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婉音正在花園里澆花，管家老陳匆匆跑來。
"小姐，不好了！又有債主上門，這次來的是孫老板。"
沈婉音手中的水壺一歪，水灑了一地。
孫老板是上海灘有名的放貸人，手段殘忍，從不講情面。她父親生前向他借過錢，本來約定三個月后還清，可現(xiàn)在已經過了期限。
"他們有多少人？"
"七八個，都帶著家伙。"
沈婉音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孫老板的作風，如果今天還不了錢，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小姐，要不要去找霍先生？"老陳小心翼翼地建議。
沈婉音搖搖頭，她不能向霍景深求助，那樣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讓他們等著，我馬上就來。"
沈婉音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朝客廳走去。
客廳里，孫老板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他身后站著幾個膀大腰圓的手下，都用不善的眼神看著她。
孫老板五十多歲，肥頭大耳，臉上有一道刀疤，看起來兇神惡煞。
"沈小姐，別來無恙啊。"
他的聲音很粗，帶著幾分嘲諷。
"孫老板，不知今日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沈婉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鎮(zhèn)定，可心中的恐懼卻在不斷放大。
"指教談不上，就是來討個債。"孫老板從懷里掏出一張借條，"你父親欠我的錢，本金加利息，一共十萬大洋。今天是最后期限了。"
十萬大洋！這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沈家現(xiàn)在就算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也湊不夠這么多錢。
"孫老板，能不能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寬限？"孫老板冷笑，"沈小姐，我已經夠仁義了。別人欠我錢，一天都不會拖，你父親的面子，我已經給夠了。"
"可是......"
"沒有可是！"孫老板猛地站起身，"要么還錢，要么用別的東西抵債。"
他的目光在沈婉音身上游移，眼中的貪婪毫不掩飾。
沈婉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知道孫老板在想什么。
"孫老板，您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孫老板走向她，"沈小姐這么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父親欠的債，你可以用自己來還。"
沈婉音下意識地后退，可很快就被墻壁擋住了去路。
"你......你不要胡來！"
"胡來？"孫老板伸出油膩的手，想要撫摸她的臉，"沈小姐，你現(xiàn)在可是我的債主，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就在這時，客廳的門被踢開了。
霍景深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個黑衣保鏢。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孫老板，好雅興啊。"
孫老板看到霍景深，臉色瞬間變了。
"霍......霍先生，您怎么來了？"
"我不來，你就要欺負我的女人了。"霍景深的聲音很平靜，可聽在人耳中卻讓人毛骨悚然。
"女人？"孫老板結結巴巴地說，"霍先生，我不知道沈小姐是您的......我這就走，這就走。"
"走？"霍景深冷笑，"你嚇到了我的女人，就想這么走了？"
孫老板的額頭開始冒汗，他知道霍景深的手段，在上海灘，得罪霍景深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霍先生，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沈老爺欠我的錢，我只是來討債，沒有別的意思。"
"討債？"霍景深走向孫老板，"那我來替她還。多少錢？"
"十......十萬。"
霍景深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扔在桌子上。
"拿著你的錢，滾。"
孫老板如獲大赦，連忙收起銀票，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客廳里只剩下霍景深和沈婉音兩個人。
沈婉音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剛才的經歷讓她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沒有霍景深，她連最基本的安全都無法保證。
"怕了？"霍景深走向她，語氣溫和了許多。
沈婉音點點頭，她確實怕了。
"那你現(xiàn)在知道，誰才是真正能保護你的人了吧？"
沈婉音看著他，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感激、恐懼、無奈，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東西。
"謝謝你。"
"不用謝我。"霍景深輕撫著她的臉，"婉音，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一家人......這三個字讓沈婉音的心中涌起一陣苦澀。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真的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我答應你。"
聲音很輕，輕得像羽毛，可卻清晰地傳到了霍景深的耳中。
霍景深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可很快又被溫柔取代。
"婉音，你不會后悔的。我會對你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沈婉音苦笑了一下。后悔？她現(xiàn)在還有后悔的資格嗎？
傍晚時分，霍景深離開后，張明軒匆匆趕來。
"婉音，我聽說孫老板來找過麻煩？你沒事吧？"
"我沒事。"沈婉音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疼。
"那孫老板呢？他們走了？"
"走了。"
張明軒松了一口氣，可很快又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走了？"
沈婉音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明軒，我要嫁給霍景深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張明軒瞬間呆住了。
"什么？婉音，你在開玩笑吧？"
"我沒有開玩笑。"沈婉音轉身面對他，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我已經答應他了。"
張明軒的臉色變得蒼白，他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得這么快。
"為什么？婉音，你告訴我為什么？"
"因為我沒有選擇。"沈婉音的聲音帶著幾分自嘲，"明軒，我們都要面對現(xiàn)實。在這個世界上，像我這樣的女人，只有依附強者才能生存。"
"可是你不愛他！"張明軒的聲音帶著痛苦，"婉音，你不愛他，為什么要嫁給他？"
"愛？"沈婉音笑了，笑得很凄涼，"明軒，愛情是奢侈品，只有吃飽穿暖的人才有資格談論。像我這樣的人，生存都是問題，還談什么愛情？"
張明軒想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沈婉音說的是對的，在這個亂世，像他們這樣的人，確實沒有資格談論愛情。
可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婉音，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的。我會變強，會保護你的。"
沈婉音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明軒，你是個好人，可是好人在這個世界上，往往活不長久。"
她的話讓張明軒的心如刀割，可他知道，她說的都是事實。
"婉音......"
"明軒，忘了我吧。"沈婉音打斷了他，"忘了我，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張明軒看著她決絕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改變什么了。
可是他不會放棄，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