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變得柔和,透過老槐樹的枝葉,在院墻上投下晃動的光斑。林野幫著周明宇把院子里的竹椅擺好,又端來兩碗晾好的綠豆湯,父子倆坐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鐵道游擊隊》還是我年輕時看的,” 周明宇抿了口綠豆湯,眼里帶著回憶的神色,“那時候電影院是露天的,搬個小板凳去占位置,看完回來還學著里面的人喊口號?!?/p>
林野笑著想象父親年輕時的模樣,大概也是個意氣風發(fā)的小伙子,眼里有光,心里有夢。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針指向下午三點,離電影開場還有兩個小時。
“爸,我們去電影院附近逛逛吧?!?林野提議道,“聽說那邊有個老書店,說不定能找到您以前看過的書?!?/p>
周明宇欣然應允。兩人沿著巷弄慢慢往前走,路邊的小販在叫賣著冰棍,孩子們拿著風車奔跑,風一吹,風車 “呼呼” 地轉,像在追趕著時光。
老書店藏在一條更窄的巷子里,門口掛著塊褪色的木牌,上面寫著 “舊時光書店”。推開門,風鈴 “叮鈴” 作響,書店里彌漫著舊書特有的油墨味。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從泛黃的線裝書到嶄新的暢銷書,擠在一起,像一群沉默的老朋友。
周明宇在書架前慢慢踱步,手指輕輕拂過書脊。突然,他停下腳步,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鐵道游擊隊》的連環(huán)畫,封面已經有些磨損,但上面的圖案依然清晰。
“這個我小時候看過?!?周明宇的眼里閃著光,像個找到心愛玩具的孩子,“那時候總纏著你爺爺給我講里面的故事,聽著聽著就睡著了?!?/p>
林野湊過去看,連環(huán)畫里的人物畫得栩栩如生,槍戰(zhàn)場面緊張刺激。他仿佛能看到小時候的父親,趴在爺爺?shù)南ドw上,瞪著大眼睛聽故事的模樣。
“買下吧?!?林野說,“看完電影回家,您給我講講里面的故事?!?/p>
周明宇笑著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連環(huán)畫遞給店員。走出書店時,夕陽已經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電影院是老式的,紅色的座椅有些陳舊,但收拾得很干凈。電影開場后,燈光暗下來,屏幕上出現(xiàn)了黑白的畫面。周明宇看得格外認真,時不時還跟著情節(jié)輕輕點頭,嘴里念叨著:“就是這樣,就是這樣?!?/p>
林野看著父親專注的側臉,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父親看的不僅是電影,更是自己逝去的青春,是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時光。
電影結束后,夜幕已經降臨。巷口的餛飩店亮著暖黃的燈光,老板在灶臺前忙碌著,鍋里的水 “咕嘟咕嘟” 地冒著泡,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兩碗餛飩,多放香菜。” 林野對老板說。
很快,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了上來,湯色清亮,餛飩在碗里浮浮沉沉,撒上的香菜翠綠欲滴。周明宇拿起勺子,輕輕舀起一個餛飩,吹了吹,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著。
“還是以前的味道?!?周明宇說,“你小時候總愛來這兒吃餛飩,每次都要把湯喝得干干凈凈?!?/p>
林野也嘗了一口,餛飩的餡很鮮,湯里帶著淡淡的蝦皮味,確實是熟悉的味道。他想起小時候,父親牽著他的手來吃餛飩,自己總把餛飩湯灑在衣服上,父親就拿出手帕,一點點幫他擦干凈。
吃完餛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泛著淡淡的光。周明宇手里拿著那本連環(huán)畫,林野則牽著父親的手,像小時候父親牽著他一樣。
“今天真開心?!?周明宇說,聲音里帶著滿足。
“以后我們經常這樣出來?!?林野說,“去看電影,去吃餛飩,去逛書店?!?/p>
周明宇點點頭,眼角的皺紋里盛著月光,暖得像一碗剛出鍋的餛飩湯。林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針指向晚上九點,滴答滴答地走著,像在為這溫馨的夜晚伴奏。
他知道,這樣的夜晚會成為新的記憶,和那些被喚醒的舊記憶一起,藏在時光里,溫暖著往后的日子。而他和父親,會在這平凡的時光里,繼續(xù)相依相伴,把生活過成一首甜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