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青萍縣衙的后院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
陳九斤和小翠同睡那張修補過的木床上，床板偶爾發(fā)出輕微的“嘎吱”聲。
蘇芷柔同一張床的楚紅綾則抱刀睡在床邊，閉目養(yǎng)神，她保持著軍旅生涯養(yǎng)成的警覺。
突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鉆入鼻腔。
楚紅綾猛地睜開眼，瞳孔驟然收縮——窗外，橙紅色的火光正迅速蔓延！
“著火了！”她厲喝一聲，身形如電，瞬間沖到蘇芷柔床前，一把將人拽起。
“楚姐姐？！”蘇芷柔驚醒，還未反應(yīng)過來，已被楚紅綾攔腰抱起，沖出房門。
“相公和小翠還在里面！”蘇芷柔掙扎著回頭，卻見火舌已經(jīng)舔上了屋頂，木梁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楚紅綾將蘇芷柔往院中一放，厲聲道：“待著別動！”話音未落，她已轉(zhuǎn)身沖回火場。
屋內(nèi)濃煙滾滾，熱浪撲面而來。楚紅綾屏住呼吸，瞇眼搜尋，可房梁已經(jīng)開始坍塌，燃燒的木屑如雨般砸落。
她低罵一聲，揮刀劈開一根墜落的橫木，終于在濃煙深處看到了昏迷的陳九斤和小翠。
“老東西，你不能死！”她咬牙沖過去，一手架起陳九斤，另一手拽住小翠的衣領(lǐng)，拖著兩人往外沖。
就在她踏出房門的剎那，身后傳來轟然巨響——整座屋頂塌陷，火星四濺！
“咳咳……咳咳咳……”陳九斤被濃煙嗆醒，喉嚨火辣辣的疼。
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院中，身旁的小翠正蜷縮著咳嗽，蘇芷柔則跪在一旁，用濕帕子擦拭他臉上的煙灰。
“醒了？”楚紅綾冷冽的聲音傳來。她站在一旁，手臂上有一道灼傷的痕跡，衣服也被火星燎出幾個破洞，但眼神依舊鋒利如刀。
“周家……”陳九斤咬牙坐起身，胸腔里翻涌著怒火，“他們這是要我的命！”
蘇芷柔輕輕按住他的手，低聲道：“相公，他們只燒了你的住處，縣衙其他地方完好無損?！?/p>
“這是不僅是謀殺也是警告。”楚紅綾冷笑，“他們想讓你知道，在這青萍縣，你的命捏在他們手里?！?/p>
陳九斤攥緊拳頭，目光掃過燃燒的廢墟，又看向遠(yuǎn)處依舊完好的縣衙倉庫和公堂。
“看來施粥行為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冷笑一聲，“這是動了他們的蛋糕啊?！?/p>
次日清晨，廢墟前。
焦黑的梁柱歪斜地插在灰燼里，幾縷青煙仍在飄散。陳九斤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撮炭灰，指尖搓了搓，灰燼中竟混著刺鼻的火油味。
“果然是蓄意縱火?！彼湫σ宦?，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楚紅綾。
“昨夜若我再慢半步，你們?nèi)齻€已經(jīng)成了......”楚紅綾抱臂而立，刀鞘重重杵地。
陳九斤喉結(jié)滾動，目光掃過不遠(yuǎn)處的小翠——小宮女正瑟縮在蘇芷柔懷里，手背上有一片燙傷，像雪地里落了一瓣紅梅。
蘇芷柔雖無大礙，但臉色比平日更蒼白，指尖緊緊絞著帕子。
“大人！”趙德柱慌慌張張跑來，額頭掛著冷汗，“小的查過了，昨夜巡更的老黃頭說看見幾個黑影翻墻，但以為是野貓……”
“野貓會帶火油？”楚紅綾嗤笑。
趙德柱一哆嗦，壓低聲音：“大人，周家這是要立威??！您可別再得罪周家了，前幾任縣令，有三位就是這么‘意外’燒死的……”
陳九斤瞇起眼，心中冷笑。
系統(tǒng)光幕在此時彈出：
【存活72小時任務(wù)完成】
【獎勵：初級抽獎×1】
【獲得：優(yōu)質(zhì)糧種×20斤，政績點20】
陳九斤心中一喜，這系統(tǒng)說話算話啊。這些獎勵物品正是他想要的，并調(diào)出系統(tǒng)商城：
【政績點：20】
【兌換：初級農(nóng)具（20點）】
隨著點數(shù)清零，縣衙庫房角落里憑空出現(xiàn)兩袋糧種、十把鐵鋤、五張犁頭。
他不動聲色地關(guān)閉光幕，拍了拍官服上的灰：“傳令，今日照常施粥?！?/p>
正午，焦糊味還未散盡，縣衙前的空地上卻已支起三口大鍋。粥香混著煙火氣飄散開來，排隊的人群比往日更擁擠——有人是來領(lǐng)粥，更多人卻是來看熱鬧。
“聽說了嗎？周家派人燒了縣老爺?shù)淖√?！?/p>
“聽說差點人就沒了！”
“這新縣令骨頭硬啊，房子燒光了還施粥……”
“噓！周家的眼線就在隊里呢！”
陳九斤充耳不聞，一勺勺舀著濃稠的米粥。他特意讓蘇芷柔在粥里加了姜絲，熱辣辣的湯水能壓驚暖身。
每遞出一碗，他就抬頭看一眼領(lǐng)粥人的手——周家的打手心繭在虎口，而農(nóng)夫的老繭在掌心。
施粥進行到一半，趙德柱急匆匆跑來：“大人！周府管家周福來了，說是要見您！”
陳九斤心中一緊——對頭來了。
大堂上，一個穿著綢緞長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負(fù)手而立，身后站著四個膀大腰圓的家丁。見陳九斤進來，他只是微微頷首，連禮都沒行。
“這位就是周管家吧？久仰久仰。”陳九斤堆起笑容，主動拱手。
周福斜眼打量他一番，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陳縣令，我家老爺聽說你要施粥，特地讓我來問問，需不需要周家...幫忙？”
那“幫忙”二字咬得極重，明顯是威脅。
陳九斤假裝沒聽出來，感激道：“周老爺真是菩薩心腸！縣衙確實糧食緊缺...”
“哼，青萍縣的糧食，十之八九都在周家糧倉?！敝芨０寥坏溃翱h令大人初來乍到，有些規(guī)矩可能不懂。我家老爺說了，只要你按往年的'慣例'辦事，周家自然不會虧待你?！?/p>
說著，他拍了拍手。一個家丁捧上個木匣，打開一看，里面是幾顆碎銀子。
“這是周家的一點心意，給縣令大人添置些家用?！敝芨２[著眼道，“至于施粥嘛...我家老爺覺得，賑濟災(zāi)民是好事，但太過頻繁，反而會養(yǎng)懶漢。陳大人以為如何？”
陳九斤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為難之色：“周老爺說得有理。只是...下官初來乍到，若不做些惠民之事，恐怕難以服眾啊?！?/p>
周福臉色一沉：“陳大人這是不給周家面子？”
“不敢不敢！”陳九斤連忙擺手，“這樣吧，這幾日先施粥，將衙門庫存糧食消耗掉，安撫民心。之后的事...下官自當(dāng)親自登門，向周老爺請教?！?/p>
周福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好，很好。陳大人果然是個明白人?！彼D(zhuǎn)身要走，又回頭道，“對了，我家老爺三日后設(shè)宴，請陳大人務(wù)必賞光?！?/p>
“一定，一定。”陳九斤躬身送客。
等周福一行人走遠(yuǎn)，楚紅綾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眼中寒光閃爍：“為何不讓我一刀宰了這狗奴才？”
陳九斤搖頭：“殺一個管家有什么用？周家的根基在糧食，在田產(chǎn)。不解決這些，殺再多人都沒用?！?/p>
“那你打算怎么做？”蘇芷柔不知何時也來了，輕聲問道。
陳九斤看了看天色：“先讓百姓吃飽。贏得民心，才能與周家抗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