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何進身上,有驚愕,有懷疑,也有幸災樂禍。
皇帝劉宏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緩緩從龍椅上站起,走下丹墀,
親自從何進手里拿過了那封信?!摆w忠?!彼穆曇舨淮?,卻透著徹骨的寒意。
趙忠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頭。“陛下!冤枉??!奴婢冤枉!
這信是偽造的!是何進這奸賊要構陷奴婢??!”“偽造?”劉宏展開信紙,
將它湊到趙忠眼前,“這上面的字,這上面的印章,你敢說不是你的?”趙忠抬起頭,
看到信上的字跡和印章,頓時如遭雷擊。字跡,確實是模仿他的,幾可亂真。
但那枚“趙氏私印”,卻真得不能再真!他想起來了,幾年前,他曾丟失過一枚常用的私印,
遍尋不得,最后只得重新刻了一枚。難道……他猛地抬頭,死死盯住何進?!笆悄悖『芜M!
是你偷了我的??!偽造書信!你好毒的心!”“一派胡言!”何進昂首挺胸,
“張伯遠臨死前的血書,陽翟王家的賬冊,還有這封鐵證如山的親筆信,樁樁件件,
都指向你趙忠!你還想狡辯!”“陛下!”趙忠哭嚎著抱住劉宏的腿,“奴婢對陛下的忠心,
天地可鑒!這何進手握兵權,狼子野心,他這是要清君側,行那篡逆之事??!
”兩人在朝堂上撕咬起來,丑態(tài)畢露。劉宏的頭痛得像是要裂開。
他看著腳下涕淚橫流的趙忠,又看看殿上義憤填膺的何進。一個是陪伴自己多年,
體己貼心的家奴。一個是手握重兵,把持朝政的外戚。他誰都不想信,又誰都不能不信。
“夠了!”他猛地將信摔在趙-忠臉上?!摆w忠,即日起,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
不許出府半步!”“陛下!”趙忠大驚失色?!按髮④?,”劉宏轉向何進,語氣緩和了些,
“此事,朕會查個水落石出。你先退下吧?!焙芜M心里一沉。
他本以為這封信能將趙忠一擊斃命,沒想到皇帝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一個“閉門思過”,根本傷不到趙忠的根基。他知道,皇帝這是起了疑心。不但疑了趙忠,
也疑了他何進。他只能躬身領命?!俺迹裰??!币粓鲶@心動魄的朝會,就此草草收場。
何進回到府邸,立刻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他反復回想著朝堂上的一幕幕,越想越覺得心驚。
皇帝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料。那封信,非但沒有成為壓死趙忠的最后一根稻草,
反而成了一根扎向他自己的毒刺。一個幕僚匆匆走了進來,臉色發(fā)白?!按髮④?,
宮里傳出消息,陛下召了蹇碩入宮,徹查此案。”“蹇碩?”何進的瞳孔驟然收縮。蹇碩,
西園八校尉之首,是皇帝最信任的宦官,為人深沉,手段狠辣,最重要的是,
他與趙忠素來不合,但也與何進并非一路人?;实圩屽看T來查,擺明了是誰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