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綁定了“平安便利店”系統(tǒng)。
規(guī)則一：顧客是上帝，必須滿足他們的任何要求。
規(guī)則二：天黑必須閉店，否則后果自負。
第一個顧客指著貨架：“我要那顆人頭?！?/p>
我看著他背后滴血的屠刀，冷汗浸透后背。
“抱歉先生，”我擠出微笑，“那顆是鎮(zhèn)店之寶，非賣品?！?/p>
他咧嘴笑了：“那我買你柜臺上那顆?！?/p>
冰冷的電子音像錐子一樣扎進我耳朵里：“警告！生存點僅剩1點！24小時內無法獲取新的生存點，宿主將被抹殺！”
抹殺。
這兩個字像冰水，瞬間澆透了我。心臟在肋骨后面狠狠撞了一下，悶得發(fā)慌。我猛地抬頭，視線撞上便利店慘白的燈光。貨架一排排立著，像沉默的墓碑，上面堆滿了我完全不認識的、包裝花里胡哨的詭異商品?？諝饫镉泄上舅丸F銹混合的味道，甜膩又惡心。
這就是“平安便利店”。我的活命所，我的囚籠。
系統(tǒng)面板像塊幽藍的鬼火，懸在我視線的右上角。上面只有幾行冰冷的信息：
【平安便利店】
【店主：黎愿】
【當前生存點：1/100】
【規(guī)則一：顧客是上帝。必須滿足其進入店內后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但不限于購買商品、服務、生命等）。拒絕或未能滿足，將扣除生存點（額度由顧客“滿意度”決定）?！?/p>
【規(guī)則二：天黑必須閉店。閉店后，任何存在不得滯留店內或敲門。違反，后果自負?！?/p>
【規(guī)則三：努力經(jīng)營，提升便利店等級?；钕氯?。】
最后三個字，血淋淋的。
我收回目光，手心里全是冷汗，黏糊糊的。我用力在圍裙上擦了擦。這圍裙也是系統(tǒng)給的，灰撲撲的，一股陳年的油垢味。柜臺冰涼的觸感透過薄薄的布料滲進來，稍微拉回了我一點神智。
不能慌?；啪褪撬?。
我深吸一口氣，那甜腥的鐵銹味更濃了。我強迫自己打量這個“店”。大概二十平米，靠墻是幾排老舊的金屬貨架，上面塞滿了東西：慘綠包裝的“人面蜘蛛腿肉干”，紫黑色罐子裝的“怨靈濃縮精華”，還有用透明盒子裝著、還在微微搏動的“深淵蠕蟲心臟”……貨架盡頭，一個落滿灰塵的玻璃罐里，泡著一顆慘白腫脹、雙眼緊閉的人頭。標簽寫著：【劣質水鬼頭顱·鎮(zhèn)店之寶（偽）】。這是系統(tǒng)唯一標注的“非賣品”。
門口掛著一個老式電子鐘，猩紅的數(shù)字跳動著：17:45。距離天黑，還有不到三個小時。玻璃門外，灰蒙蒙一片，像罩著厚厚的臟棉絮，什么都看不清。這就是所謂的“副本間隙安全區(qū)”？安全得讓人窒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像鈍刀子割肉。我死死盯著門口那片灰霧，神經(jīng)繃得像拉到極限的弓弦。生存點只剩下1點！任何一個進來的“顧客”，只要稍微“不滿意”，我可能就……
哐當！
玻璃門被粗暴地推開，撞在墻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呻吟。
來了！
我渾身一僵，猛地挺直腰背，手指死死摳住柜臺邊緣。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腥風先灌了進來，混合著下水道淤泥和腐肉的惡臭。
一個身影堵在門口。
很高，很壯。穿著件沾滿大片暗褐色污漬的油膩皮圍裙，手里拎著一把巨大的、還在往下滴落粘稠液體的剁骨刀。那液體滴在門口的地磚上，發(fā)出“滋啦”一聲輕響，冒起一小縷白煙。
他的臉藏在門口光線的陰影里，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咧開的嘴角輪廓，露出森白的牙齒。一股沉重的、帶著血腥味的壓迫感，像濕冷的裹尸布，瞬間纏住了我，勒得我喘不過氣。
顧客。第一個顧客。
我喉嚨發(fā)干，像塞滿了砂紙。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規(guī)則一：顧客是上帝！必須滿足任何要求！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來。那雙沾滿污垢的、看不出原色的厚底皮靴踩在地磚上，發(fā)出“咚…咚…”的悶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繃緊的神經(jīng)上。他根本沒看我，渾濁發(fā)黃的眼珠像探照燈一樣，貪婪地掃視著貨架。
他走得很慢，帶著一種屠夫檢查待宰牲口的從容。手指粗壯得像胡蘿卜，指甲縫里嵌著黑紅的污垢。他在那個裝著“人面蜘蛛腿肉干”的貨架前停下，拿起一包，湊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咕嚕聲，像一頭饜足的野獸。
他隨手把肉干扔進臂彎里挎著的一個、用粗鐵絲和骨頭胡亂編織成的籃子里?；@子底部鋪著一層同樣黑紅的污垢，幾根彎曲的、帶著肉茬的骨頭支棱出來。他又走向“怨靈濃縮精華”的罐子，粗魯?shù)刈テ饚坠蓿嗔苛艘幌?，也扔進籃子。
金屬罐子碰撞的聲音在死寂的店里格外刺耳。
我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圍裙黏在皮膚上，冰涼一片。眼角的余光死死盯著懸在視線邊緣的系統(tǒng)面板。生存點的數(shù)字依舊是猩紅的“1”，沒有跳動。
他還在逛。沉重的腳步聲，粗重的呼吸聲，還有籃子里的東西偶爾碰撞發(fā)出的輕微聲響，是這店里唯一的動靜。每一下都讓我頭皮發(fā)麻。他離那個角落越來越近——那個放著“鎮(zhèn)店之寶”水鬼頭顱的角落。
時間像是凝固的膠水。冷汗沿著我的鬢角滑下來，癢癢的，我卻連抬手擦一下的力氣都沒有。那個屠夫顧客的腳步聲，終于停在了最里面那排貨架前，正對著那個落滿灰塵的玻璃罐。
他龐大的身影幾乎完全擋住了那邊慘白的燈光。店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我心臟快要撞碎肋骨的聲音。
他抬起一只手，那只沾滿黑紅污垢、指甲縫里塞著可疑碎肉的手，指向了玻璃罐里那顆腫脹慘白、雙眼緊閉的水鬼頭顱。
“那個，”他的聲音像是砂紙在生銹的鐵桶里摩擦，帶著濃重的、濕漉漉的喉音，“我要那個?！?/p>
轟！
我腦子里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規(guī)則一！顧客是上帝！必須滿足任何要求！
可規(guī)則里也說了，這是“鎮(zhèn)店之寶（偽）”，是非賣品！系統(tǒng)提示過，非賣品如果被強行交易，會觸發(fā)未知懲罰！更可怕的是，面板上那個猩紅的“1”點生存點，像一把懸在我脖子上的鍘刀！
拒絕？他“不滿意”了怎么辦？扣多少生存點？1點夠扣嗎？不夠就是立刻抹殺！
答應？非賣品交易觸發(fā)懲罰？懲罰是什么？會不會也是死？
冷汗瞬間從全身每一個毛孔里涌出來，手腳冰涼得失去了知覺。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幾乎讓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