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林氏集團總部大廈前車水馬龍。
林晚穿著一身簡潔的黑色西裝套裙，長發(fā)束成低馬尾，素面朝天卻難掩清麗。她抬頭望著高聳入云的玻璃幕墻大廈，眼神復(fù)雜。
十年前，她本該是這里的公主，如今卻要以一個“新人”的身份踏入。
“林晚小姐？”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女子快步迎上來，“我是李秘書，林總吩咐我來接您?！?/p>
林晚微笑點頭：“麻煩您了。”
走進大廳，前臺和保安們好奇地打量著這位空降的新人。雖然林國棟沒有明說林晚的身份，但豪門找回真千金的消息早已在內(nèi)部傳開。
“林總安排您先在行政部熟悉業(yè)務(wù)，”李秘書遞過來一份文件夾，“這是公司基本資料和部門介紹。您的工位在行政部B區(qū)16號。”
林晚接過文件，語氣謙和：“謝謝李秘書，我會努力學(xué)習(xí)的?！?/p>
行政部位于大廈22層，當林晚跟著李秘書走進辦公區(qū)時，原本嘈雜的環(huán)境瞬間安靜下來。數(shù)十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審視，也有不易察覺的敵意。
“各位，這位是新同事林晚，暫時在行政部學(xué)習(xí)。”李秘書簡單介紹后，指向靠窗的一個空工位，“那就是你的位置。這位是行政部主管張薇，有什么問題可以請教她?！?/p>
一個三十歲左右、打扮精致的女子站起身，公式化地微笑：“歡迎加入行政部?！?/p>
林晚能感覺到對方笑容下的疏離。不難猜，這位張主管應(yīng)該是林薇薇的人。
“謝謝張主管，請多指教?！绷滞砭瞎〉胶锰?，既顯謙遜又不失氣度。
李秘書離開后，辦公室恢復(fù)了忙碌，但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林晚恍若未聞，安靜地整理工位，翻開資料認真閱讀。
不一會兒，內(nèi)線電話響起。張薇接聽后，朝林晚方向看了一眼：“林晚，林副總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p>
林薇薇的辦公室在28層，視野極佳，裝修奢華。當林晚敲門進去時，林薇薇正坐在真皮老板椅上，腿上還蓋著薄毯，顯然傷未痊愈。
“姐姐找我有事？”林晚站在辦公桌前，語氣恭敬。
林薇薇打量著她樸素的著裝，唇角微揚：“在公司還是叫職務(wù)吧。坐?！?/p>
林晚依言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爸爸讓你從基層做起，我很贊同?！绷洲鞭蓖七^一個文件夾，“這是與明誠集團合作案的資料，你拿去學(xué)習(xí)一下。下午的項目會議，你也參加?！?/p>
林晚翻開文件，眼神微凝。明誠集團是林家近年來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這個合作案價值數(shù)十億。林薇薇這么輕易就讓她接觸核心業(yè)務(wù)？
“這么重要的項目，我一個新人參加合適嗎？”林晚故作猶豫。
林薇薇笑容溫和：“畢竟是林家的女兒，早點接觸核心業(yè)務(wù)是應(yīng)該的。不過...”她頓了頓，“會議上少說話多聽，免得鬧笑話?！?/p>
“我明白，謝謝林副總提點?！绷滞淼皖^應(yīng)道，掩去眼中的冷笑。
回到行政部，林晚仔細研讀合作案資料。中午時分，同事們陸續(xù)去用餐，她仍坐在工位上，專注地做著筆記。
“不去吃飯嗎？”一個溫和的男聲從旁邊傳來。
林晚抬頭，看見一個穿著淺藍色襯衫的年輕男子站在旁邊，手里拿著兩個便當盒。
“還不餓，”她微笑回答，“想先把資料看完?！?/p>
男子在她鄰座坐下：“你是林晚吧？我是陳默，和你同一個小組。”他推過一個便當盒，“不介意的話，一起吃？我媽媽總是給我?guī)??！?/p>
林晚本想拒絕，但看到對方真誠的眼神，改變了主意：“那就謝謝了?！?/p>
兩人邊吃邊聊，林晚得知陳默在林氏工作三年，是行政部的業(yè)務(wù)骨干。
“明誠的合作案很復(fù)雜，”陳默瞥了眼林晚桌上的文件，“據(jù)說對方負責(zé)人很難對付?！?/p>
林晚挑眉：“哦？你了解這個項目？”
陳默壓低聲音：“上個季度我臨時調(diào)去項目組幫忙整理過資料。明誠的趙總特別注重細節(jié)，上次因為合同里的一個小數(shù)點錯誤，直接推遲簽約一個月?！?/p>
林晚若有所思：“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p>
下午兩點，項目會議準時開始。林晚選擇角落位置坐下，安靜觀察。
林薇薇坐在主位，雖然腿傷未愈，但氣場十足。各部門主管依次匯報進度，她時不時提出尖銳問題，展現(xiàn)著對項目的全面掌控。
“關(guān)于價格條款，我認為還可以再爭取三個百分點。”林薇薇翻看財務(wù)部報告，斬釘截鐵地說。
財務(wù)總監(jiān)面露難色：“明誠那邊已經(jīng)明確表示這是底線了...”
“沒有什么是絕對的底線，”林薇薇打斷他，“趙總最喜歡在最后時刻讓步，這是他的談判風(fēng)格。對吧，李經(jīng)理？”
市場部李經(jīng)理連忙點頭：“林副總說得對，上次合作就是這樣。”
會議進行到一半，林薇薇突然轉(zhuǎn)向角落：“林晚，資料看得怎么樣？有什么想法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林晚身上。她平靜地抬頭：“我認為價格方面確實還有空間，但或許不是通過直接談判?！?/p>
林薇薇挑眉：“哦？那通過什么？”
“通過交換條件?！绷滞泶蜷_面前的文件夾，“我注意到明誠最近在拓展海外市場，而我們在東南亞的渠道資源還沒有充分利用。如果以渠道共享為籌碼，或許能在價格上爭取更多優(yōu)惠。”
會議室一片寂靜。這個建議看似簡單，卻直指核心——而且公司內(nèi)部很少人知道明誠的海外拓展計劃。
林薇薇眼神微冷：“這個信息你是從哪里得到的？”
林晚一臉無辜：“從您給我的資料里啊。第37頁的附錄提到了明誠的海外戰(zhàn)略，而我們的渠道資源分析在第52頁。我只是把兩者聯(lián)系起來了?！?/p>
幾個主管連忙翻看資料，果然如她所說。
林薇薇臉色稍緩，語氣卻依然嚴厲：“分析得不錯，但商場不是紙上談兵。明誠的趙總最討厭別人拿他的戰(zhàn)略做文章。”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绷滞淼拖骂^，唇角卻微微勾起。
會議結(jié)束后，林薇薇叫住林晚：“等一下?！?/p>
等其他人都離開后，林薇薇轉(zhuǎn)動輪椅面對她：“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p>
“只是多看了幾遍資料而已?！绷滞碇t遜地說。
林薇薇凝視她良久，突然問：“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我們十歲之前的事?！?/p>
林晚眼神恍惚了一瞬：“有些片段。記得后花園那棵老槐樹，記得媽媽常唱的搖籃曲，記得...”她頓了頓，“記得有一次我掉進池塘，是你拉我上來的?！?/p>
林薇薇手指微微一顫，勉強笑道：“那么久的事，你還記得?！?/p>
“救命之恩，怎么能忘。”林晚語氣輕柔，眼神卻銳利如刀，“說起來，那個池塘后來被填平了，是嗎？”
林薇薇避開她的目光：“是啊，太危險了。爸爸后來在那里建了溫室花房?！?/p>
談話間，林晚注意到林薇薇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部——那里戴著一塊百達翡麗女表，表帶緊緊扣住手腕。
“姐姐的手表很漂亮，”林晚狀似無意地說，“不過表帶好像太緊了，會不會不舒服？”
林薇薇猛地縮回手，臉色微變：“還好。我要去趟財務(wù)部，你先回辦公室吧?！?/p>
林晚點頭告辭。轉(zhuǎn)身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
那塊表帶下面，藏著什么？月牙形的疤痕嗎？
回到行政部，林晚發(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杯熱咖啡和一張便條：
“會議辛苦了——陳默”
她端起咖啡，若有所思。
下班時分，林晚最后一個離開辦公室。電梯降到地下停車場，她走向林國棟為她配的代步車時，突然聽見角落傳來壓抑的爭吵聲。
“...不能再等了，她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一個女聲急切地說。
林晚悄然躲到柱后，看見林薇薇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暗處。那男人背對著她，看不清面容。
“冷靜點，”男人聲音低沉，“十年都等了，不差這幾天。她有什么證據(jù)嗎？”
“她提到了月牙疤痕...”林薇薇聲音顫抖，“她肯定記得什么！”
男人冷笑：“記得又怎樣？沒人會信她。別忘了，現(xiàn)在你才是林家千金?！?/p>
林薇薇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威脅。爸爸今天私下問我，要不要分一部分股份給她...”
“絕不可以！”男人厲聲打斷，“林氏只能是你一個人的。必要時，我們可以采取更果斷的措施?！?/p>
林薇薇沉默片刻，輕聲問：“像十年前那樣？”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先回去吧，別讓人起疑。有事老方法聯(lián)系?！?/p>
林薇薇點頭，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跑車。男人則走向另一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林晚緊緊貼在柱后，心跳如鼓。直到停車場重歸寂靜，她才緩緩走出來，臉色蒼白。
那個男人的聲音，她記得。
十年前，就是那個聲音在黑暗中說：“處理干凈點?！?/p>
夜幕降臨，林晚開車駛出停車場。后視鏡中，大廈玻璃幕墻反射著夕陽余暉，如同一個巨大的金色牢籠。
她撥通一個電話：“幫我查個人。十年前在林家工作的保鏢或者司機，身高約185，聲音低沉，右耳后可能有一道疤痕。”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范圍太大，有更多信息嗎？”
林晚踩下剎車，等紅燈變綠：“他應(yīng)該很得林薇薇信任，甚至可能是她的親生父親?！?/p>
綠燈亮起，她猛踩油門，融入車流。
游戲才剛剛開始，而獵物和獵人的角色，是時候互換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