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柳殘陽就開始了嚴酷的訓(xùn)練。凌霜帶他來到山谷深處的一個瀑布前。瀑布不高，但水流湍急，落入下方的深潭中發(fā)出轟隆巨響。
"寒霜劍法第一式，'冰封千里'。"凌霜拔出自己的劍，劍身如冰晶般透明，"看好了。"
她縱身一躍，劍尖指向瀑布。剎那間，一股肉眼可見的寒氣從劍尖激射而出，所過之處水流瞬間結(jié)冰！短短幾個呼吸，整個瀑布竟然被凍成了一座冰雕！
柳殘陽目瞪口呆。這等武功，已經(jīng)超出了他對武學(xué)的認知。
"玄冰門武功講究以氣御寒，以寒制敵。"凌霜收劍，"現(xiàn)在你試試。"
柳殘陽拔出"寒星"，學(xué)著凌霜的樣子運起玄冰心法。他感到體內(nèi)的寒氣向劍身匯聚，但剛一釋放就消散無蹤，瀑布紋絲不動。
"集中精神！"凌霜厲喝，"想象你的劍氣是一條線，要凝聚不散！"
一次又一次，柳殘陽嘗試著，卻始終無法凍住瀑布。中午時分，他已經(jīng)精疲力竭，雙手凍得發(fā)紫。
白芷送來熱湯和藥膏，心疼地看著他手上的凍傷："慢慢來，別太勉強。"
"沒時間慢慢來。"柳殘陽咬牙道，"血影教隨時可能到。"
下午的訓(xùn)練更加殘酷。凌霜毫不留情，每當柳殘陽稍有松懈就是一記寒氣打來。到日落時分，柳殘陽已經(jīng)搖搖欲墜，卻終于能夠凍住一小股水流。
"勉強及格。"凌霜評價道，"明天繼續(xù)。"
柳殘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洞穴，發(fā)現(xiàn)燕七正在等他。
"凌霜那女人真是魔鬼。"燕七遞給他一瓶藥酒，"擦一擦，明天不會那么疼。"
柳殘陽道謝接過，藥酒散發(fā)著辛辣的氣味，但涂在凍傷處卻帶來舒適的暖意。
"有件事得告訴你。"燕七壓低聲音，"我今早在山谷口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他拿出一塊碎布，上面繡著血影教的標志，但奇怪的是，布條上沾著的不是血，而是一種綠色黏液。
"這是..."柳殘陽皺眉。
"毒。"燕七神色凝重，"血影教在用毒方面一向謹慎，這種明目張膽的用毒手法更像是..."
"藥王谷。"柳殘陽接上他的話，心頭一沉。
兩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個可能性——血影教與藥王谷可能有勾結(jié)。
"先別告訴白芷。"燕七建議，"等查明真相再說。"
柳殘陽點頭。他不愿懷疑白芷，但江湖險惡，謹慎為上。
第二天的訓(xùn)練更加艱苦。凌霜開始教柳殘陽寒霜劍法的第二式"雪落無痕"。這一招講究身法飄忽如雪花，劍路詭譎難測。
柳殘陽練到渾身是傷，卻始終掌握不了精髓。傍晚時分，他沮喪地坐在瀑布邊，看著自己紅腫的雙手。
"給。"白芷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旁，遞給他一個小盒子，"新配的藥膏，效果更好。"
柳殘陽接過盒子，里面是淡綠色的膏體，散發(fā)著薄荷般的清涼香氣。
"謝謝。"他挖出一塊涂在手上，頓時感到一陣舒爽，"好多了。"
白芷在他身邊坐下，望著被夕陽染紅的瀑布："你知道嗎，藥王谷也有瀑布，比這個小，但很美。小時候我常在那里采藥。"
"你想家了？"柳殘陽問。
白芷搖搖頭："藥王谷已經(jīng)不是我的家了。"她輕聲道，"自從知道谷主可能囚禁了自己的妹妹...我無法再把它當家。"
柳殘陽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他生來就沒有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現(xiàn)在突然得知她可能還活著，心情復(fù)雜得難以言表。
"如果...如果你母親真的在藥王谷。"白芷猶豫地問，"你會去救她嗎？"
"會。"柳殘陽毫不猶豫，"但她被囚禁十年，恐怕..."
"我會幫你。"白芷堅定地說，"我對藥王谷的機關(guān)布局很熟悉。"
柳殘陽轉(zhuǎn)頭看她。夕陽的余暉為白芷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左耳垂上的紅痣像一顆小小的寶石，熠熠生輝。
"為什么幫我這么多？"他輕聲問。
白芷低頭擺弄衣角："一開始是師命...后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后來是因為..."
"敵襲！敵襲！"遠處突然傳來警報聲。
柳殘陽一躍而起，抓起"寒星"劍就往外沖。白芷緊隨其后，兩人趕到山谷入口時，只見一群玄冰門弟子正與幾個黑衣人交戰(zhàn)。
凌霜和燕七已經(jīng)在那里。凌霜劍出如風(fēng)，已經(jīng)放倒了兩名敵人；燕七的鐵劍雖然笨重，卻招招致命。
柳殘陽正要加入戰(zhàn)局，突然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Ｋ咱劻艘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力正在迅速流失！
"有毒！"白芷驚呼，"空氣中混入了散功散！"
她迅速從藥囊中取出幾粒藥丸分給眾人："快服下！"
柳殘陽吞下藥丸，片刻后內(nèi)力恢復(fù)流轉(zhuǎn)。他看向戰(zhàn)場，發(fā)現(xiàn)敵人已經(jīng)撤退，只留下幾具尸體。
"不是血影教的主力。"凌霜檢查了尸體，"只是試探性的攻擊。"
燕七蹲下身，從一個黑衣人腰間取下一塊令牌："藥王谷的通行令！"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白芷。少女臉色煞白，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她。"柳殘陽站到白芷身前，"如果是藥王谷的人，白芷早就下毒了，何必救我們？"
凌霜冷冷道："也許是為了取得信任。"
"夠了！"燕七突然喝道，"內(nèi)訌正中敵人下懷！當務(wù)之急是加強防備，準備迎戰(zhàn)真正的攻擊！"
就在這時，一個玄冰門弟子匆匆跑來："護法大人！我們在后山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他說...他說是來投誠的！"
眾人跟隨那弟子來到后山，只見一個年輕男子被幾名玄冰門弟子圍住。男子約莫二十出頭，面容俊秀，卻透著一股邪氣。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崔無常的徒弟，莫雨。"燕七低聲道，"小心，此人用毒手段狠辣。"
莫雨看到眾人，微微一笑："別緊張，我不是來打架的。"他的聲音出奇地溫和，"我是來談合作的。"
"血影教妖人，有何合作可談？"凌霜厲聲道。
莫雨不慌不忙："因為我與你們有共同的敵人——莫天機。"他環(huán)視眾人，"我知道你們不信，但請聽我說完。莫天機是我生父，但他殺了我母親，只因為她反對他修煉《九幽真經(jīng)》的邪功。我潛伏血影教多年，就是為了報仇。"
"憑什么相信你？"柳殘陽質(zhì)問。
莫雨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莫天機寫給崔無常的密令，上面寫明要在取得《九幽真經(jīng)》后殺掉所有知情者，包括我和崔無常。"
凌霜接過信查看，臉色越來越凝重："他說的是真的。"
"我可以提供莫天機的武功弱點和進攻計劃。"莫雨誠懇地說，"作為交換，我只要求在決戰(zhàn)時給我一個親手殺死他的機會。"
柳殘陽審視著這個年輕人。莫雨的眼神中有仇恨，但也有說不清的悲傷。他想起了燕七的話——江湖不是非黑即白。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燕七輕聲道，"可以考慮。"
凌霜思索片刻："暫且信你一回。但若發(fā)現(xiàn)你有異心..."
"任憑處置。"莫雨坦然道。
當晚，眾人聚集在最大的洞穴中商討對策。莫雨提供了詳細的情報：莫天機將在明日黎明發(fā)動總攻，兵分三路包抄山谷；他本人修煉的是《九幽真經(jīng)》第七頁上的"血煞掌"，威力驚人但每使用一次就會折壽一年；最關(guān)鍵的弱點是，使用血煞掌后會有三息時間的虛弱期。
"三息時間，足夠一劍穿心。"凌霜冷冷道。
計劃很快制定完畢：凌霜帶領(lǐng)主力迎擊正面敵人；燕七和幾名輕功好的弟子負責(zé)側(cè)翼騷擾；柳殘陽則隱藏起來，等待時機對莫天機施展致命一擊；白芷和莫雨負責(zé)解毒和醫(yī)療支援。
會議結(jié)束后，柳殘陽獨自來到洞外練劍。明日一戰(zhàn)兇險萬分，他必須盡快掌握寒霜劍法。
"這么晚還練？"白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柳殘陽收劍轉(zhuǎn)身："臨陣磨槍。"
白芷遞給他一個小瓶子："這是我用百年靈芝配制的藥液，能短時間內(nèi)提升內(nèi)力，但..."她猶豫了一下，"但有副作用，會讓人情緒失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柳殘陽接過瓶子，感受到白芷指尖的顫抖："你在擔(dān)心我？"
白芷沒有回答，但月光下可見她眼中閃著淚光。突然，她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柳殘陽："一定要活著。"
柳殘陽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少女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發(fā)絲間的藥香縈繞鼻尖。他緩緩抬手，輕輕回抱了她："我答應(yīng)你。"
遠處，燕七靠在巖壁上，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默默轉(zhuǎn)身，消失在黑暗中。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深沉。柳殘陽站在預(yù)定位置，手握"寒星"劍，靜靜等待。體內(nèi)的玄冰真氣流轉(zhuǎn)不息，左肋下的蓮花疤痕隱隱發(fā)熱。
遠處傳來打斗聲，火光漸起。戰(zhàn)斗已經(jīng)打響。
突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從前方傳來。柳殘陽屏住呼吸，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步走來。那人一身血紅長袍，面容陰鷙，雙手戴著黑色手套——血手判官莫天機！
"玄冰門余孽，出來受死！"莫天機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刺耳難聽。
柳殘陽深吸一口氣，從藏身處走出："莫天機，你的對手是我。"
莫天機瞇起眼睛打量他："柳殘陽？果然和柳映雪長得像。"他冷笑一聲，"你母親在藥王谷生不如死，你卻在這里逞英雄？"
柳殘陽心頭一震："你見過我母親？"
"當然。"莫天機陰森地笑了，"每年我都會去'探望'她一次，告訴她她的兒子早就死了。"他慢慢抬起手，"今天，這個謊言將成為事實。"
血紅色的氣勁在莫天機掌心凝聚，周圍的空氣都為之扭曲。柳殘陽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撲面而來。
"血煞掌！"莫天機暴喝一聲，一掌拍出。
柳殘陽急忙施展"雪落無痕"，身形如飄雪般閃避。血紅色的掌風(fēng)擦肩而過，擊中后方巖壁，竟將堅硬的山石腐蝕出一個大洞！
"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莫天機連連出掌，每一掌都帶著摧枯拉朽的威力。
柳殘陽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他嘗試反擊，但劍鋒根本無法近身。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他突然想起白芷給的藥液。
毫不猶豫，柳殘陽取出瓶子一飲而盡。藥液入喉，如烈火般燒向四肢百??！剎那間，他感到內(nèi)力暴漲，眼中的世界仿佛慢了下來。
"??！"柳殘陽長嘯一聲，"寒星"劍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寒芒。他一劍刺出，劍氣如虹，竟將莫天機的掌風(fēng)一分為二！
莫天機面露驚訝："有意思！"他雙掌齊出，血煞掌威力全開。
柳殘陽不閃不避，體內(nèi)玄冰真氣瘋狂運轉(zhuǎn)。他感到左肋下的疤痕灼熱難當，一股陌生的力量從那里涌出，與玄冰真氣融合。不知不覺間，他的劍招變了，不再是純粹的寒霜劍法，而是融合了名劍山莊與玄冰門兩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
"這是什么劍法？"莫天機越打越驚，他的血煞掌竟然被一一化解。
柳殘陽自己也感到詫異。他的身體仿佛有自己的意識，劍招行云流水，每一式都恰到好處。更奇怪的是，他竟能預(yù)判莫天機的動作，仿佛兩人已經(jīng)交手千百次。
激戰(zhàn)中，柳殘陽突然發(fā)現(xiàn)莫天機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遲緩——正是使用血煞掌后的虛弱期！
機不可失，柳殘陽全力一劍刺向莫天機心口。就在劍尖即將觸及目標的瞬間，一個身影突然從側(cè)面撲來，擋在了莫天機身前！
"噗嗤！"
"寒星"劍貫穿了那人的胸膛。柳殘陽定睛一看，竟然是燕七！
"燕七！"柳殘陽失聲驚呼，急忙收劍。
燕七踉蹌后退，嘴角溢出鮮血。莫天機趁機恢復(fù)，狂笑道："愚蠢！"他再次運起血煞掌，準備一舉擊殺兩人。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白影閃過，三枚銀針精準地刺入莫天機手腕要穴！是白芷！
莫天機悶哼一聲，掌力泄了大半。柳殘陽抓住機會，再次出劍。這一次，劍鋒毫無阻礙地刺入莫天機心口！
"你..."莫天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劍，"怎么可能..."
柳殘陽冷冷道："為了我父母，為了名劍山莊和玄冰門，這一劍，你該受！"
莫天機頹然倒地，氣絕身亡。與此同時，莫雨從暗處走出，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父親的尸體："終于...結(jié)束了。"
柳殘陽顧不上其他，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燕七："為什么？為什么要替他擋劍？"
燕七虛弱地笑了："他不是...我擋劍的目標..."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柳殘陽身后，"小心...白..."
柳殘陽猛然回頭，只見白芷面色慘白地站在那里，右手捂著左肩，指縫間滲出鮮血——一枚毒鏢深深嵌入她的肩膀！
"白芷！"柳殘陽心如刀絞。他剛要上前，卻見白芷踉蹌后退。
"別過來..."白芷聲音微弱，"鏢上有毒...會傳染..."
話音未落，她已軟倒在地。柳殘陽不顧一切沖過去抱起她，發(fā)現(xiàn)她臉色已經(jīng)開始發(fā)青。
"解藥...解藥在哪？"他急切地問。
燕七艱難地爬過來，查看白芷的傷勢："是...血影教的'七日斷魂散'...沒有現(xiàn)成解藥..."
"一定有辦法！"柳殘陽怒吼。
莫雨走過來，檢查了毒鏢："我可以配制解藥，但需要幾種稀有藥材..."
"藥王谷有。"燕七突然說，"我們必須立刻帶她去藥王谷..."
柳殘陽抱起白芷，心如刀絞。少女已經(jīng)陷入昏迷，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堅持住..."他輕聲說，"我這就帶你去藥王谷。"
遠處，朝陽正冉冉升起，將鮮血染紅的大地鍍上一層金色。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但新的征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