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夜航船上的白玫瑰
江霧像一床濕漉漉的棉被，沉甸甸地壓在“潯陽號”渡輪的甲板上。
林夏攥著欄桿，指節(jié)泛白。咸腥的江風裹著柴油味灌進鼻腔，她卻聞到了一絲更刺鼻的氣息——像是腐爛的花瓣混著鐵銹。
“姑娘，這霧大，當心別掉下去?！辟u煮玉米的老漢咧嘴笑，黃牙間噴出渾濁的熱氣。他腳邊的鐵桶里，幾截玉米棒正咕嘟冒泡，騰起的熱霧模糊了他脖頸上暗紅的勒痕。
林夏勉強點頭，目光卻被船尾的陰影吸引。那里蜷縮著一個穿白裙的女人，裙擺浸在甲板積水中，像一灘凝固的牛奶。更詭異的是，她懷中抱著一束純白的玫瑰，花瓣上凝著細密的水珠，在霧氣中泛著詭異的冷光。
“那是誰？”林夏問老漢。
老漢的笑聲突然卡住，渾濁的眼球轉向船尾：“哪個？……哦，怕是喝多了的瘋婆子吧?！彼麎旱吐曇簦斑@船啊，每到漲潮夜，就會載些不干凈的東西……”
渡輪突然劇烈顛簸，林夏踉蹌著扶住欄桿。再抬頭時，船尾的白裙女人竟不見了，只有那束白玫瑰靜靜躺在積水里，花瓣邊緣滲出暗紅的血絲。
第二章：閣樓里的繡花鞋
林夏租住的舊公寓在青石巷7號，是棟建于民國時期的紅磚樓。房東說這層閣樓空了三年，因為上一個租客“死得蹊蹺”。
她推開閣樓木門的瞬間，霉味混著某種甜膩的香氣撲面而來——像是腐爛的桂花糕。月光透過菱形的氣窗斜切進來，在積灰的地板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陰影。
正對門的墻角，立著一雙棗紅色的繡花鞋。
鞋面繡著并蒂蓮，金線卻早已氧化發(fā)黑，針腳歪歪扭扭，像是一個孩童笨拙的模仿。更可怕的是，鞋尖處洇著一小片暗褐色的污漬，湊近了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林夏后退時撞倒了身后的舊木箱。箱蓋砸在地上的悶響中，她聽見樓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緩慢、規(guī)律，像是有人穿著布鞋在木地板上踱步。
可這棟樓的上層早已廢棄十年，房東親口說過：“二樓以上連電線都沒接。”
她顫抖著摸出手機照亮，光束掃過墻角時，那雙繡花鞋的影子突然拉長了，像兩條扭曲的人腿，正緩緩向她爬來……
第三章：江底的白骨與玫瑰
凌晨三點，林夏被窗外的哭聲驚醒。
那聲音像是從江水里擠出來的，帶著濕漉漉的嗚咽，混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女聲吟唱：“……白玫瑰，白玫瑰，血染胭脂……”
她拉開窗簾，江霧比白天更濃了，對岸的燈火像被浸泡在牛奶里的燭火，模糊成一團團光暈。
第二天清晨，漁民老周在渡輪停泊的碼頭邊撒網(wǎng)，撈起了一截白森森的東西。
“是人的骨頭！”圍觀的人群炸開鍋。那截脛骨泛著不自然的青白色，骨節(jié)處纏繞著幾縷黑色的長發(fā)，發(fā)絲間卡著一瓣干枯的玫瑰花瓣——純凈的雪白，邊緣卻有一抹詭異的紫紅，像是凝固的血跡。
林夏擠進人群時，瞥見那花瓣上有一道細小的裂痕，形狀像極了人眼的輪廓。更可怕的是，當她的影子投在骨頭上時，那截脛骨突然“咔噠”響了一聲，仿佛在回應她的靠近。
老周的臉色慘白：“這骨頭……怕是有年頭了。你們看這花瓣，和三年前那個跳江姑娘戴的胸花一模一樣……”
第四章：鏡中的紅手印
林夏開始做噩夢。
夢里她站在一條沒有盡頭的江岸上，腳下是密密麻麻的白玫瑰，花瓣鋪滿了整個沙灘。遠處的水面上，無數(shù)雙慘白的手臂伸出水面，每只手掌心都印著一個鮮紅的指印——像是有人用血在皮膚上按下了五根手指。
“救救我……”那些手臂齊聲呢喃，聲音像是從腐爛的喉管里擠出來的。
她驚醒時，發(fā)現(xiàn)枕邊的手機屏幕亮著，鎖屏照片不知何時變成了閣樓那雙繡花鞋的特寫——鞋尖的血漬在黑暗中泛著幽光。更詭異的是，照片角落里多了一抹紅色，像是墻上的手印，形狀扭曲得像是一只掙扎的手掌。
林夏沖進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的雙手——指甲縫里沒有血跡，掌心也沒有紅印?？僧斔D身關燈時，鏡中的自己卻仍站在原地，嘴角緩緩咧開，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
“你終于來了?！辩R中的“她”輕聲說，聲音和江面上的哭聲一模一樣。
第五章：渡輪上的重逢
一周后的漲潮夜，“潯陽號”再次啟航。
林夏躲在船艙最角落的座位里，懷中抱著從閣樓撿來的舊木箱——里面裝著那雙繡花鞋。她必須弄清楚，為什么這些東西會跟著她，為什么江底的白骨和船尾的白玫瑰總是出現(xiàn)在她的夢境里。
渡輪駛入江心時，霧氣濃得幾乎能擰出水來。甲板上傳來騷動，林夏透過窗戶望去，看見一個穿白裙的女人站在船頭，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懷中抱著的正是那束純白的玫瑰。
這次，她看清了女人的臉——慘白如紙，嘴唇卻艷紅如血，眼眶里沒有眼球，只有兩團旋轉的黑霧。
“林夏?！迸碎_口，聲音像是江水拍打船體的嗚咽，“你終于來了……”
她的腳下，甲板的積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一朵朵白玫瑰從血泊中緩緩浮起，花瓣上的露珠滴落時，發(fā)出燒紅的鐵釘墜入水的滋滋聲。
林夏轉身想逃，卻發(fā)現(xiàn)船艙的門消失了——四周只剩下濃稠的霧氣和無數(shù)雙從黑暗中伸出的手，每只手掌心，都印著一個鮮紅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