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普通的周五傍晚,夕陽把實訓(xùn)室的電腦屏幕都染成了橘紅色。我們?nèi)藬D在最后一排趕作業(yè),林思瑤正用我的OPPO手機拍延時攝影,鏡頭對著窗外緩慢飄過的云。林思琪突然伸手揉亂我的短發(fā):"你這頭發(fā)該剪了,都戳眼睛了。"
她的手指很暖,蹭過額頭的觸感讓我突然鼻子一酸。這句話太像小時候奶奶給我剪劉海時的嘮叨,我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要不...你們當(dāng)我姐姐吧?"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實訓(xùn)室的空調(diào)嗡嗡作響,我盯著鍵盤上反光的指紋,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林思瑤的手機"啪嗒"掉在桌上,云朵的延時錄像還在繼續(xù)。
"就這?"林思琪突然彈了下我的腦門,"我還以為你要表白呢!"她一把摟住我脖子,薄荷味洗發(fā)水的氣息撲面而來:"早就是了啊笨蛋!"林思瑤從另一邊撲過來,我們?nèi)齻€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她亮著的手機屏幕擠在我們之間,顯示著剛拍到的畫面——三張疊在一起的、笑到變形的臉。
第二天清晨,我的OPPO手機在枕頭下震動。林思瑤發(fā)來一張P過的照片:我們?nèi)齻€的腦袋被安在了《飛天小女警》的角色身上,頭頂飄著彩虹字——"三色堇戰(zhàn)隊正式成立!"林思琪的留言更簡單:"今天開始叫姐。"
她們不知道的是,我偷偷把這條消息截了圖,藏在手機加密相冊的最底層。那天中午吃飯,林思琪自然而然地把肉夾到我碗里,林思瑤則掰開一次性筷子遞給我。這些細小的動作像一塊塊拼圖,慢慢拼湊出"家人"的模樣。
現(xiàn)在我的手機通訊錄里,"a.大姐"和"a.二姐"的名字永遠置頂。有次深夜抑郁發(fā)作,我抖著手給她們發(fā)"睡不著",不到十分鐘,視頻通話就亮了起來。屏幕那頭的她們一個抱著吉他亂彈,一個舉著酸奶瓶當(dāng)話筒唱歌,背景音里還傳來她們奶奶的抱怨:"倆丫頭半夜發(fā)什么瘋!"
那些曾讓我在深夜用刀片對話的孤獨,如今變成了三人通話記錄里長達幾百分鐘的通話時長。原來血緣從來不是定義親情的唯一方式,有些羈絆,比DNA的雙螺旋結(jié)構(gòu)更加不可分割。
而這一切,都始于那個沖動的、關(guān)于"姐姐"的提問。就像我OPPO相冊里最新的一張照片——三只手疊在課桌上,陽光透過指縫,在桌面投下宛如血緣般交織的光影。
那節(jié)語文課上,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煩。我躲在座位里,用美工刀在橡皮上刻字,刀刃偶爾劃過左手手腕——很輕,但足夠留下一道泛白的痕跡。二姐林思瑤的座位就在我斜前方,她突然回頭時,我慌忙把刀片塞進筆袋,卻忘了遮住手腕上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課本"啪"地砸在地上。老師皺眉看過來時,她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報告老師,我筆掉了。"但我知道事情不妙,因為她撿完筆后,在傳過來的紙條上畫了三個驚嘆號,后面跟著一個潦草的"下課后別跑"。
下課鈴剛響,大姐林思琪就從座位沖了過來。她倆一左一右架著我往廁所走,力道大得我胳膊生疼。廁所隔間的門被反鎖,林思琪的聲音壓得極低:"袖子,擼上去。"我搖頭,林思瑤直接上手卷我的校服袖口——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像丑陋的蜈蚣,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
林棠突然一拳砸在隔間門板上,震得馬桶水箱嗡嗡作響。"你他媽..."她的聲音在發(fā)抖,"你他媽知不知道我們會心疼?"這是我第一次聽她說臟話。林思瑤的指甲深深掐進自己掌心,她抓起我手腕的動作很兇,貼創(chuàng)可貼時卻輕得像在對待易碎品:"以后疼了就掐我們,別碰自己。"
她們沒收了我的美工刀、圓規(guī)、甚至指甲銼。林思琪把自己的金屬發(fā)卡都換成了塑料的,林思瑤則每天檢查我的書包。那天放學(xué),她倆破天荒沒先回家,硬是先送我回家。路過藥店時,林思琪突然沖進去買了最貴的疤痕膏,而林思瑤一直死死攥著我的手腕,仿佛一松手我就會消失。
晚上我的OPPO手機瘋狂震動。林思瑤發(fā)來十幾張丑萌的表情包,全是她現(xiàn)找的:"以后想劃自己就發(fā)消息,我隨時給你找丑圖!"林思琪的語音消息夾雜著吉他聲:"聽見沒?這是給你新寫的歌,叫《再自殘就打斷腿》——開玩笑的,我們愛你。"
手機相冊里新增了一張照片:我們?nèi)说氖滞蟛⑴欧旁谝黄?,林棠和林檬用馬克筆在自己手上也畫了"傷疤",旁邊寫著"同款"。她們不知道的是,那天之后,我把疤痕膏和她們送的卡通創(chuàng)可貼一起鎖進了抽屜最深處——不是用來遮蓋傷痕,而是提醒自己,有些疼痛,再不必獨自承擔(d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