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光，對于整個霜落縣而言，仿佛一場漫長而怪異的夢。
夢里，是街頭巷尾無休無止的議論，是茶館酒肆里添油加醋的談資，更是無數(shù)人投注在東街蘇家大宅那復(fù)雜難明的目光。
那個曾經(jīng)被視為笑柄的西巷窮小子岳小恒，用一種最不可思議的方式，贏下了一場最不可能的賭局。
這本身，就是一出足以讓說書人說上三天三夜的傳奇。
而這場傳奇的尾聲，便是一場注定不會被祝福的婚禮。
三日后，大婚之日。
天色，陰沉得恰到好處，像是刻意為這場婚事籠上了一層灰色的紗幔。
蘇家大宅，沒有張燈結(jié)彩，沒有賓客盈門。
只有幾盞孤零零的紅燈籠，在清冷的晨風(fēng)中微微搖曳，那抹本該喜慶的紅色，此刻卻顯得格外刺眼，像是一滴不慎滴落在宣紙上的血。
宅院內(nèi)，更是冷清得宛如尋常日子。
前來觀禮的，除了蘇家的幾位至親，便只有寥寥幾個平日里與蘇家生意往來密切、不得不來、卻又滿臉尷尬的商鋪掌柜。
他們坐在院中，端著早已涼透的茶水，彼此間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卻無人開口說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沉默，仿佛這是一場葬禮，而非婚禮。
吉時已到。
岳小恒身著一身嶄新的、卻也是最普通不過的青色布袍，獨自一人，站在院中。
他沒有親族，沒有朋友，孑然一身，卻站得筆直，如一桿刺破這壓抑氛圍的長槍。
他的對面，蘇伯庸面沉如水，穿著一身家主常服，仿佛參加的只是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家族議事。
他的眼神，如臘月的寒冰，每一次掃過岳小恒，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冰冷。
他站在這里，只是為了維持蘇家那搖搖欲墜的“信義”二字。
站在蘇伯庸身側(cè)的蘇峰，則更是將所有的不屑與怨毒都寫在了臉上。
他手里的玉骨折扇“刷”地一下展開，又“刷”地一下合上，發(fā)出的聲音尖銳而刻薄，像是在嘲笑著這場荒唐的鬧劇。
“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司儀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寂靜的院落里響起，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蘇青檀終于緩緩走出。
她今日，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那是她母親在她及笄之年就為她備下的。
嫁衣很美，繡著鴛鴦戲水，百鳥朝鳳，可穿在她的身上，卻仿佛承載了千斤的重量。
她臉上略施粉黛，卻依舊掩不住那雙眼眸里的紅腫與憔悴。
她沒有看任何人，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院中那個青色的身影。
她一步一步，走得異常堅定，走向了那個她用自己的性命去選擇的未來。
當兩人并肩站立時，整個院落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拜天地——”
二人轉(zhuǎn)身，對著陰沉的天空，緩緩拜下。
“二拜高堂——”
二人轉(zhuǎn)身，對著面色鐵青的蘇伯庸，再次拜下。
岳小恒的動作，從容不迫。
蘇青檀的腰，卻彎得極低，仿佛要將這三日來對父親的虧欠，都融入這一拜之中。
蘇伯庸冷哼一聲，拂袖側(cè)身，竟是連這一拜，都不愿受全。
蘇峰更是發(fā)出一聲嗤笑，用扇子掩著嘴，對身邊的狐朋狗友低聲道：“哼，拜有什么用？廢物贅婿，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p>
“夫妻對拜——”
岳小恒與蘇青檀相對而立，四目交匯。
在彼此的眼眸中，他們看到了決絕，看到了安慰，更看到了風(fēng)雨同舟的默契。
這一拜，拜得無比鄭重。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的聲音像是終于完成了任務(wù)，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解脫。
然而，就在蘇青檀準備由喜娘扶著，走向后院的新房時，一道極其不和諧的、帶著濃濃醉意的粗獷聲音，卻從蘇家大宅的門口，猛地炸響！
“等一等！”
眾人皆驚，齊刷刷地望向門口。
只見一個滿臉橫肉，眼角留著一道刀疤，身材魁梧的漢子，正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
他身上穿著不倫不類的綢衫，敞著懷，露出黑乎乎的胸毛，一股濃烈的酒氣混合著汗臭，瞬間污染了這院中本就壓抑的空氣。
來人，正是霜落縣西巷的地頭蛇，練氣五層的地痞，王二麻子！
而在他的身后，還跟著七八個同樣流里流氣的潑皮，一個個嬉皮笑臉，眼神不善地打量著院內(nèi)的一切，目光尤其在蘇青檀那窈窕的身段上，停留了許久。
“王二麻子？他來干什么？”
“這渾人，可是個滾刀肉，誰惹上誰倒霉！”
觀禮的賓客們，紛紛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往后退了退。
蘇峰臉色一變，上前厲喝道：“王二麻子！今日是我蘇家大喜的日子，你敢來此撒野？！”
“蘇公子，瞧您這話說的。”王二麻子打了個酒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我可不是來撒野的，我是來……討債的！”
“討債？”蘇峰一愣，“我蘇家何時欠你這潑皮的錢了？”
“不不不，”王二麻子搖了搖他那粗壯的手指，醉眼惺忪的目光，卻精準地落在了岳小恒的身上，“不是蘇家欠我，是你們蘇家這位新姑爺，欠我的！”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樣，齊刷刷地射向了岳小恒。
岳小恒眉頭微皺，心中卻是一片雪亮。
麻煩，終究還是來了。
而且，比他預(yù)想的，要更直接，也更陰險。
“我何時欠你錢了？”岳小恒平靜地開口。
“喲，岳老弟，這才幾天啊，就翻臉不認人了？”王二麻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聲音卻提得老高，生怕別人聽不見。
“你可別忘了，這一個月，你在城外那條山道上收草藥，那可是我王二-麻-子的地盤！我見你小子有志氣，夠拼命，才沒讓手下兄弟去收你的‘孝敬錢’，還幫你攔住了好幾撥想找你麻煩的同行！”
他拍著胸脯，說得義正言辭，“我王二麻子是講究人！想著讓你先成家，后立業(yè)！可你倒好，一聲不吭就娶了蘇家的大小姐，連杯喜酒都不請哥哥我喝，這不地道吧？”
這番話，說得是一點臉都不要了，將一個無賴的勒索，硬生生說成了一場被辜負的“恩情”。
在場的眾人，本就對岳小恒那十塊靈石的來歷心存疑慮，此刻聽王二麻子這么一說，頓時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就說嘛，他一個窮小子怎么可能那么順利！”
“原來是抱上了王二麻子的大腿，怪不得沒人敢跟他搶生意?！?/p>
“哼，說到底，還是走了歪門邪道，這錢，不干凈！”
議論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充滿了恍然大悟后的鄙夷。
蘇峰更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我當是什么本事，原來是和地痞流氓同流合污！岳小恒，你還有什么話說！你這十塊靈石，根本就不是來路清白！”
蘇伯庸那原本陰沉的臉色，此刻更加灰暗，他背著手，冷冷地看著岳小恒，想看看這個自己看不明白的未來女婿有幾斤幾兩。
他也要看看，這個讓他丟盡了臉面的小子，要如何收場。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污蔑與發(fā)難，岳小恒的臉上，卻依舊平靜。
他看著王二麻子，淡淡地說道：“你的地盤？我記得，那條山道，屬于仙朝官道，受律法管轄。至于你說的‘恩情’……我只記得，三天前，也有個叫王二麻子的人，想搶我這一個月的血汗錢，結(jié)果，腿斷了，我還以為他是你，或者你想變成他？”
“你！”王二麻子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岳小恒卻不理他，繼續(xù)說道：“至于喜酒，岳某家貧，確實請不起各位。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既然王兄說是來討債的，那不妨劃下個道來。你要多少？”
王二麻子見他服軟，心中大定，以為是自己的話術(shù)起了作用，再加上人多勢眾，膽氣也壯了起來。
他獰笑著，伸出了五根粗壯的手指。
“不多！看在蘇家大小姐的面子上，給我五塊……不！給我十塊下品靈石！這事，就算了了！”
他獅子大開口，直接就要岳小恒贏來的全部身家！
他算得很清楚，這小子今天大婚，又有蘇家的人在場，必然會為了臉面，息事寧人。
這筆錢，他敲定了！
“十塊靈石？”岳小恒笑了，那笑容，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你確定？”
“少廢話！拿不出來，今天你這婚，就別想結(jié)了！”王二麻子惡狠狠地說道，他身后的潑皮們，也紛紛亮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棍棒，一步步逼了上來。
院內(nèi)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小恒！”蘇青檀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擋在了岳小恒身前。
蘇峰卻是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抱起了胳膊，甚至還往后退了兩步，生怕血濺到自己身上。
蘇伯庸更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岳小恒輕輕將蘇青檀拉到身后，看著步步緊逼的王二麻子，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看來，有些人，總是不打，不長記性?！?/p>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的身影，動了！
練氣四層的靈力，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fā)！
他沒有選擇后退，反而如一支出弦的利箭，主動沖向了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根本沒想到，這個在他看來軟弱可欺的小子，竟敢主動出手！
他獰笑一聲，練氣五層的渾厚靈力瞬間灌注雙拳，一拳猛地砸向岳小恒的面門！
他要一拳，就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得滿地找牙！
然而，岳小恒的身形，卻在半空中，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微微一側(cè)！
他仿佛預(yù)判了王二麻子的出拳軌跡，以毫厘之差，避過了那勢大力沉的一拳。
與此同時，他的右手，閃電般地探出，卻不是攻向王二麻子的要害，而是抓向了旁邊宴席桌上的一個……裝滿了酒的白瓷酒壺！
“找死！”王二麻子一拳落空，更覺惱怒，反手一記掃腿，帶著破風(fēng)之聲，踢向岳小恒的下盤！
可岳小恒根本不與他硬拼，腳尖在地上一點，身形再次拔高，借力翻了一個跟頭，輕巧地落在了王二麻子的身后。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那些觀禮的賓客，只覺得眼前晃，岳小恒就已經(jīng)完成了躲閃、奪物、繞后三個動作！
這哪里像是一個才步入練氣四層修士該有的身法？
簡直比那些專精速度的刺客還要靈動！
王二麻子心中大駭，急忙轉(zhuǎn)身！
可他看到的，卻是一只被靈力包裹著、極速放大的……酒壺！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堅硬的白瓷酒壺，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王二麻子的腦瓜上！
酒壺瞬間四分五裂，清冽的酒水混合著鮮紅的血液，濺射開來！
王二麻子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zhuǎn)，那練氣五層的護體靈力，在這樣精準而刁鉆的重擊下，竟是瞬間潰散！
他“噗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一招！
僅僅一招！
練氣四層的岳小恒，秒殺了練氣五層的王二麻子！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兔起鶻落、干凈利落的一幕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幾個跟著王二麻子來的潑皮，更是嚇得腿都軟了，手里的刀棍“當啷啷”掉了一地，哪里還敢上前？
蘇峰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蘇伯庸那一直微閉的眼眸，也終于猛地睜開，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異！
這小子的戰(zhàn)斗方式，不像是修士，更像是在生死場里摸爬滾打出來的老手！
刁鉆！
狠辣！
有效！
岳小恒看都沒看地上昏死的王二麻子，一腳將其踢出門外。他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酒漬，目光冰冷地掃過那幾個嚇傻了的潑皮。
“怎么？你們也想來討債？”
“不……不敢了！岳大爺饒命！我們……我們這就滾！”
那幾個潑皮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架起昏死過去的王二麻子，屁滾尿流地逃出了蘇家大宅。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院落內(nèi)，再次恢復(fù)了寂靜，只是這一次，再無人敢用輕蔑和嘲弄的目光去看那個青衣少年。
那份目光中，多了一絲畏懼，一絲探究，和一絲深深的不解。
……
夜，深了。
破敗的小院，被新房里搖曳的紅燭，映照出幾分暖意。
沒有繁瑣的禮節(jié)，沒有喧鬧的賓客，當一切塵埃落定，這方小小的天地，終于只屬于他們二人。
蘇青檀靜靜地坐在床沿，蓋頭早已揭下，燭光映著她清麗的臉龐，美得讓人心顫。
只是她的眉宇間，還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慮。
“小恒，今天……”她輕聲開口，“你打了王二麻子，又當眾折了爹和兄長的面子，日后，恐怕……”
岳小恒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柔聲道：“青檀，你信我嗎？”
蘇青檀抬起頭，望著他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信?！?/p>
“那就夠了?！痹佬『阈α?，“從今天起，不會再有人敢輕易欺負我們。至于蘇家……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滿意將你交給我的這個結(jié)局?！?/p>
他說的，不是“巴結(jié)”，不是“討好”，而是“滿意”。
這其中蘊含的自信，讓蘇青檀那顆惴惴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
燭光搖曳，紅影成雙。
當兩人的氣息，終于交融在一起，當那份源自靈魂的契合，沖破了肉身的束縛。
岳小恒的腦海中，驟然響起了一陣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轟鳴！
嗡——！
那一瞬間，他“看”到了！
他感受到了無數(shù)條金色的、比發(fā)絲還要纖細億萬倍的絲線，構(gòu)成了這個世界最底層的法則網(wǎng)絡(luò)。
它們交織、延伸，維系著萬物的生滅，世界的運轉(zhuǎn)。
而其中，有一條原本應(yīng)該璀璨奪目、如今卻黯淡無光，甚至布滿了裂痕與銹跡的金色絲線，代表的正是這個世界的——“生命繁衍”法則！
它被一道道黑色的、充滿了死寂與絕滅氣息的咒術(shù)符文，層層纏繞，死死鎖住。
這是斷絕生育能力的“咒術(shù)”？
然而，就在此刻，岳小恒那來自異世的、不屬于此方天地因果的靈魂，就像一滴滴入滾油的清水，驟然在這片法則之海中，引發(fā)了劇烈的沸騰！
他的靈魂，是這個世界法則網(wǎng)絡(luò)中的一個“變量”，一個“異數(shù)”！
那條被鎖死的“生命繁衍”法則，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竟是主動向他的靈魂，探出了一縷微弱的、渴望的觸須！
緊接著，在岳小恒的“注視”下，一道全新的、純凈無瑕的、不帶絲毫本位面印記的金色絲線，從他的靈魂深處，悍然延伸而出！
它精準無比地，繞過了所有黑色的咒術(shù)符文，與那條殘破的“生命繁衍”法則，緊緊地，連接在了一起！
咔嚓——
一聲輕響，仿佛在宇宙的盡頭，也仿佛就在他的靈魂深處響起。
那臺已經(jīng)停擺了萬年之久的、名為“繁衍”的古老磨盤，因為他這個“外來零件”的加入，終于，再次，發(fā)出了微弱卻堅定的……轉(zhuǎn)動聲！
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感悟，涌入岳小恒的心頭。
他，就是這個世界的BUG！
他，就是天道唯一的“漏洞”！
這，即是行走的“主角光環(huán)”！
身下，蘇青檀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嚶嚀，呻吟越發(fā)急促，最后失去了任何思考，只沉寂在這身體的愉悅，和心靈的滿足里。
突然，她只覺得，一股溫暖而磅礴的、充滿了無盡生機的奇異暖流，從岳小恒的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涌入自己的身體。
那暖流，洗滌著她的四肢百骸，滋養(yǎng)著她的五臟六腑，讓她那因為資質(zhì)普通而略顯滯澀的經(jīng)脈，都變得通暢了許多。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舒適與安心，沉沉地睡了過去。
岳小恒低頭，看著懷中睡顏恬靜的妻子，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柔與堅定。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個世界的第一份“奇跡”，就將在這間小小的屋子里，孕育而生。
“仙朝生育律令……”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
“三十六萬靈石，千枚培元丹，破鏡丹，帝級功法殘卷……”
“我，來領(lǐng)賞了。”
而在霜落縣城的另一端，一座守衛(wèi)森嚴的府邸深處。
李家族長李霸天，正聽著手下密探的匯報。
“……一招制敵，干凈利落，不像是練氣四層的手段?！?/p>
“……據(jù)觀察，其心性沉穩(wěn)，面對羞辱與圍攻，皆未動怒，城府極深?！?/p>
李霸天摩挲著手指上的翡翠扳指，金丹期的威壓讓整個房間的氣氛都為之凝滯。
“有趣。螻蟻罷了?！?/p>
”這些消息就不要上報了，耽誤了城主府的消息要你小命?！彼哉Z后又嚴聲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