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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逆襲女尊世界 半龕 97898 字 2025-08-25 19: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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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后,文相府的海棠開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軟綿綿的。張昭的日程表上,又多了項新內(nèi)容——學樂器。

沈陽說:“男子通樂,方能修身養(yǎng)性?!庇谑菑膶m里請了位樂師,專教張昭撫琴。那樂師是個中年男子,眉目清秀,手指修長,據(jù)說曾是太女的伴讀,后來因體弱退居二線,琴技卻冠絕京華。他穿著件月白長衫,領口繡著銀絲暗紋,雖坐著不動,卻自帶一股溫潤的書卷氣,連抬手拂過琴弦的動作,都像幅精心勾勒的畫。

“小公子,這是‘焦尾’,是文相傳下來的古琴?!睒穾煂⒁粡埱俜旁诎干希偕硎前岛稚?,琴弦泛著瑩光,“撫琴前需凈手焚香,心要靜,氣要勻?!?/p>

張昭依言凈了手,看著那七根纖細的琴弦,突然覺得比學規(guī)矩難多了。規(guī)矩再繁瑣,照著做總能像樣;可這琴弦,稍微用力就斷,輕了又發(fā)不出聲,像個嬌貴的大小姐。他今日穿了件淺碧色的短褂,領口綴著顆珍珠,陽光落在他頸間,那點白潤的光澤襯得皮膚愈發(fā)剔透,連樂師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孩子生得實在好,單是靜靜站著,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人。

“先學調(diào)弦?!睒穾熚兆∷氖?,指尖冰涼,“‘宮、商、角、徵、羽’,五音相生,調(diào)準了,琴音才能清越?!?/p>

張昭的手指被他握著,在弦上輕輕撥動。琴弦發(fā)出“嗡嗡”的聲,有點像蚊子叫。他皺了皺眉,想用力些,卻被樂師按住:“力在指節(jié),不在掌心,要巧,不能蠻?!彼穆曇艉茌p,像春風拂過湖面,“小公子指尖生得好,骨節(jié)分明,是適合撫琴的?!?/p>

張昭沒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手。確實,這雙手比同齡孩子的手要好看些,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透著淡淡的粉色,像上好的暖玉??珊每从惺裁从??連根琴弦都摁不穩(wěn)。

一上午下來,張昭的指尖被琴弦勒出了紅痕,連最簡單的調(diào)弦都沒學會。樂師倒是有耐心,只是淡淡地說:“明日再練吧,欲速則不達?!彼帐扒倬邥r,鬢角的碎發(fā)垂下來,遮住半只眼睛,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竟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看著樂師離開的背影,張昭拿起那把“焦尾”琴,學著剛才的樣子撥了下弦,依舊是難聽的“嗡嗡”聲。他煩躁地把琴推到一邊,心里暗罵:“這破琴比高考還難搞!”

當初備戰(zhàn)高考時,他好歹知道知識點在哪,刷題總能提分;可這撫琴,連門都摸不著,指尖的力道像失控的野馬,怎么都馴服不了。他趴在案上,臉頰貼著微涼的桌面,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那模樣委屈又可愛,看得旁邊研墨的小丫鬟都忍不住抿嘴笑。

“昭兒,歇會兒吧?!标惓幎酥胄尤世易哌M來,看見他發(fā)紅的指尖,心疼地皺起眉,“剛學都這樣,慢慢來?!标惓幗袢沾┝思汉缮拈L衫,外面罩著件月白背心,領口的盤扣系得一絲不茍,襯得他本就溫和的眉眼,更添了幾分書卷氣。

張昭接過碗,挖了一大勺塞進嘴里,甜絲絲的杏仁味在舌尖散開,稍微壓下了些煩躁?!暗阏f我是不是太笨了?”他含著勺子問,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

陳硯坐在他身邊,拿起他的手輕輕吹了吹:“哪里笨了?昭兒認字比誰都快,上次沈陽爹爹考你《詩經(jīng)》,你不都背下來了嗎?”他的指尖帶著暖意,拂過張昭泛紅的指節(jié),“樂聲通心,你心里太急,自然彈不好?!?/p>

張昭低下頭,看著碗里的杏仁酪。他知道陳硯說得對,他是急,急著證明自己不是只會學規(guī)矩的廢物,急著快點長大,急著能在這個世界站穩(wěn)腳跟??稍郊?,越做不好。

下午學笛子時,張昭的耐心幾乎耗盡。那竹笛看著簡單,吹起來卻費勁,要么沒聲,要么像破鑼,氣得他差點把笛子扔了。教笛子的是位女樂師,性子爽朗,穿著身青色勁裝,腰間佩著把短刀,與教琴的樂師截然不同。她有雙很亮的眼睛,像藏著星光,笑起來時會露出兩顆小虎牙:“小公子別急,吹笛子要氣沉丹田,你這小身板,得多練練氣?!?/p>

張昭咬著牙練了一下午,臉憋得通紅,終于能吹出個像樣的音符。女樂師拍著他的肩膀大笑:“這就對了!多練幾天,保準能吹《折柳》!”她的手掌很大,帶著練武人的厚繭,拍得張昭肩膀微微發(fā)疼,卻奇異地驅散了些沮喪。

傍晚時分,張曦像只小蝴蝶似的沖進院子,手里拿著支剛摘的海棠花:“弟弟,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了?”她穿著身鵝黃色的襖裙,頭發(fā)梳成兩個俏皮的雙環(huán)髻,發(fā)間還別著朵粉色的花,跑起來時裙擺飛揚,像只快樂的小鳥。

張昭正在收拾笛子,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姐姐?!彼恼Z氣很平淡,不像以前那樣會笑著迎上去。

張曦沒察覺他的冷淡,把海棠花遞到他面前:“好看嗎?我在花園里摘的,最大的一朵?!彼郎惤诵?,鼻尖幾乎要碰到張昭的臉頰,“你在學笛子嗎?吹給我聽聽好不好?”

“不了,我還要練琴。”張昭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距離,將笛子放進竹盒里,“姐姐去找別人玩吧?!?/p>

張曦愣了一下,手里的海棠花差點掉在地上:“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跟我玩了嗎?”她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小狗,“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張昭搖搖頭,拿起琴譜翻開,“我還有事,姐姐自便?!彼膫饶樤谙﹃栂嘛@得格外清晰,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鼻梁挺翹,嘴唇的顏色像剛摘的櫻桃,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可那份疏離感,卻像層薄冰,把人擋在外面。

張曦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心里有點委屈,卻又不想走。她把海棠花插在旁邊的筆筒里,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張昭旁邊,托著下巴看著他:“我不吵你,就坐這兒看你練琴,行嗎?”

張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拿起“焦尾”琴,試著按樂師教的法子調(diào)弦。指尖觸到琴弦時,還是有些發(fā)疼,可他咬著牙沒吭聲,一點點調(diào)整力道。夕陽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他專注的臉上,給他周身鍍了層金邊,連那幾縷垂在額前的碎發(fā),都染上了溫暖的色澤。

張曦托著下巴看著他,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頭,看著他偶爾舔一下嘴唇的小動作,看著他指尖在琴弦上滑動的樣子。她突然覺得,弟弟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還是那么好看,可眼神里的東西,她看不懂了。

“弟弟,你看,花要謝了?!睆堦刂钢P筒里的海棠花,花瓣已經(jīng)開始發(fā)蔫。

張昭頭也沒抬:“嗯?!?/p>

“明天我再給你摘一朵,好不好?”

“……嗯?!?/p>

“后天也摘。”

“……”

張昭沒再回應,只是專注地撥弄著琴弦。偶爾有那么一瞬間,琴弦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像玉珠落盤,他的眼睛亮了亮,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那瞬間的笑意,像冰雪消融,讓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起來。

張曦看著他笑,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剛才的委屈好像都不見了。她覺得,弟弟就算不跟她玩,只要能坐在旁邊看著他,好像也挺好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硯來叫他們吃飯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張昭坐在案前練琴,神情專注;張曦坐在小板凳上,托著下巴看著他,眼神里滿是孺慕。夕陽的余暉落在兩人身上,像幅溫暖的畫。

“該吃飯了?!标惓幮χf。

張昭放下琴,站起身時,才發(fā)現(xiàn)肩膀有點酸。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看向張曦:“姐姐,走吧?!?/p>

“嗯!”張曦立刻從板凳上跳起來,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弟弟,你剛才彈得那下真好聽!比樂師彈的還好聽!”

張昭的耳朵微微發(fā)紅,沒說話,腳步卻輕快了些。

飯桌上,張嵐看著張昭指尖的紅痕,淡淡問了句:“學琴了?”

“是,阿娘?!睆堈汛?。

“別勉強自己?!睆垗箠A了塊排骨給他,“文相府的公子,不必樣樣精通?!彼氖种腹枪?jié)分明,指甲修剪得很短,透著健康的粉色,握著筷子的樣子都帶著股利落勁兒。

“我知道了,阿娘?!睆堈寻雅殴侨M嘴里,心里卻哼了一聲。不精通?等他把琴棋書畫全學會了,看誰還敢說他是側出的廢物。

沈陽看著他們母子互動,笑著說:“昭兒有股韌勁,是好事?!彼o張曦夾了塊魚,“曦兒明天要不要跟昭兒一起學琴?姐妹倆做個伴。”

張曦連忙搖頭:“不要!彈琴太累了,我還是喜歡練劍?!彼难劬α辆ЬУ模癫刂切?,“等我練好了劍法,就保護弟弟!”

張昭聞言,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有點暖,又有點酸。他抬頭看了張曦一眼,正好對上她亮晶晶的目光,那里面沒有絲毫雜質,只有純粹的親近和保護欲。

他別開視線,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飯,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也許,有個這樣的姐姐,也不算太壞。

晚上練完最后一遍琴,張昭躺在床上,手指還有些發(fā)麻。他想起樂師說的“力在指節(jié)”,想起女樂師爽朗的笑聲,想起張曦托著下巴看他的樣子,心里那點煩躁,不知不覺間消散了。

“難就難吧?!彼谛睦飳ψ约赫f,“高考那么難都熬過來了,這點事算什么?!?/p>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他右臂的紅痕上,那處朱砂色的印記,似乎比以前更清晰了些。張昭摸了摸那處皮膚,突然覺得,也許這條路,并沒有他想的那么難走。

至少,身邊還有人陪著。

他翻了個身,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夢里,他坐在海棠樹下?lián)崆伲俾暻宕鄲偠?,張曦在旁邊舞劍,陳硯和沈陽站在不遠處笑著看他們,連張嵐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像一首溫柔的歌。


更新時間:2025-08-25 19:1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