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達成后，蘇念和裴燼之間的關(guān)系，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他們不再是單純的掌控者和被掌控者。
更像是一種合作關(guān)系。
蘇念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燼”的復(fù)刻工作中。
知道了許螢就是自己的姐姐后，她對這款香水的理解，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層面。
她不再把它當(dāng)成一個任務(wù)，或者一件武器。
她把它當(dāng)成，是和姐姐唯一的，跨越生死的連接。
她開始研究許螢留下的一切。
她的畫，她的日記，她生前喜歡的音樂。
裴燼把這些東西，都搬到了城堡里。
蘇念在許螢的畫里，看到了一個孤獨而敏感的靈魂。
她的畫，色彩明亮，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
但在那些明亮的色彩背后，卻總是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在她的日記里，蘇念看到了一個陷入愛情的女孩。
她愛裴燼。
愛得卑微，愛得小心翼翼。
“今天，阿燼又沒有笑。我很想讓他開心一點，但我不知道該怎么做?！?/p>
“阿燼說，喜歡我身上的味道。我決定，要為他調(diào)一款獨一無二的香水。就叫‘燼’吧。燃盡我的一切，只為溫暖他?！?/p>
“香水快要完成了。但我總覺得，還缺點什么。或許，缺的是一味……叫做‘勇氣’的香料吧?！?/p>
看著這些日記，蘇念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溫柔而怯弱的姐姐，是如何一點點地，把自己燃成灰燼，只為照亮那個叫裴燼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卻直到她死后，才懂得珍惜。
蘇念對裴燼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但同時，她也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復(fù)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開始在調(diào)香的時候，和裴燼交流。
“姐姐喜歡梔子花，對嗎？”
“嗯?！?/p>
“她是不是，也很喜歡下雨天？”
“……是?！?/p>
“她最后那段時間，是不是很不開心？”
裴燼沉默了。
蘇念沒有再追問。
她已經(jīng)從他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隨著對許螢的了解越來越深，蘇念對“燼”的理解，也越來越清晰。
她終于知道，那缺失的最后一味核心香料，是什么了。
不是什么珍稀的植物。
也不是什么復(fù)雜的情緒。
是許螢的眼淚。
是她愛而不得的，痛苦的，絕望的眼淚。
蘇念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要重現(xiàn)那份絕望。
她開始查閱五年前那場車禍的所有資料。
新聞報道，警方卷宗，現(xiàn)場照片。
每一個細節(jié)，她都反復(fù)地研究。
她把自己想象成許螢，想象著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經(jīng)歷的恐懼，和不甘。
她的情緒，開始變得越來越不穩(wěn)定。
她經(jīng)常在半夜被噩夢驚醒。
夢里，全是刺眼的火光，和尖銳的剎車聲。
她變得愈發(fā)消瘦，沉默。
裴燼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他開始阻止她繼續(xù)查下去。
“夠了，蘇念?！彼米吡怂械馁Y料，“別再折磨自己了?！?/p>
“我沒有折磨自己?！碧K念看著他，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姐姐，在死前，到底有多疼?！?/p>
裴燼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對不起?！彼硢〉卣f。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對不起。
蘇念看著他，忽然覺得很疲憊。
恨一個人，原來也是一件這么耗費心力的事。
“裴燼。”她輕聲說，“告訴我吧。告訴我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裴燼閉上了眼睛。
當(dāng)他再次睜開時，眼里是無盡的痛苦。
“好?！彼f，“我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