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池的消耗比我想象的快。光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暗、變黃。林曉的手臂因為長時間用力而微微顫抖，但她咬著牙，一聲不吭，眼睛死死盯著門縫外那片翻滾的灰霧。
門外的嗚咽和嘶吼聲，在光柱變?nèi)鹾?，似乎又變得清晰了一些，帶著一種蠢蠢欲動的試探。
“黎…黎姐…” 林曉的聲音帶著哭腔，干澀嘶啞，“光…光快不行了…”
我靠在冰冷的柜臺上，全身的疲憊和傷口的疼痛像潮水般涌來。手電筒的光就是我們的生命線，一旦熄滅……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
“別慌！想想辦法！” 我低聲說，目光在黑暗中掃視。柜臺…貨架…有什么能發(fā)光的東西？
貨架上那些詭異的商品！我猛地想起！系統(tǒng)商城！
我集中精神，用意念呼喚系統(tǒng)面板。幽藍的光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我眼睛生疼。
【平安便利店】
【店主：黎愿】
【當前生存點：16/100】
【商品庫存：人面蜘蛛腿肉干 x 3，怨靈濃縮精華 x 2，深淵蠕蟲心臟（搏動中）x 1，迷幻粉塵 x 1包…】
【可購買商品（消耗生存點）：】
【1. 強光手電筒（滿電）：1生存點】
【2. 低效靈力電池（可充能）：3生存點】
【3. 微弱圣光符（一次性）：5生存點】
【4. 基礎(chǔ)防御符文（需刻畫）：8生存點】
【…（更多商品需提升店鋪等級）】
強光手電筒！只要1點！我毫不猶豫！
“購買強光手電筒！” 意念下達。
【消耗1生存點。獲得“強光手電筒（滿電）” x1。當前生存點：15/100?！?/p>
手中一沉，一個冰涼、沉甸甸的金屬筒狀物憑空出現(xiàn)。和我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接著！” 我立刻將新買的手電筒塞給林曉。
林曉愣了一下，隨即狂喜，差點哭出來。她飛快地接過新手電，摸索著打開開關(guān)。
“咔噠！”
一道嶄新、明亮、穩(wěn)定的光柱瞬間亮起！她立刻將光柱替換下那個已經(jīng)變得昏黃微弱的光束，重新牢牢鎖定門縫！
門外立刻傳來一聲痛苦憤怒的嘶鳴，還有物體快速后退摩擦地面的聲音。
暫時安全了。
林曉長長地、帶著巨大后怕地舒了一口氣，身體因為放松而微微搖晃了一下。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感激：“黎姐…你…你怎么變出來的？”
“別問?！?我疲憊地搖搖頭，靠在柜臺上，“省著點用，不知道還要撐多久?！?生存點只剩下15點，每一分都珍貴無比。
林曉用力點頭，緊緊握住手電筒，像握著唯一的希望。
有了新的光源，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弛了一絲絲。但黑暗和門外的威脅依舊沉重地壓在心頭。寂靜再次籠罩下來，只有手電筒工作的微弱嗡鳴，和門外灰霧中隱隱傳來的、令人不安的低語。
時間一點點流逝。疲憊像沉重的鉛塊，拖拽著我的意識。傷口隱隱作痛。林曉也顯露出疲態(tài)，舉著手電的手臂開始微微下垂。
“黎姐…” 她小聲開口，打破了沉寂，“你…你在這里多久了？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沉默了一下?？粗诎抵兴菑埬贻p卻寫滿驚惶的臉?！安恢?。醒來就在這里了。只知道要開店，活下去。” 我言簡意賅。
“開店？” 林曉的聲音帶著困惑，“賣…賣那些東西？” 她顯然也看到了貨架上那些詭異的商品。
“嗯。賣給‘顧客’?！?我補充道，“外面那些東西，也可能是顧客?！?/p>
林曉倒吸一口冷氣，身體又抖了一下。“那…那個沒頭的女人…也是…顧客？”
“可能。也可能只是來找麻煩的?！?我頓了頓，“規(guī)則是，只要進了店，提出要求，就是顧客。必須滿足?！?/p>
“那她要是再進來…要她的頭…怎么辦？” 林曉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怎么辦？我也想知道。那顆頭已經(jīng)被交易給屠夫了。我拿什么給她？再扣生存點？還是直接觸發(fā)抹殺？
“不知道。” 我實話實說，聲音干澀，“走一步看一步。先活過今晚。”
林曉不說話了，只是更緊地握住了手電筒，指節(jié)發(fā)白。
黑暗中的等待，格外煎熬。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和林曉的體力與精神都快要到達極限時，門外灰霧中那隱隱的低語和嘶吼聲，突然毫無征兆地減弱了。
幾秒鐘后，徹底消失了。
絕對的死寂再次降臨。
走了？還是暫時退卻了？
我和林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和一絲微弱的希望。
就在這時——
“叮鈴鈴…叮鈴鈴…”
那串掛在原門框位置、隨著門被破壞而掉落在堵門金屬堆上的風鈴，突然輕輕地、有節(jié)奏地響了起來！聲音清脆，甚至帶著點……歡快？
這聲音在死寂中響起，比之前的刮擦和嘶吼更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林曉瞬間屏住了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風鈴還在響。叮鈴鈴…叮鈴鈴…不急不緩。
緊接著，一個聲音響起。不是嘶吼，不是嗚咽，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溫和，清晰，甚至帶著點彬彬有禮的笑意。
“請問，有人在嗎？我想買點東西。”
聲音透過堵門的縫隙，清晰地傳了進來。
顧客！
我和林曉渾身一震！
規(guī)則一：顧客是上帝！必須滿足其要求！
現(xiàn)在可是“天黑”閉店時間！規(guī)則二：閉店后不得滯留或敲門！
這個聲音，算敲門嗎？風鈴響了。他要買東西，是顧客。讓他進來？違反規(guī)則二！不讓他進來？拒絕顧客要求，扣生存點！
兩難！
冷汗瞬間又冒了出來。我強迫自己冷靜。規(guī)則二只說“閉店后，任何存在不得滯留店內(nèi)或敲門”，并沒有說不能接待顧客！而且，規(guī)則一優(yōu)先！顧客的要求是“買東西”！
“請問？店主在嗎？” 那個溫和有禮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我聽到里面有動靜。我只是想買點東西，很快就好。外面…實在不太安全。”
他的話語很平靜，甚至帶著點無奈，聽不出任何惡意。但在這死寂的黑夜，在剛剛經(jīng)歷過水鬼襲擊之后，這種“正?！狈炊钢鴺O度的詭異。
林曉緊張地看著我，手電筒的光柱微微顫抖。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抱歉，先生，本店已經(jīng)打烊了。按照規(guī)則，天黑必須閉店，無法接待顧客?！?/p>
拒絕。我選擇了拒絕。風險太大！規(guī)則二的“后果自負”聽起來比扣生存點更可怕！
門外沉默了幾秒鐘。
然后，那個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帶著笑意，卻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規(guī)則？呵…小姑娘，在這地方，死守規(guī)則，有時候死得更快哦?！?/p>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只是想買一包‘迷幻粉塵’?！?他的聲音清晰地報出商品名，“我記得你們貨架上有。給我一包，我立刻就走。外面那個‘濕漉漉的朋友’，好像不太甘心離開呢。我在這里，她暫時不敢靠近。但等我走了…你們覺得，靠那點光，還能撐多久？”
赤裸裸的威脅！而且，他知道店里有迷幻粉塵！他了解這里！
冷汗順著我的額角滑下。他提到了水鬼！他擋在外面，水鬼不敢靠近？這是真的，還是謊言？
【顧客（未知）提出要求：購買“迷幻粉塵” x1】
【規(guī)則一觸發(fā)：必須滿足顧客要求】
【是否交易？】
【是 / 否】
【警告：當前為閉店時間，接待顧客可能觸發(fā)規(guī)則二懲罰】
系統(tǒng)提示冰冷地浮現(xiàn)。
怎么辦？交易？違反規(guī)則二！不交易？拒絕顧客要求，扣生存點！而且可能立刻招來水鬼的攻擊！
我看向林曉手中的手電筒。光束還算穩(wěn)定，但電池……還能撐多久？水鬼確實暫時退卻了，是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嗎？
“黎姐…” 林曉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懼，她顯然也聽到了門外的對話，“他…他是不是…”
我咬著牙，目光掃過系統(tǒng)面板上那個猩紅的“15”。扣生存點？扣多少？如果扣得不多……但規(guī)則二的“后果自負”是什么？完全未知！
“迷幻粉塵在哪里？” 我壓低聲音，急促地問林曉。我記得貨架上有。
“在…在那邊第二個倒下的貨架下面…我…我剛才搬東西好像看到了…” 林曉顫抖著指向一個方向。
我立刻爬過去，借著林曉手電筒的光，在倒塌貨架的縫隙里摸索。果然！一個巴掌大的、用暗紫色油紙包裹的小包，上面畫著一個扭曲的、仿佛在微笑的骷髏頭圖案。標簽：【迷幻粉塵·致幻劑（低階）】。
我抓著小包，爬回門縫附近。那個溫和的聲音沒有再催促，但無形的壓力比之前更甚。
“先生，” 我對著縫隙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要的商品。請稍等?！?/p>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包迷幻粉塵，從門縫下方一個較大的空隙處，慢慢地推了出去。指尖觸碰到外面冰冷濕滑的地面，讓我一陣心悸。
東西推出去后，我立刻縮回手，心臟狂跳。
門外安靜了幾秒鐘。
接著，響起了拆開油紙包裝的輕微窸窣聲。
“嗯…成色還不錯?！?那個溫和的聲音似乎很滿意，“交易成立。謝了，小姑娘。祝你們…好運?！?/p>
腳步聲響起，很輕，很穩(wěn)，漸漸遠去，消失在灰霧深處。
幾乎就在他腳步聲消失的同時——
“嗬…嗬嗬…”
那熟悉的、濕漉漉的、充滿怨毒的喘息聲，再次從灰霧中由遠及近地響起！
水鬼又回來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一走，她立刻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