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否】
【倒計時:5…4…】
冰冷的電子音沒有絲毫情感,卻像驚雷一樣在我腦子里炸開!
提供水鬼頭顱?那個非賣品?
屠夫顧客還在捂著臉瘋狂地扭動、嚎叫,粘稠的黑血和白煙不斷從他指縫涌出,痛苦讓他龐大的身軀像座即將崩塌的肉山,在狹窄的貨架間瘋狂撞擊。貨架劇烈搖晃,上面那些詭異的商品噼里啪啦往下掉。
“咚!”一個紫黑色的“怨靈濃縮精華”罐子砸在他腳邊,碎裂開來,里面粘稠的、散發(fā)著惡臭的紫色液體濺了他一腿。
“嗷——!”他痛得更加凄厲,像一頭徹底發(fā)狂的困獸,僅剩的那只渾濁眼珠因?yàn)閯⊥春捅┡紳M了血絲,胡亂地掃視著,猛地盯住了角落玻璃罐里的水鬼頭顱!
他不再捂臉,那只被腐蝕得只剩下黑洞和爛肉的眼窩,還有那只血紅暴突的獨(dú)眼,都死死鎖定了目標(biāo)!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完全不顧滿地狼藉和身上的劇痛,像一輛失控的重型卡車,轟隆隆地朝著那個角落猛沖過去!
他要自己動手搶!
一旦他碰到那個非賣品,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規(guī)則沒說顧客強(qiáng)搶非賣品會怎樣!但系統(tǒng)現(xiàn)在給出了方案!
倒計時只剩下最后兩秒!
“是!”我用盡全身力氣,對著空氣嘶吼!
就在屠夫顧客布滿污垢和碎肉的大手即將抓住玻璃罐的瞬間——
嘩啦!
那個落滿灰塵的玻璃罐,連同里面那顆泡在渾濁液體中的腫脹人頭,毫無征兆地憑空消失了!
屠夫顧客的手抓了個空,巨大的慣性讓他一個趔趄,差點(diǎn)栽倒。
【“劣質(zhì)水鬼頭顱·鎮(zhèn)店之寶(偽)”已強(qiáng)制轉(zhuǎn)移至顧客(屠夫)物品欄?!?/p>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閃過。
下一秒,那顆泡得發(fā)白腫脹的水鬼頭顱,憑空出現(xiàn)在屠夫顧客挎著的那個用粗鐵絲和骨頭編織的籃子里!不偏不倚,正好壓在那幾包“人面蜘蛛腿肉干”和“怨靈精華”上面。慘白腫脹的臉頰貼著籃子邊緣,那雙緊閉的眼睛,仿佛隔著籃子冷冷地“看”著外面。
屠夫顧客猛地剎住身體,低頭看向自己的籃子。他那張恐怖的臉上,暴怒和痛苦瞬間被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驚愕取代。他那只獨(dú)眼死死瞪著籃子里多出來的“貨物”,又猛地抬頭看向空蕩蕩的貨架角落,然后再看向籃子……
他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著,那只黑洞洞的爛眼窩和血紅的獨(dú)眼里,交織著茫然、憤怒,還有一絲……詭異的滿足?
【顧客(屠夫)滿意度:痛苦緩解(主要需求滿足),獲得意外商品(次要需求滿足),綜合判定:滿意】
【獲得生存點(diǎn):+15】
【當(dāng)前生存點(diǎn):16/100】
【警告:非賣品“劣質(zhì)水鬼頭顱·鎮(zhèn)店之寶(偽)”已強(qiáng)制交易。觸發(fā)懲罰:便利店防御等級臨時下降10%,持續(xù)至下次升級。】
系統(tǒng)提示一條條刷過,像冰冷的雨點(diǎn)。
16點(diǎn)!我活下來了!至少暫時活下來了!心臟從瘋狂的擂鼓變成了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狂跳,雙腿發(fā)軟,幾乎站不住。
屠夫顧客喉嚨里發(fā)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咕嚕聲,像是滿意,又像是困惑。他不再看那個空了的角落,也不再看我,只是用那只完好的、沾滿血污的大手,笨拙地調(diào)整了一下挎在臂彎里的籃子,把冒出來的水鬼頭顱往里塞了塞。然后,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帶著一身血腥、焦糊和惡臭,像他來時那樣,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哐當(dāng)!
玻璃門被他用肩膀撞開,他龐大的身影融入門外那片灰蒙蒙的霧氣中,消失了。只有地上幾滴粘稠的黑血和那把他遺落的巨大剁骨刀,證明他曾經(jīng)來過。
店里瞬間安靜下來。死寂。
慘白的燈光照著滿地狼藉:翻倒的貨架,滾落的各種詭異商品,碎裂的罐子,流淌的紫色粘液,還有那把沾著血肉殘渣、寒光閃閃的剁骨刀??諝饫飶浡鴿獾没婚_的惡臭混合體——血腥、焦糊、腐肉、下水道淤泥、還有那紫色粘液散發(fā)的甜膩怨氣。
我靠著冰冷的柜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癱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磚貼著皮膚,刺骨的寒意讓我打了個哆嗦。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肺部火辣辣的,喉嚨干得發(fā)疼。冷汗還在不停地冒,后背的圍裙?jié)裢噶?,緊緊貼在皮膚上。
我活下來了。
代價是失去了一件系統(tǒng)標(biāo)注的“鎮(zhèn)店之寶(偽)”,還換來了一個“防御等級下降10%”的懲罰。
我盯著地上那把屠夫的剁骨刀,刀鋒上暗紅的血漬在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剛才就是這東西,差點(diǎn)成為取走我性命的兇器。
防御等級下降了……這意味著什么?天黑之前,還會不會有別的“顧客”來?天黑之后,閉店了,外面會是什么?
巨大的疲憊和后怕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淹沒了短暫的慶幸。我掙扎著想站起來,腿卻軟得不聽使喚。視線掃過一片混亂的店鋪,最終落在了那把剁骨刀上。
這東西……是那屠夫留下的。系統(tǒng)沒提示要清理,也沒說不能動。
一個念頭,帶著點(diǎn)狠勁,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我咬著牙,手腳并用地爬過去。刀柄又粗又沉,入手冰涼,帶著一種油膩的觸感,還有濃得散不掉的血腥味。我雙手握住,用盡力氣才把它從地上提起來。真沉!
我拖著這把幾乎跟我差不多高的兇器,踉踉蹌蹌地回到柜臺后面。把它塞進(jìn)了柜臺下面最深的角落,用一些廢棄的紙箱擋住。冰涼的金屬觸感貼著我的小腿。
做完這一切,我?guī)缀跆撁摗7鲋衽_喘了幾口氣,目光落在那個空了的樹脂罩子上。里面曾經(jīng)放著“我的頭”。它剛才救了我一命?還是差點(diǎn)害死我?那種詭異的反擊……是系統(tǒng)設(shè)定的保護(hù)機(jī)制?還是別的什么?
不敢深想。我抓起罩子,想把它也收起來。
“叮鈴——”
門口掛著的、那串布滿銹跡的風(fēng)鈴,毫無征兆地響了一聲。聲音干澀刺耳。
我渾身一激靈,猛地抬頭看向門口。
玻璃門外,那片灰蒙蒙的霧氣依舊,空空蕩蕩。
不是顧客?
我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了一絲絲。也許是風(fēng)吹的?雖然我根本沒感覺到有風(fēng)。
我低下頭,繼續(xù)收拾那個空罩子。就在我手指碰到罩子邊緣的瞬間——
“叮鈴!叮鈴!叮鈴鈴——!”
那串風(fēng)鈴像發(fā)了瘋一樣,劇烈地、急促地、毫無規(guī)律地瘋狂搖響起來!聲音又尖又利,像無數(shù)根針扎進(jìn)我的耳朵里!
不是風(fēng)!絕對不是風(fēng)!
一股陰冷的氣息,毫無預(yù)兆地從門口的方向彌漫開來,比屠夫帶來的血腥壓迫感更加粘稠、更加無孔不入!店里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我驚恐地抬頭。
玻璃門外,那片灰蒙蒙的霧氣,不知何時,變得極其濃郁厚重,像凝固的灰色油脂。而在那片濃霧深處,緊貼著玻璃門的位置……
一張臉。
一張女人的臉。
慘白得像刷了劣質(zhì)油漆,沒有一絲血色。濕漉漉的黑色長發(fā),像水草一樣黏在臉頰和脖子上,還在往下滴著渾濁的水珠。她的眼睛極大,眼白占據(jù)了大部分,只有兩個小小的、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死死地盯著店里,盯著我。
她的嘴唇是青紫色的,微微張開著,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詭異的弧度。她的身體完全隱沒在濃霧里,只有那張慘白浮腫的臉,緊緊貼在冰冷的玻璃門上,擠壓得有些變形。
一股濃烈的水腥味和淤泥的腐臭味,穿透玻璃門,絲絲縷縷地滲了進(jìn)來。
水鬼!
我腦子里瞬間跳出這個詞,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比剛才面對屠夫時更甚!規(guī)則二:天黑必須閉店!閉店后,任何存在不得滯留店內(nèi)或敲門!
現(xiàn)在天還沒黑!電子鐘顯示:18:03。
她貼在門外……她想干什么?她算不算“敲門”?規(guī)則沒說!
那張慘白的臉貼在玻璃上,一動不動。那雙只有針尖大小漆黑瞳孔的眼睛,像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牢牢地吸住了我的視線。一種冰冷、滑膩、充滿惡意的窺視感,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
風(fēng)鈴還在瘋狂地響著,叮鈴鈴……叮鈴鈴……一聲急過一聲,像是催命的符咒。
冷汗順著我的脊梁溝往下淌。我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沖破喉嚨。
她只是看著。沒有推門,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有那無聲的、怨毒的凝視,和門外濃得化不開的水腥味。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風(fēng)鈴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點(diǎn)余音,在死寂的空氣里顫抖。
門外那張慘白的臉,依舊貼在玻璃上。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
她到底要干什么?她為什么還不走?
就在我快要被這無聲的恐懼逼瘋的時候,那張臉,動了。
青紫色的嘴唇,極其緩慢地開合著,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但我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在說——
“我……的……頭……呢……”
轟!
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頭?水鬼的頭?那個被我交易出去的“鎮(zhèn)店之寶(偽)”?!
她是為了那個來的?!
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比任何刀刃都要冰冷刺骨。她的目光不再是空洞的凝視,而是帶著一種清晰的、怨毒的、被奪走了重要之物的質(zhì)問!直直地刺向我!
“叮鈴鈴——!” 風(fēng)鈴再次瘋狂地、凄厲地響了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銳刺耳!
那張緊貼著玻璃的慘白浮腫的臉,猛地扭曲了一下!青紫色的嘴唇咧開一個更大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齒,像是在無聲地尖嘯!那雙只有針尖大小的漆黑瞳孔,驟然收縮,迸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光芒!
“咚!”
一只同樣慘白浮腫、指甲發(fā)青的手,猛地拍在了玻璃門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帶著泥污的手??!
她在敲門!
規(guī)則二:閉店后不得敲門!可現(xiàn)在天還沒黑!電子鐘猩紅的數(shù)字:18:15!
“咚!咚!咚!”
拍門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那只慘白的手掌瘋狂地拍打著玻璃門,發(fā)出沉悶又刺耳的撞擊聲!整扇玻璃門都在劇烈地震顫!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我…的…頭…還…給…我…” 無聲的口型,帶著滔天的怨氣,一遍遍重復(fù)著。那張扭曲的臉,那雙怨毒的眼,死死地釘在我身上!
完了!她不是顧客!她根本不想進(jìn)來買東西!她是來索命的!是來找回她被“交易”掉的頭顱的!
巨大的恐懼像海嘯般將我吞沒。我下意識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貨架上,生疼。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躲起來!
可這巴掌大的店,能躲到哪里去?柜臺后面?貨架底下?
“咚!咚!咚!咚!” 拍門聲變成了狂暴的捶打!玻璃門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門框連接處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裂紋,像蜘蛛網(wǎng)一樣,以那只瘋狂捶打的手掌為中心,在厚重的鋼化玻璃門上迅速蔓延開來!
嘩啦——?。?!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整扇玻璃門,連同扭曲的門框,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從外面硬生生撕扯下來,向內(nèi)爆裂開!無數(shù)鋒利的玻璃碎片像暴雨般激射而入!
“??!” 我尖叫一聲,抱著頭猛地蹲下,縮在貨架和柜臺形成的夾角里。玻璃碎片噼里啪啦地打在我周圍的貨架、柜臺和地上,發(fā)出密集的碎裂聲。幾塊碎片擦著我的胳膊和后背飛過,劃破了衣服和皮膚,火辣辣地疼。
冰冷的、帶著濃重水腥味和淤泥腐臭的風(fēng),裹挾著門外灰蒙蒙的霧氣,瞬間灌滿了整個便利店!溫度驟降!
一個濕漉漉的、扭曲的身影,踏著滿地狼藉的玻璃碎片,走了進(jìn)來。
正是那個女人。或者說,那個水鬼。
她全身都濕透了,黑色的長發(fā)像海帶一樣黏在身上,還在不斷往下滴著渾濁的水,在地上匯成一灘灘骯臟的水洼。她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看不出原色的連衣裙,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那種毫無生氣的慘白浮腫,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她的脖子……那里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碗口大的、參差不齊的斷口,邊緣的皮肉翻卷著,呈現(xiàn)出一種被水泡爛的灰白色,沒有流血,只有渾濁的液體緩慢地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