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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開始躲我。

不是以前那種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卻很誠實的半推半就,而是真躲。

消息不回,電話不接。

在學(xué)校看見我,立馬轉(zhuǎn)身換道走,速度快得像裝了馬達。

讓他小弟過來交“作業(yè)”——一本寫得密密麻麻的物理筆記,人卻死活不露面。

“薇薇,屹哥他……他說他拉肚子,來不了?!毙〉軕?zhàn)戰(zhàn)兢兢地傳達。

我看著筆記扉頁上龍飛鳳舞的“沈屹”兩個字,笑了。

拉肚子?

躲我就躲我,找這么沒創(chuàng)意的借口。

周曉曉扒著窗戶實時播報:

“薇薇!沈屹去小賣部了!……呃,他看到阿三站在路口,掉頭回去了!”

“薇薇!沈屹去籃球場了!……阿四剛往那邊一站,他球都沒拿就跑了!”

論壇又炸了。

【報!校霸今日潰敗路線圖!】

【大小姐的保鏢結(jié)界已覆蓋全校!】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考核游戲結(jié)束了嗎?】

結(jié)束? 我林薇字典里就沒這倆字。

放學(xué)鈴響,我直接讓保鏢堵死了教學(xué)樓所有出口。

“把他‘請’到天臺?!蔽曳愿?,“就說,終極考核?!?/p>

五分鐘后,天臺。

沈屹被“請”上來,臉色臭得像是誰欠了他八百萬。

他靠在欄桿上,離我八丈遠,眼神飄忽,就是不看我。

“躲我?”

我走過去,仰頭看他,“沈同學(xué),消極應(yīng)對考核,可是要直接判不及格的。”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有點干巴巴:

“誰躲了?真……真不舒服?!?/p>

“哦?”我伸手,想探他額頭。

他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后仰,后背撞在欄桿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

我的手僵在半空。

空氣瞬間安靜。

他尷尬地別開臉,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我慢慢放下手,心里的那點不對勁越來越明顯。

從那天后巷之后,他就一直這樣。

別扭,閃躲,不敢看我的眼睛。

“沈屹,”我收起玩笑的語氣,“你到底怎么了?”

他抿緊唇,不說話。

天臺的風(fēng)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顯得有點煩躁。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時,他忽然開口,聲音很低:“林薇,你以后……別那樣了?!?/p>

“別哪樣?”

“就……就那天在后巷那樣?!?/p>

他頓了頓,像是難以啟齒,“不用你……那樣?!?/p>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我讓保鏢動手,以及我說的那句“我罩的”。

“為什么?”我有點好笑,“我欺負(fù)你可以,別人欺負(fù)你就不行?這是什么道理?”

“這不是一回事!”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眼神里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執(zhí)拗,“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不用你……不用你……”

“不用我什么?”

我逼近一步,直視他的眼睛,“不用我多管閑事?還是你覺得,被我保護,傷你自尊了?”

他被我說中心事,臉色變了幾變,嘴唇動了動,卻沒發(fā)出聲音。

默認(rèn)了。

我氣笑了。

“沈屹,你腦子里裝的是不是全是肌肉?”

我戳他胸口,硬邦邦的,“有人找麻煩,解決了就行,誰解決的重要嗎?面子比挨打重要?”

他抓住我戳他胸口的手腕,力道有點大,眼神暗沉:“對你來說不重要,對我重要?!?/p>

“你……”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和阿大的通訊器同時急促地響了起來。

打斷了我倆之間僵持的氣氛。

我皺眉接聽,是阿三打來的,聲音凝重:

“大小姐,我們盯著的那幾個人有動靜了。他們不是普通混混,像是沖著沈同學(xué)來的,摸清了他平時回家的幾條路線,人不少,帶了家伙,看樣子今晚要動手?!?/p>

幾乎同時,沈屹的手機也響了。

他看了一眼號碼,臉色微變,走到一邊接起。

我聽不到對方說什么,只看到沈屹的側(cè)臉線條瞬間繃緊,眼神變得銳利冰冷,嗯了兩聲,說了句“知道了,按原計劃,別打草驚蛇”。

我們同時掛斷電話,看向?qū)Ψ健?/p>

空氣里那點曖昧別扭瞬間被一種無形的緊張取代。

“你知道了?”我率先開口。

沈屹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你也知道了?”

“廢話?!?/p>

我白他一眼,“真當(dāng)我那幾個保鏢是吃干飯的?”

他沉默了一下,問:“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

我笑了,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冷下來,“當(dāng)然是教他們做人啊。動我的人,問過我沒有?”

沈屹聽到“我的人”三個字,眼神閃了閃,但這次沒反駁。

他走過來,站到我身邊,看向樓下漸漸稀少的人流,聲音低沉:“他們?nèi)硕?,有?zhǔn)備,不好對付。”

“怕了?”我挑眉。

他嗤笑一聲,側(cè)頭看我,眼神里重新燃起那種熟悉的、帶著野性和戰(zhàn)意的光:“怕這個字,怎么寫?”

四目相對。

剛才的別扭和隔閡,在這一刻奇異地消散了。

一種無需言明的默契在空氣中流淌。

敵人出現(xiàn)了。

那么,內(nèi)部矛盾暫時擱置。

一致對外。

“說說吧,沈同學(xué),”我靠在欄桿上,“你惹了什么麻煩?值得人家這么大動干戈?”

沈屹抿了抿唇,似乎猶豫了一下,才簡略說道:“家里的事。斷了別人財路?!?/p>

言簡意賅,沒多說。

我也沒多問。誰還沒點秘密。

“行吧?!?/p>

我拿出手機,開始發(fā)號施令,“阿大,清場,讓同學(xué)們盡快離校。阿二,調(diào)人,要能打的,隱蔽點過來。阿三阿四,盯死他們,摸清具體位置和人數(shù)?!?/p>

沈屹也拿出手機,快速發(fā)了條信息出去,內(nèi)容似乎是讓他的人先按兵不動,配合行動。

我們倆幾乎同時放下手機,再次看向?qū)Ψ健?/p>

“怎么打?”他問。

我勾唇一笑:“你說呢?校霸同學(xué)。打架你可是專業(yè)的?!?/p>

他眼里劃過一絲狠戾:“擒賊先擒王。帶頭那個交給我。”

“那我就……負(fù)責(zé)清理雜兵,順便給你加油助威?”我眨眨眼。

他難得沒懟我,反而很輕地笑了一下,帶著點血腥氣:“隨你。別拖后腿就行?!?/p>

“瞧不起誰呢?”

計劃很簡單,甚至有點莽。

我和沈屹做餌,走他們最可能埋伏的那條巷子。

保鏢和沈屹的人在外圍埋伏,等對方全部進入包圍圈,再一網(wǎng)打盡。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

我和沈屹并肩走在狹窄幽深的巷子里,腳步聲清晰可聞。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大戰(zhàn)前的寂靜。

“喂,”我用手肘碰碰他,“緊張嗎?”

他目視前方,側(cè)臉線條冷硬:“還好?!?/p>

“嘖,嘴硬?!蔽覄傁朐俣核麅删?。

突然!

前后巷口同時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十幾個人影從暗處涌了出來,手里拿著棍棒,甚至還有匕首,瞬間堵死了我們的退路。

為首的是個刀疤臉,眼神兇狠。

“小子,等你很久了!”

刀疤臉獰笑,目光掃過我,帶著一絲淫邪,“還帶了個小妞?正好,讓哥幾個樂呵樂呵!”

沈屹瞬間把我往他身后一拉,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我前面,聲音冷得掉渣:“動她一下試試?!?/p>

我被他護在身后,看著他并不算特別寬闊卻異常堅定的后背,心里莫名動了一下。

“試試就試試!”

刀疤臉一揮手,“上!廢了那小子!女的抓走!”

混戰(zhàn)瞬間爆發(fā)!

沈屹像頭被激怒的豹子,直接迎上刀疤臉,動作又快又狠,專攻要害,顯然是練過的。

但對方人太多,瞬間就有三四個人圍向我。

“大小姐小心!”阿大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外圍的保鏢開始行動。

但我沒等他們。

我側(cè)身躲過一根揮來的棍子,高跟鞋精準(zhǔn)地踩在另一個沖過來的人的腳背上,在他慘叫彎腰的瞬間,膝蓋狠狠頂上他的下巴!

同時手肘向后猛擊,正中另一個想從后面抱住我的混混的肋骨!

動作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瞬間放倒兩個。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正和刀疤臉纏斗的沈屹,他抽空瞥了我這邊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我甩了甩手,對著剩下那個不敢上前的混混勾勾手指:“來呀,不是要樂呵嗎?”

那混混咽了口唾沫,有點怵。

刀疤臉罵了句臟話,分出兩個人:“媽的!先拿下這娘們!”

戰(zhàn)斗再次升級。

沈屹那邊壓力驟減,對付刀疤臉和他另一個手下游刃有余。

但他顯然分了心在我這邊,每次我看到他有危險想沖過去,他就會吼我:“顧好你自己!”

然后下手更狠。

我也沒閑著,躲閃,攻擊,雖然力氣不如男人,但勝在靈活和技巧,我媽從小逼我練的防身術(shù)可不是花架子。

加上阿大阿二已經(jīng)沖進來加入了戰(zhàn)團,專門替我擋開致命的攻擊,我?guī)缀跏窃凇盁o敵”狀態(tài)下輸出。

混亂中,一個被打急眼的混混抄起匕首,趁著沈屹背對他應(yīng)付刀疤臉的時候,狠狠朝他后腰刺去!

“沈屹!”

我瞳孔一縮,想都沒想就撲過去想推開他!

但有人比我更快!

沈屹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猛地一個側(cè)身旋踢,精準(zhǔn)地踢飛了那把匕首!

但同時,刀疤臉的棍子也到了他面前!

他來不及完全躲開,只能用胳膊硬生生扛了一下!

悶響!

我聽到他悶哼一聲,動作瞬間滯澀了一下。

“你他媽敢動他!”

我眼睛瞬間就紅了,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

抄起地上不知道誰掉落的半截棍子,沒頭沒腦地就朝著刀疤臉掄過去!

毫無章法,全憑一股狠勁!

刀疤臉沒想到我突然這么瘋,被逼得連連后退。

阿二趁機上前,一個擒拿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首領(lǐng)被擒,剩下的小嘍啰瞬間慌了神,很快就被保鏢和沈屹的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幾個同樣能打的黑衣人全部制服。

戰(zhàn)斗結(jié)束。

巷子里一片狼藉,呻吟聲不斷。

我扔掉棍子,第一時間沖到沈屹面前,抓住他剛才硬抗了一棍子的左臂:“你怎么樣?!”

他額角有汗,臉色有點白,卻滿不在乎地甩開我的手:“沒事。小傷。”

我強行撩起他的袖子。

小臂上,一道猙獰的紅腫檁子正在迅速隆起,泛著紫紅色的淤血。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火氣又上來了,扭頭對著被按在地上的刀疤臉踹了一腳:“王八蛋!下手這么黑!”

刀疤臉痛呼一聲。

沈屹看著我的動作,愣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他拉住我還要再踹的胳膊,聲音有點?。骸靶辛耍脔叱鍪铝??!?/p>

我喘著氣停下來,瞪著他:“你傻??!不會躲!”

他看著我,沒說話。

巷子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們倆都因為剛才的打斗而急促地呼吸著,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塵土味,還有一種躁動的、滾燙的東西。

他忽然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猛地把我往后一帶!

我猝不及防,后背輕輕撞在冰冷的墻壁上。

他另一只手撐在我耳側(cè)的墻上,將我困在他和墻壁之間。

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滾燙的男性氣息。

我們離得太近了。

近到能看清他睫毛上沾著的灰塵,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噴在我臉上。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隨即瘋狂加速。

“林薇,”他低頭看著我,聲音低啞得不像話,帶著劇烈運動后的喘息,眼神像深不見底的漩渦,“你剛才……為什么那么生氣?”

我被他圈在懷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手臂肌肉的緊繃。

臉頰不受控制地發(fā)燙,嘴上卻不肯認(rèn)輸:“廢話!你是我預(yù)定的頭號小弟!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他盯著我,眸色更深,嘴角卻緩緩勾起一個極淡的、帶著點痞氣的弧度。

“哦?只是小弟?”

他緩緩低下頭,靠近我,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鼻尖,灼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那剛才撲過來想替我擋刀……也是老大對小弟?”

我的呼吸一滯,大腦有點缺氧,下意識地反駁:

“誰……誰替你擋刀了!我那是不小心絆倒了!”

“是么?”

他又靠近了一點,唇幾乎要貼上我的,目光卻鎖死我的眼睛,不放過我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那為什么……看到我受傷,眼睛都紅了?”

他的聲音像帶著鉤子,每一個字都敲在我狂跳的心尖上。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所有的伶牙俐齒在這一刻全都失效。

只能感受到他越來越近的體溫和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巷子里的喧囂仿佛褪去,只剩下我們兩人之間噼啪作響的電流聲。

他看著我緋紅的臉和微微顫抖的嘴唇,眼神暗沉如夜,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然后,他緩緩地、試探地,低下頭。

目標(biāo)是我的唇。

我猛地閉上眼,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就在他的唇即將落下的那一刻——

“大小姐!這邊處理完……呃!”

阿三的聲音突兀響起,又戛然而止。

沈屹的動作猛地頓住,像是突然驚醒,迅速直起身子,拉開了距離,眼神閃過一絲懊惱和慌亂。

新鮮空氣涌入,我大口喘著氣,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阿三和阿四僵在幾步遠的地方,表情尷尬,進退兩難。

沈屹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耳根紅得滴血。

他看了一眼地上被制服的刀疤臉,眼神恢復(fù)冷厲,對阿三阿四吩咐:“把人帶走吧,按規(guī)矩處理?!?/p>

說完,他看也沒看我,轉(zhuǎn)身就走,腳步快得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倉促和僵硬。

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看著他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嘴唇,那里還殘留著他灼熱呼吸的觸感。

艸。

這終極考核……

好像把自己也考進去了?


更新時間:2025-08-31 21: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