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招考試前最后沖刺階段,數(shù)學課上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析弦老師正在黑板上推導概率公式,粉筆與黑板摩擦發(fā)出急促的聲響。我把《數(shù)學》教材豎起來當掩護,藏在書后的手指正飛快地劃著手機屏幕——在偷看昨晚沒追完的動漫更新。
"墨言忱,貝葉斯定理的應用條件是什么?"
析弦老師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我手忙腳亂鎖屏抬頭,正對上她鏡片后銳利的目光。后排傳來兩聲清晰的咳嗽——林思琪在用摩斯密碼警告我。
"條件概率...呃..."我支支吾吾時,林思瑤已經(jīng)舉起記滿筆記的本子,上面紅筆圈出的重點正在我眼前晃動。析弦老師嘆了口氣,粉筆頭精準地擊中我的額頭:"下課留堂。"
但真正的審判在下課后才到來。林思琪直接拎起我的書包倒扣過來,嘩啦啦掉出三本沒翻過的習題集;林思瑤則像緝毒警探般從我衛(wèi)衣口袋里搜出尚有余溫的手機。她們倆一左一右押著我走向教師辦公室,活像押送重刑犯。
"老師!"林思琪把手機拍在辦公桌上,"這丫頭用泰勒展開式當手機密碼!"
析弦老師推了推眼鏡,突然拿起我的手機解鎖——原來她早從二姐那兒要來了我的密碼——我大姐二姐的生日。屏幕亮起的瞬間,昨晚看到一半的動漫畫面赫然出現(xiàn),彈幕還飄著"哈哈哈"的字樣。
"很好。"析弦老師把手機鎖進抽屜,轉(zhuǎn)身從檔案袋抽出一沓試卷,"既然這么閑,把這些年所有單招真題做完。"她嘴角揚起危險的弧度:"錯一題,手機晚還一天。"
接下來的日子堪稱數(shù)學地獄。林思琪每天早自習抽查公式推導,背錯就罰抄二十遍;林思瑤發(fā)明了"隨機測驗法",隨時隨地掏出草稿紙讓我解題。最可怕的是析弦老師,她甚至改編了動漫主題曲,把歌詞全換成數(shù)學公式逼我背唱。
直到考前一天,我終于拿回手機。解鎖后發(fā)現(xiàn)相冊里多了段視頻:鏡頭里我趴在習題集上睡著,臉頰還壓著寫滿的草稿紙。畫外音是她們仨的竊竊私語:"要是考不上...""就把她綁來復讀!""我親自盯數(shù)學!"
現(xiàn)在看到泰勒展開式還會條件反射地哼出那首魔改的公式歌。但每當我翻開那本被翻爛的真題集,就會想起她們在每道錯題旁寫的批注——那些鮮紅的字跡,比任何動漫字幕都更讓人眼眶發(fā)熱。
單招考試那天的晨霧還沒散盡,校園里已經(jīng)擠滿了考生。我們?nèi)忝孟袢痪o張的小鵪鶉,緊緊挨在一起。析弦老師穿著那件熟悉的藏青色風衣,站在考場入口處一個個檢查準考證,遠遠看去像一面讓人安心的旗幟。
"林思琪!你的2B鉛筆呢?"
"墨言忱!別咬嘴唇!"
"林思瑤!再檢查一遍條形碼!"
她的聲音穿過嘈雜的人群,精準地落在我們耳邊。我低頭看著手里被捏出汗的透明文件袋——里面裝著析弦老師熬夜整理的公式,林思琪削好的十二支鉛筆,還有林思瑤畫的"逢考必過"護身符。
收手機的鈴聲響起時,林思瑤突然紅了眼眶。析弦老師接過我們?nèi)齻€的手機,動作輕柔得像在收走什么珍貴信物。"別怕,"她挨個拍拍我們的肩,"等你們考完,手機會比你們還完整。"她故作嚴肅地推了推眼鏡,但我們分明看見她手腕在抖——那是連夜批改模擬卷落下的毛病。
臨進場前,林思琪突然轉(zhuǎn)身抱住析弦老師。我和林思瑤愣了一秒,立刻撲上去加入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老師風衣上熟悉的粉筆灰味混著薄荷糖的香氣,暖烘烘地罩住我們。"去吧,"她的聲音悶在我們肩頭,"考完帶你們吃火鍋。"
轉(zhuǎn)身走向考場時,我回頭望了一眼。晨霧中的析弦老師站得筆直,手里攥著我們的手機,風衣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原來最珍貴的從來不是被收走的手機,而是那個寧愿當"惡人"也要把我們推向更好未來的人。
考場座位冰涼,但我摸到口袋里有什么東西——是林思瑤偷偷塞的巧克力,包裝紙上用熒光筆寫著:"嚼三下,析弦老師附體。"咬下去的瞬間,甜味在舌尖炸開,恍惚間又聽見那熟悉的嘮叨:"審題要像我看你們手機那么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