它干啥。”王勝男擺擺手，“以后啊，咱們就是一家人，有啥話敞開說。妙妙說了，等孩子生下來，讓你當(dāng)干媽呢?！?/p>
裴音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可就認(rèn)下這個干外孫了！”
“那還有假？”王勝男樂了，“到時候孩子喊你姥姥，喊我外婆，多好?！?/p>
正說著，三一從樓上下來，聽見她們的話，笑著說：“媽，勝男阿姨，你們這是把孩子的稱呼都定好了？”
“那可不，”王勝男抬頭，“你可得好好對妙妙，不然我跟你媽，饒不了你?！?/p>
三一笑著點(diǎn)頭：“放心吧，我把她當(dāng)寶貝疙瘩疼著呢?！?/p>
裴音看著兒子，眼里滿是欣慰：“這就對了，男人就得疼老婆。”
第二天要去看冰川，早上起來卻下起了小雨。王勝男有點(diǎn)犯愁：“這雨啥時候停?。縿e影響了行程。”
“沒事，”裴音指著窗外，“瑞士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已經(jīng)查過天氣預(yù)報了，中午就晴?！?/p>
果然，快到中午時，雨停了，太陽出來了，遠(yuǎn)處的冰川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撒了層碎鉆。坐纜車上去時，王勝男有點(diǎn)恐高，緊緊攥著裴音的手：“這玩意兒穩(wěn)當(dāng)不？我瞅著懸乎乎的?！?/p>
“穩(wěn)當(dāng)著呢，”裴音拍拍她的手背，“你看昊天，嚇得直笑。”
昊天果然在江天昊懷里蹦：“爸爸，你看下面！像棉花糖！”
到了冰川上，王勝男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白茫茫一片望不到頭，冰縫里透著幽幽的藍(lán)，像童話世界。“我的乖乖，這也太壯觀了！”
“來，媽，我給您拍張照。”妙妙舉著手機(jī)，“跟冰川合個影。”
王勝男趕緊理了理頭發(fā)，站得筆直：“裴音，你也過來，咱們倆合一張。”
裴音有點(diǎn)不好意思，還是走了過去。兩人肩并肩站著，妙妙喊“茄子”，王勝男笑得一臉褶子，裴音嘴角也帶著淺淺的笑意，照片定格在這一瞬間。
林大為湊過來看：“哎，這張拍得好，回去洗出來，掛客廳里?！?/p>
“掛就掛，”王勝男得意地說，“讓街坊鄰居看看，我在瑞士有好朋友?！?/p>
在冰川上玩了大半天，大家都凍得夠嗆，回到家，裴音趕緊煮了熱湯?！昂赛c(diǎn)姜湯，暖暖身子，別感冒了?！彼o每個人都盛了一碗。
王勝男喝了一口，辣得直吐舌頭：“夠勁兒！比咱們家的姜湯辣多了?！?/p>
“瑞士的姜就這樣，”裴音笑了，“驅(qū)寒效果好?！?/p>
晚上，妙妙突然說想吃餃子?！皨?，我就想你包的白菜豬肉餡的，想得睡不著。”
王勝男一聽，立刻站起來：“這有啥難的！裴音，你家有面粉不？”
“有，我去拿?！迸嵋艮D(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江天昊和小琪也跟著幫忙，“我剁餡！”“我搟皮！”
客廳頓時變成了臨時廚房，王勝男指揮著：“天昊，餡里少放點(diǎn)鹽，妙妙現(xiàn)在不能吃太咸的。小琪，搟皮別太薄，容易破。”
裴音第一次包餃子，笨手笨腳的，包出來的餃子不是露餡就是歪歪扭扭。王勝男手把手教她：“你看，邊要捏緊，像這樣打個褶，就好看了?！?/p>
“還是不行，”裴音有點(diǎn)泄氣，“這玩意兒看著簡單，真難。”
“慢慢練，”王勝男鼓勵她，“我第一次包，比你這還難看呢，煮出來都成片兒湯了?！?/p>
大家說說笑笑，很快包好了兩盤餃子。下鍋煮開，香氣飄了滿屋子。妙妙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就是這個味兒！媽，您太厲害了！”
“慢點(diǎn)吃，沒人跟你搶。”王勝男給她盛了碗餃子湯，“原湯化原食?！?/p>
裴音嘗了嘗自己包的，雖然樣子丑，味道倒還行?！皠倌?，下次你教我包混沌唄？我想學(xué)?！?/p>
“沒問題！”王勝男滿口答應(yīng)，“等回去了，我視頻教你，保準(zhǔn)你一學(xué)就會?！?/p>
離別的日子越來越近，大家都有點(diǎn)舍不得。昊天抱著機(jī)器人小昊，跟裴音說：“裴音奶奶，我能把小昊留下嗎？它可以陪你說話?！?/p>
裴音笑著摸他的頭：“小昊得跟你回家充電呀，等下次你來，咱們再讓它陪我們玩，好不好？”
“好！”昊天重重點(diǎn)頭，“我下次還來，給你帶我們家種的西紅柿。”
妙妙眼圈有點(diǎn)紅：“媽，你們回去路上小心點(diǎn)，到了給我打電話?！?/p>
“知道了，”王勝男幫她擦了擦眼淚，“你在這兒好好的，別瞎操心，有事跟裴音多商量。”
裴音也說：“勝男，你們放心回去，妙妙有我照顧呢，每周給你們發(fā)視頻?！?/p>
去機(jī)場那天，天格外藍(lán)。到了安檢口，王勝男拉著裴音的手：“回去吧，別送了。記得啊，包餃子不會就問我?！?/p>
“知道了，”裴音點(diǎn)頭，“你們也保重?！?/p>
飛機(jī)起飛時，王勝男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房子，忽然嘆了口氣：“林大為，你說咱們是不是走得太急了？”
“急啥，”林大為拍了拍她的手，“以后有的是機(jī)會來，再說了，孩子們很快就回來了?！?/p>
回到家，王勝男第一件事就是給裴音發(fā)微信：“我們到家了，勿念。”
沒過幾分鐘，裴音就回了：“好，一路辛苦。妙妙說想吃你做的醬菜，我明天去買材料，你視頻教我？”
王勝男樂了，趕緊回：“沒問題！明晚七點(diǎn)，不見不散?！?/p>
林大為湊過來看：“你倆這是要成網(wǎng)友了？”
“去你的，”王勝男推了他一把，“這叫友誼長存?！?/p>
晚上視頻，王勝男拿著手機(jī)在廚房轉(zhuǎn)：“裴音你看，這醬菜得用這種壇子，密封性好。先把黃瓜曬半干，再放醬油、醋、花椒……”
裴音拿著小本子記著，時不時問：“糖放多少？要不要放辣椒？”
“少放點(diǎn)糖提鮮，辣椒就算了，妙妙不能吃辣?！蓖鮿倌幸贿呎f一邊演示，“你看，這樣一層黃瓜一層調(diào)料，壓實了，封上壇口，過三天就能吃?！?/p>
“學(xué)會了，”裴音笑著說，“等做好了，讓妙妙給你拍視頻?！?/p>
掛了視頻，王勝男心里美滋滋的。林大為端著水果進(jìn)來：“瞧你樂的，不就教個做醬菜嗎？”
“你懂啥，”王勝男白了他一眼，“這不是醬菜的事，這是情誼。”
日子一天天過，王勝男隔三差五就跟裴音視頻，今天聊孩子的輔食，明天說種花的技巧，有時候甚至能聊到半夜。林大為總說她們倆比年輕姑娘還黏糊，王勝男卻理直氣壯：“這叫閨蜜，你個大老爺們不懂?！?/p>
妙妙的預(yù)產(chǎn)期快到了，王勝男天天數(shù)日子，裴音也打來電話：“勝男，我訂了下周一的機(jī)票，跟三一一起回去，到時候咱們在醫(yī)院匯合?！?/p>
“太好了！”王勝男高興得差點(diǎn)跳起來，“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房間，保證暖和?！?/p>
到了妙妙生產(chǎn)那天，王勝男和裴音守在產(chǎn)房外，手心都捏著汗。林大為和江天昊在旁邊勸：“放心吧，現(xiàn)在醫(yī)術(shù)這么發(fā)達(dá)，肯定沒事?！?/p>
等護(hù)士抱著孩子出來說“母女平安”，兩人都松了口氣，對視一眼，都笑了。王勝男抹了把眼淚：“謝天謝地，母女平安?！?/p>
裴音也紅了眼圈：“太好了，孩子健康就好。”
看著襁褓里皺巴巴的小嬰兒，王勝男輕輕碰了碰她的小手：“你看這小模樣，多俊，像妙妙。”
“我看像三一，”裴音說，“這鼻子，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p>
“都像，都像，”林大為在旁邊打圓場，“又像媽又像爸，最好?！?/p>
孩子滿月那天，王勝男辦了酒席，請了親朋好友。裴音抱著孩子，給每個來道賀的人看，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王勝男端著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裴音，以后這孩子，就靠咱們倆帶了?！?/p>
“沒問題，”裴音笑著說，“我教她彈鋼琴，你教她包餃子，咱們分工合作?！?/p>
“還得加上我，”林大為湊過來，“我教她下象棋，保準(zhǔn)比三一還厲害?！?/p>
大家都笑了起來，笑聲里滿是幸福。王勝男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緣分這東西真奇妙，原本兩條平行線，愣是因為孩子們，交在了一起，還成了最親的人。
晚上哄睡了孩子，王勝男和裴音坐在客廳喝茶?！澳憧催@孩子，多乖，”裴音說，“一點(diǎn)都不鬧人?！?/p>
“隨她媽，”王勝男說，“妙妙小時候就省心，吃了睡睡了吃?！?/p>
兩人聊到半夜，裴音打了個哈欠：“不早了，睡吧。”
妙妙坐完月子后跟錢三一回了趟巴黎，因為安娜教授年事已高；所以他們兩口子決定把安娜教授的三胞胎孫子孫女兒接到自己身邊照顧，安娜教授同意了，妙妙跟婆婆裴音和母親王勝男提了一嘴收養(yǎng)三孩子的事兒，錢鈺鯤直接不淡定了“妙妙一一，你們把孩子接回來就是；公公有錢:-$，別擔(dān)心養(yǎng)不起哈，一下多了仨孩子叫我爺爺，真是太好了?！?/p>
蔣煜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開口：“大哥，不是我說你，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揪著姓氏不放？當(dāng)年你丟下三一母子倆不管，是我陪著裴音把孩子拉扯大，現(xiàn)在倒想起孫子孫女的姓氏了？”
錢鈺鯤臉一紅，梗著脖子：“那不一樣！我那是……那是有苦衷！再說了，三一不還是跟我姓錢嗎？現(xiàn)在多了仨孩子，怎么也得有兩個跟我姓！”
“跟你姓？”蔣煜文放下茶杯，眼神里帶著點(diǎn)嘲諷，“你知道換尿布要先擦爽身粉嗎？知道沖奶粉得用多少度的水嗎？上個月昊天發(fā)燒，你倒好，拿著退燒藥就想喂，要不是小琪攔著，差點(diǎn)把孩子喂出問題。就你這當(dāng)爺爺?shù)谋臼?，孩子跟你姓，我還怕委屈了他們呢。”
錢鈺鯤急了：“我那不是一時糊涂嗎？誰還沒個第一次當(dāng)爺爺?shù)臅r候？再說了，我可以學(xué)啊！我有錢請最好的月嫂，請最專業(yè)的育兒師，用得著你操心？”
“有錢了不起??？”蔣煜文挑眉，“當(dāng)年裴音一個人帶三一，你倒是掏錢請月嫂了？孩子上幼兒園被欺負(fù)，你在哪？三一考大學(xué)填志愿，你又在哪？現(xiàn)在想當(dāng)現(xiàn)成的爺爺，還得挑三揀四，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錢爺爺在旁邊敲了敲煙袋鍋：“煜文說得對！你這當(dāng)?shù)漠?dāng)?shù)镁筒环Q職，現(xiàn)在當(dāng)爺爺了還想擺譜？我看跟煜文姓就挺好，至少煜文心細(xì)，知道孩子哭了是餓了還是尿了。”
錢鈺鯤急得直跺腳：“爸！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克呛蟀?！我才是親爹！”
“后爸怎么了？”蔣煜文冷笑，“后爸也比某些親爹強(qiáng)。當(dāng)年三一半夜發(fā)高燒，是我背著他跑了三公里找醫(yī)生；他想學(xué)物理，是我頂著裴音的壓力幫他找資料；就連他第一次跟妙妙約會，都是我給的零花錢。你呢？除了給錢，你還做過啥？”
錢鈺鯤被噎得說不出話，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那是忙事業(yè)！男人以事業(yè)為重！”
“忙事業(yè)就能不管老婆孩子了？”蔣煜文步步緊逼，“你那事業(yè)，還不是當(dāng)年靠著家里的關(guān)系才起來的？真論本事，你連給煜文提鞋都不配。人家煜文是靠自己考上的博士，在大學(xué)里當(dāng)教授，教書育人，比你天天琢磨著怎么賺錢高尚多了?！?/p>
妙妙在旁邊聽著，忍不住偷偷拽了拽三一的袖子：“他們倆不會打起來吧？”
三一笑著搖頭：“放心吧，他們倆就這樣，吵了半輩子了，雷聲大雨點(diǎn)小?！?/p>
果然，錢鈺鯤氣呼呼地坐下，嘟囔道：“我不跟你吵，跟你吵掉價。反正這孩子，必須有兩個跟我姓錢！不然我就……我就不給他們買進(jìn)口奶粉！”
“誰稀罕你的進(jìn)口奶粉？”蔣煜文立刻接話，“我學(xué)生在荷蘭做奶粉研究，人家寄來的樣品比你買的好十倍。再說了，孩子喝母乳最好，妙妙奶水足，用得著你瞎操心？”
錢爺爺咳嗽一聲：“行了，都別吵了！這事我做主，一個跟三一姓錢，兩個跟煜文姓蔣，還有一個跟麗麗姓安，就這么定了！”
錢鈺鯤還想反駁，被錢爺爺一個眼刀瞪回去，只能悻悻地閉了嘴。蔣煜文倒是挺滿意，笑著說：“還是師父明事理。其實跟誰姓都一樣，都是咱們錢家的孩子，我肯定會好好疼他們的。”
“你當(dāng)然得好好疼，”錢爺爺看著他，“煜文啊，這仨孩子就拜托你多費(fèi)心了。你大哥那性子，指望不上?！?/p>
“爸您放心，”蔣煜文點(diǎn)頭，“我已經(jīng)跟學(xué)校請了半年假，專門在家?guī)Ш⒆?。正好我也退休了，有的是時間?！?/p>
錢鈺鯤一聽急了：“你退休了？你才多大就退休？我還沒退休呢！”
“我跟你不一樣，”蔣煜文淡淡道，“我教書育人一輩子，桃李滿天下，該享享清福了。不像某些人，鉆錢眼里了，就算七老八十也舍不得退休。”
“我那是為了這個家！”錢鈺鯤梗著脖子，“我多賺點(diǎn)錢，孩子們以后就能少吃點(diǎn)苦！”
“孩子們要的不是錢，是陪伴！”蔣煜文提高了聲音，“你問問三一，他小時候最想要的是什么？是你能陪他下一盤棋，是你能參加一次他的家長會！可你呢？除了給錢，你還做過啥？”
三一適時開口：“爸，煜文叔叔說得對，我小時候確實挺想您能多陪陪我的。不過都過去了，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p>
錢鈺鯤看著兒子，眼圈有點(diǎn)紅，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蔣煜文見他這模樣，語氣緩和了些：“大哥，我也不是故意針對你。孩子們還小，需要人疼，需要人教。你要是真想當(dāng)爺爺，就多花點(diǎn)時間陪陪他們，學(xué)學(xué)換尿布，學(xué)學(xué)沖奶粉，比你給他們買再多東西都強(qiáng)?！?/p>
錢鈺鯤悶聲悶氣地說：“我知道了。換尿布……很難學(xué)嗎？”
蔣煜文忍不住笑了：“不難，我教你。不過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別把孩子弄哭了就行?！?/p>
“誰笨手笨腳了？”錢鈺鯤立刻反駁，“我當(dāng)年給三一換尿布，一次就學(xué)會了！”
“是嗎？”蔣煜文挑眉，“我怎么聽說，你第一次給三一換尿布，把尿不濕穿反了，害得孩子尿了一褲子？”
錢鈺鯤的臉“騰”地紅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裴音告訴我的，”蔣煜文笑得得意，“她說你當(dāng)時手忙腳亂的，跟個沒頭蒼蠅似的，最后還是她出手才搞定的?！?/p>
錢爺爺在旁邊樂了：“原來還有這事？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鈺鯤啊，你這當(dāng)?shù)?，確實不稱職?！?/p>
錢鈺鯤的頭埋得更低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妙妙看氣氛差不多了，趕緊打圓場：“爸，煜文叔叔，咱們別聊這個了。我跟三一商量好了，等把孩子們接回來，就住我們隔壁那套房子，這樣大家照顧起來也方便?！?/p>
“我看行，”蔣煜文點(diǎn)頭，“我那套房子正好空著，離你們近，我住過去，白天幫你們帶孩子，晚上你們自己帶?！?/p>
錢鈺鯤立刻說：“我也住過去！我那套別墅離你們也不遠(yuǎn)，我天天過去看孩子！”
“你過去別添亂就行，”蔣煜文毫不客氣，“上次你去看昊天，非要給孩子喂巧克力，結(jié)果孩子鬧肚子，小琪跟你急了好幾天?！?/p>
錢鈺鯤有點(diǎn)不好意思：“我那不是不知道嗎？小孩子不能吃巧克力？”
“三歲以下不能吃，”蔣煜文耐心解釋，“容易蛀牙，還會影響食欲。這些育兒知識，我建議你買本書好好學(xué)學(xué)，別到時候又鬧出笑話。”
“知道了知道了，”錢鈺鯤擺擺手，“我明天就去買，行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總算緩和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錢鈺鯤主動給蔣煜文夾了塊排骨：“你……你多吃點(diǎn)，帶孩子挺累的。”
蔣煜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也多吃點(diǎn)，學(xué)換尿布也需要力氣?！?/p>
錢爺爺看著他們，欣慰地笑了：“這才像一家人嘛。吵歸吵，鬧歸鬧，心里都得有對方?！?/p>
三一和妙妙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沒過幾天，三胞胎被接回來了。三個小家伙長得一模一樣，都粉雕玉琢的，特別可愛。錢鈺鯤一見到孩子，什么脾氣都沒了，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生怕把孩子弄疼了。
“你輕點(diǎn)，”蔣煜文在旁邊叮囑，“孩子還小，骨頭軟?！?/p>
“我知道，我知道，”錢鈺鯤緊張得手心冒汗，“這孩子……真輕啊，跟個小貓似的。”
“你以前抱三一的時候，比這還緊張，”蔣煜文笑著說，“當(dāng)時你抱著他，胳膊都不敢動，生怕把他摔了?！?/p>
錢鈺鯤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嗎？我都忘了?！?/p>
“我可沒忘，”蔣煜文說，“當(dāng)時我還跟裴音說，你這當(dāng)?shù)?，總算有點(diǎn)樣子了?！?/p>
錢爺爺抱著一個孩子，笑得合不攏嘴：“真好，一下子多了三個重孫，我這心里啊，比吃了蜜還甜?！?/p>
妙妙看著眼前的一幕，心里暖暖的。她悄悄對三一說：“你看，其實他們倆關(guān)系也沒那么差?！?/p>
三一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
從那以后，錢鈺鯤還真像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往蔣煜文住的房子跑，跟著學(xué)換尿布、沖奶粉、哄孩子睡覺。雖然有時候還是會鬧笑話，比如把爽身粉當(dāng)成奶粉沖，把孩子的襪子穿反，但總的來說，進(jìn)步還是挺大的。
蔣煜文也不像以前那樣總懟他了，有時候還會主動夸他幾句：“這次換尿布不錯，比上次強(qiáng)多了?！?/p>
錢鈺鯤聽了，能高興一整天。
有一次，錢鈺鯤給孩子買了一堆玩具，蔣煜文看了，忍不住說：“你買這么多干嘛？孩子還小，玩不了這么復(fù)雜的?！?/p>
“我樂意，”錢鈺鯤得意地說，“我孫子孫女，就得玩最好的玩具！”
蔣煜文無奈地?fù)u搖頭：“隨你吧，別買那些帶小零件的，容易噎著孩子?！?/p>
“知道了，”錢鈺鯤嘴上答應(yīng)著，心里卻美滋滋的。他知道，蔣煜文這是關(guān)心孩子，也是關(guān)心他。
這天，三個孩子第一次開口叫“爺爺”，錢鈺鯤高興得差點(diǎn)跳起來，抱著孩子轉(zhuǎn)了好幾個圈。蔣煜文在旁邊看著，也忍不住笑了。
錢爺爺看著他們，感慨道：“真好啊，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比什么都強(qiáng)?！?/p>
晚上，錢鈺鯤主動請蔣煜文喝酒：“弟，以前……以前是我不對，你別往心里去。”
蔣煜文舉起酒杯：“過去的事了，別提了。以后咱們好好相處，一起把這三個孩子帶大?！?/p>
“好！”錢鈺鯤跟他碰了碰杯，“一起帶大！”
兩人喝著酒，聊著孩子們的趣事，聊到半夜都意猶未盡。
妙妙和三一站在窗外，看著屋里的燈光，都笑了。
“你看，我說什么來著，”三一握住妙妙的手，“他們倆總會和好的?！?/p>
“嗯，”妙妙靠在他肩上，“一家人，就該這樣?！?/p>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溫馨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