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有人驚呼。
那男生嚇傻了，呆立在原地。
我想都沒想，就要沖過去拉他一把。
但有人比我更快！
一道紅色的身影如同獵豹般猛地從斜刺里沖出來，一把將我往后用力一拉，同時另一只手臂猛地格擋開了那記差點砸到我臉上的肘擊！
“砰！”一聲悶響。
是骨頭撞擊肌肉的聲音。
我踉蹌一步，撞進一個帶著汗味和炙熱溫度的懷抱里。
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震著我的耳膜。
時間仿佛慢了下來。
周圍的一切嘈雜都褪去。
我抬頭，只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滾動的喉結(jié)。
他低頭看我，眼神里是未褪去的驚慌和一種前所未有的厲色。
“你他媽瞎??！不會躲？！”
他吼我，聲音因為急促而沙啞，熱氣噴在我額頭上。
我的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和肌肉的緊繃。
他的手臂還緊緊環(huán)著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有點疼。
那肇事的學生嚇壞了，連聲道歉。
沈屹沒理他，只是死死盯著我，又重復了一遍：“說話！撞傻了？”
我這才回過神，猛地從他懷里彈開，心跳快得離譜，臉頰發(fā)燙。
“你……你才傻！”
我難得有點結(jié)巴，試圖找回場子，“我正要躲開！誰要你多管閑事！”
他看著我緋紅的臉和閃爍的眼神，愣了一下，隨即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臉上的厲色和驚慌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玩味的表情。
他耳根也悄悄紅了，卻故意嗤笑一聲，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籃球。
“拉倒吧你。”
他拍著球，眼神瞟向別處，聲音卻低了下去，“笨死了。”
說完，他同手同腳地走回了球場，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強行調(diào)整回正常姿勢，背影僵硬得可笑。
我站在原地，捂著還在狂跳的心口，看著他那個罕見的同手同腳和紅透的耳根。
突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陽光好像更暖了。
手里的奶茶，甜得有點齁人了。
這瓜……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和沈屹的“考核游戲”成了圣櫻高中每日必追的連續(xù)劇。
論壇飄紅貼子：【每日一問：校霸今天通過大小姐的考核了嗎？】
跟帖已經(jīng)蓋了幾百樓。
“賭一根辣條，屹哥今天必翻臉！”
“賭五毛，屹哥樂在其中沒發(fā)現(xiàn)！”
“樓上真相了！你們沒發(fā)現(xiàn)屹哥最近罵人都沒那么兇了嗎？”
“而且他居然真的天天給人跑腿買奶茶！玄幻！”
“只有我好奇到底有多少項考核嗎？這都一周了！”
這些議論，我照單全收，甚至偶爾用小號上去添把火。
沈屹的態(tài)度依舊暴躁，但完成“考核任務”的效率卻越來越高。
讓他占座，他絕對能占到我最常坐的那個；
讓他買零食，連我最近突然想吃的口味都能蒙對。
嘖，這小弟，越來越上道了。
直到周一早上，氣氛有點不一樣了。
我剛進校門，就感覺無數(shù)道視線嗖嗖地射過來，比平時更灼熱，夾雜著明顯的興奮和看好戲的意味。
“來了來了！正主來了！”
“臥槽，這下精彩了！”
“我賭林薇贏！家世碾壓！”
“我賭蘇晴！人家是正經(jīng)白富美，還是學霸，跟沈屹更配好吧！”
蘇晴？
我挑眉，這名字有點耳熟。
隔壁育英高中的?；?，據(jù)說家里也挺有錢，和沈屹……好像是一個大院長大的？
周曉曉火急火燎地沖過來，一把抓住我：
“薇薇！不好了！情敵出現(xiàn)了！”
我被她拖到走廊窗邊，往下看。
教學樓下的中心花壇，確實是“精彩”。
蘇晴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黑長直頭發(fā)柔順地披在肩上，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致的藍色禮物盒，正攔在沈屹面前。
她仰著頭，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澀和期待，聲音溫溫柔柔，順著風隱約飄上來幾句：
“沈屹哥哥……這是我特意給你挑的……生日禮物……”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呀？都找不到你……”
“晚上……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我訂了瀾亭的位子?！?/p>
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
沈屹皺著眉，手里還拎著給我買的豆?jié){煎餅，明顯不耐煩，但又礙于對方是女生且認識多年，不好直接發(fā)作，只是偏著頭，語氣硬邦邦的：“不用了。謝謝。沒空?！?/p>
標準的沈屹式拒絕三連。
但蘇晴顯然有備而來，被拒絕了也不退縮，反而往前又湊近一步，幾乎要貼到沈屹身上，聲音更軟：“沈屹哥哥，你就收下嘛，我挑了好久……”
她身后還跟著幾個育英的女生，開始起哄：
“收下吧沈屹，我們晴晴一片心意！”
“就是，別人想要我們晴晴還不送呢！” “晚上一起吃飯唄，好久沒聚了！”
沈屹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下意識后退半步，想拉開距離。
就在這時，蘇晴看到了樓上的我。
她的眼神瞬間變了變，那點羞澀期待立刻被一種隱晦的挑釁和輕蔑取代。
她故意又往沈屹身邊靠了靠，幾乎要挽上他的手臂，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讓周圍人都聽見：
“沈屹哥哥，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纏上了呀？聽說挺煩人的？需不需要我?guī)湍恪?/p>
“啪嗒。”
我手里的鏡子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不大，但在突然安靜下來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所有看樓下熱鬧的人，齊刷刷地回頭看我。
我沒看他們，只是對著樓下，揚起了聲音，帶著十足十的驚訝和……嫌棄：
“沈同學——”
樓下所有人，包括僵持中的沈屹和蘇晴，都抬頭望上來。
我趴在窗臺上，笑瞇瞇地，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說：
“你踩到狗屎了嗎？怎么被纏得動彈不了呀？需不需要我叫阿大他們下去幫你‘清·理·一下’？”
“噗——哈哈哈哈！”
寂靜被打破，不知誰先爆笑出聲，緊接著是整個走廊的哄堂大笑。
樓下的沈屹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強行忍住。
他一把格開幾乎要掛在他身上的蘇晴，力道有點大。
蘇晴的臉瞬間漲紅又變白，精致的表情徹底裂開，她指著我，氣得聲音發(fā)顫：“你！你說誰是狗屎！”
我無辜地眨眨眼：“誰應就說誰嘍？蘇同學這么急著對號入座呀？”
“你！”
蘇晴大小姐脾氣上來，也顧不得裝溫柔了，尖聲道，“林薇！你別太囂張！不過是個暴發(fā)戶！你知道沈屹哥哥是什么人嗎？就你這種沒教養(yǎng)的……”
“蘇晴！”
沈屹突然冷聲打斷她，臉色沉了下來，“閉嘴?！?/p>
蘇晴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屹：“沈屹哥哥？你為了她兇我？”
沈屹沒理她，只是抬頭，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有點復雜，好像有點無奈，又有點……別的什么。
然后他一把推開還在喋喋不休的蘇晴，把手里的豆?jié){煎餅往旁邊看傻的小弟懷里一塞，語氣極沖：“拿著！”
說完，竟直接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擠開人群走了！
留下蘇晴一個人站在原地，拿著那份沒送出去的禮物，臉色青白交錯，在眾人的竊竊私語和嘲笑聲中，徹底成了笑話。
她猛地抬頭，用怨毒的眼神剜了我一眼，踩著腳也跑了。
一場鬧劇，暫時收場。
我撇撇嘴，覺得這“情敵”段位一般。
然而，我低估了這位?；ǖ摹耙懔Α薄?/p>
下午放學，我剛讓阿三阿四去“請”沈屹過來進行今日考核——讓他幫我給新買的機車模型貼膜，這屬于是高難度技術(shù)活。
就聽到學校后巷那邊傳來嘈雜聲和女生的尖叫。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
“嘖，小妹妹長得不錯啊，陪哥哥們玩玩？”
“滾開！知道我爸爸是誰嗎？！”
是蘇晴的聲音。
我皺眉，帶著阿大阿二走過去。
巷子里，蘇晴正被幾個流里流氣的小混混圍在中間，書包掉在地上，頭發(fā)也有些凌亂，嚇得花容失色。
而沈屹，則被另外三四個人纏住，雙方正在推搡，眼看就要動手。
一個小混混的手正朝著蘇晴的臉摸去。
“啊！”蘇晴尖叫閉眼。
預想中的觸感沒到來，卻聽到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嗷——！我的手！”
她睜開眼，只見那個想摸她的混混手腕被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大手死死攥住，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阿大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像一堵墻。
而我，慢悠悠地從巷口走進來，阿二護在我身側(cè)。
“喲，這么熱鬧？”
我掃了一眼現(xiàn)場，目光落在那個被沈屹護在身后、嚇得瑟瑟發(fā)抖的蘇晴身上，語氣涼涼，“蘇同學，你這招惹麻煩的體質(zhì)，倒是跟你挺配?！?/p>
蘇晴又怕又氣，臉一陣紅一陣白：“林薇！你少說風涼話！”
那幾個混混見我們?nèi)硕?，雖然主要是保鏢多，且來者不善，氣焰矮了半截：
“你……你們誰??？少多管閑事！”
沈屹看到我，愣了一下，眉頭皺起：“你怎么來了？趕緊走！”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那個為首的混混面前。
他比我高不少，但我抬著下巴，氣勢半點不輸。
“在我的地盤，動我的人？”
我笑了笑，眼神卻冷，“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那混混被我看得有點發(fā)毛，但還在強撐：
“你……你誰啊！什么你的人！這小子和這妞我們先看上的！”
我側(cè)頭，看向沈屹，挑眉：
“喂，沈同學，他們說你是我的人，認不認?。俊?/p>
沈屹：“……”
他耳根又紅了，沒好氣地瞪我一眼，卻沒反駁。
我心情大好，轉(zhuǎn)回頭，對著那混混，聲音輕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大阿二，活動一下?？粗c，別嚇著我的‘準小弟’和他的……嗯，朋友。”
“是，大小姐?！?/p>
接下來的場面，幾乎是單方面的碾壓。
阿大阿二動作快得只剩殘影，拳頭到肉的聲音悶響不斷，夾雜著混混們的慘叫聲和求饒聲。
不到一分鐘，剛才還囂張的幾個混混全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我走到那個為首的混混面前，蹲下身，用指尖輕輕拍了拍他腫起來的臉頰。
“記住了，這家學校，”
我指了指身后的圣櫻高中，“還有這個人，”我又指了指旁邊一臉震驚的沈屹，“我罩的。懂？”
混混嚇得連連點頭：
“懂……懂了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站起身，拿出消毒濕巾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
然后，我才看向沈屹和蘇晴。
蘇晴還躲在沈屹身后，抓著沈屹的胳膊，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后怕、嫉妒和一絲難以掩飾的嫉恨。
沈屹則表情復雜地看著我，又看看地上躺倒的混混，最后目光落回到我身上，那雙總是帶著不耐和戾氣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像是探究，又像是……震撼。
我走過去，無視蘇晴，直接站到沈屹面前，抬頭看著他，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他還被蘇晴緊緊抱著的手臂上。
我歪了歪頭，勾起唇角，語氣玩味：
“我的準小弟，”我故意加重了“我的”兩個字，“只有我能欺負。懂？”
說完，我沒再看他們?nèi)魏我粋€人，轉(zhuǎn)身對保鏢揮揮手：“走了，沒意思?！?/p>
帶著我的保鏢團，瀟灑離開巷子。
走出很遠，我還能感覺到，背后那道復雜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
晚上，我收到一條新微信。
來自沈屹。
【。：今天謝了】
【。：那些混混，不像偶然找茬的】
【林大薇：哦？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你這校霸反應有點慢啊】
【。：……你早知道？】
【林大薇：誰知道呢~也許有人賊心不死，自導自演想英雄救美唄】
【。：……】
【。：不是你惹來的麻煩？】
【林大薇：(微笑)我惹麻煩，一般當場就解決了，不會留到第二天。倒是你，沈同學】
【林大薇：你好像……也挺能惹麻煩的？】 【。：什么意思？】
【林大薇：字面意思。那些混混，沖你來的吧？下手挺黑啊，不像普通小流氓】
【。：……】
【林大薇：喂，你到底什么人??？】
【。：關(guān)你屁事】
【林大薇：怎么不關(guān)我事？你可是我預定的頭號小弟，萬一哪天被人打死了，我多沒面子】
【。：……滾！】
對話中斷。
我放下手機，看著窗外。
沈屹。
身份成謎的校霸。
能打，但不是不要命的打法，透著股訓練有素的克制。
那些混混，確實不是沖蘇晴那個草包去的。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沈屹，下手招招都沖著要害。
還有我那幾個保鏢，私下跟我說，上次攔沈屹的時候，就感覺他反應速度和力道，不像普通高中生。
嘖。
這瓜，好像不止是脆瓤的，可能還帶點刺？
而我沒注意到的是，在我調(diào)查沈屹的同時，也有人開始留意我。
沈屹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句“你到底什么人啊”，眸色深沉。
他翻出另一個幾乎沒怎么用過的加密通訊軟件，發(fā)出了一條信息。
【Y：查個人。圣櫻高中，林薇。重點查她母親那邊?！?/p>
游戲似乎變得更好玩了。
獵人與獵物的界限，開始模糊。
誰才是真正的獵物，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