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雜役營的梆子聲就刺破了晨霧。
許青猛地睜開眼，眸底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銳利，隨即又被一層懵懂的迷茫覆蓋。他悄無聲息地坐起身，借著從窗欞透進來的微光，打量著周圍橫七豎八躺著的雜役——他們大多還在酣睡，嘴角掛著口水，發(fā)出粗重的鼾聲。
昨夜按照《八荒丹經(jīng)》的吐納法訣修煉了半宿，雖然只是最基礎的引氣入體，卻讓他感覺渾身舒暢，比過去三個月加起來睡的還要安穩(wěn)。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處積蓄的那一縷靈氣，似乎比睡前凝實了些許。
“阿青！發(fā)什么呆？還不快起來劈柴！”
一聲粗暴的呵斥從門口傳來，王虎叼著根草棍，雙手叉腰站在門口，三角眼死死盯著許青，“今天要是再敢偷懶，老子讓你連鍋底灰都吃不上！”
許青低下頭，掩去眸中的冷光，順從地應了一聲：“知道了，虎哥?！?/p>
他麻利地穿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粗布麻衣，抓起墻角的斧頭，快步走向柴房。經(jīng)過王虎身邊時，對方故意伸出腳絆了他一下，許青早有防備，看似踉蹌了一下，實則穩(wěn)住了身形，只是額頭“不小心”撞到了王虎的肩膀。
“不長眼的東西！”王虎捂著肩膀罵了一句，卻沒再深究——在他看來，這個新來的雜役就是只膽小如鼠的螻蟻，根本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許青沒有回頭，徑直走進柴房。
清晨的柴房彌漫著潮濕的木頭味，他掄起斧頭，開始重復昨天的工作。斧頭落下的角度、力度都經(jīng)過精準計算，每一次劈砍都能順著木材的紋理將其斷開，既省力又高效。
劈到一半時，一個瘦高個雜役湊了過來，他叫李四，昨天見許青劈柴利落，偷偷遞過半個窩頭，算是雜役營里少數(shù)對許青不算敵視的人。
“阿青，你小心點王虎，”李四壓低聲音道，“他昨天被你比下去，心里正憋著氣呢。剛才我聽他跟幾個兄弟嘀咕，說要給你‘好看’?！?/p>
許青動作不停，聲音卻平穩(wěn)無波：“謝李哥提醒，我會注意的。”
李四嘆了口氣：“你這小子，看著老實，骨頭倒硬。在這兒當雜役，太剛了容易吃虧?！彼D了頓，又道，“對了，今天丹房那邊好像要煉一批‘蘊氣散’，聽說藥材多，藥渣肯定也多，你要是能去那邊幫忙，說不定能……”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意思很明顯。雜役營里的人都知道，丹房的藥渣偶爾會殘留些微靈氣，雖然對修士來說不值一提，但對他們這些連煉氣一層都沒到的雜役而言，卻是難得的“補品”。只是丹房的活計素來被王虎的心腹霸占著，旁人根本插不上手。
許青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就是個新來的，哪輪得到我。”
“也是……”李四搖搖頭，不再多言，轉身去忙活自己的活計了。
許青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他確實需要更多的靈氣來突破，但他更清楚，現(xiàn)在還不是爭的時候。王虎既然想找他麻煩，必然會在今天的活計里動手腳，他得先想好應對之策。
果然，中午時分，王虎就把許青叫了過去。
“阿青，今天表現(xiàn)不錯，”王虎皮笑肉不笑地拍著他的肩膀，力道卻重得像是要把他的骨頭拍碎，“丹房那邊缺個人手，你去幫忙清洗藥材吧?！?/p>
周圍幾個雜役露出幸災樂禍的眼神。清洗藥材看似輕松，實則不然——丹房對藥材的潔凈度要求極高，尤其是那些嬌嫩的靈草，稍不注意就會損壞藥性，到時候少不了一頓打罵，嚴重的甚至會被逐出山門。
許青知道這是王虎的算計，卻還是低頭應道：“是，虎哥。”
“去吧去吧，”王虎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記住了，要是弄壞了藥材，仔細你的皮！”
許青沒再說話，轉身走向丹房。
外門丹房建在一座小山坡上，比雜役營整潔得多，四周種植著一圈驅蟲的“驅蚊草”，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卻清新的藥香。十幾個外門弟子正在忙碌，有的稱量藥材，有的調試丹爐，還有的在記錄丹方，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絲不茍的專注。
一個穿著青色道袍、約莫十五六歲的外門弟子看到許青，皺了皺眉：“你就是王虎叫來的雜役？”
“是，弟子阿青。”許青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我叫趙平，負責今天的藥材清洗，”那弟子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指著墻角堆著的一堆藥材，“看到?jīng)]？這些‘凝露草’、‘赤心花’都要仔細清洗，不能有半點泥土殘留，也不能損傷根莖花葉，知道嗎？”
“知道了，趙師兄?！?/p>
“哼，最好如此，”趙平冷哼一聲，“這些藥材都是要入丹的，要是出了岔子，就算是王虎也保不住你！”
說完，他不再理會許青，轉身去監(jiān)督其他雜役。
許青走到那堆藥材前，蹲下身仔細打量。凝露草葉片上帶著晶瑩的露珠，赤心花的花瓣紅得像血，還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藥材，都散發(fā)著淡淡的靈氣波動。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握住一株凝露草。
就在指尖觸碰到葉片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株凝露草中蘊含的靈氣，竟然像受到了無形的牽引，順著他的指尖涌入體內！更奇特的是，這些靈氣在進入他身體的瞬間，就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包裹、提純，原本駁雜的靈氣變得精純無比，直接融入丹田的那一縷靈氣中。
許青心中巨震，表面卻依舊平靜。他不動聲色地松開手，又拿起一朵赤心花，同樣的情況再次發(fā)生——赤心花的靈氣被他瞬間吸收、提純！
“混元丹體……竟然連生藥材的靈氣都能直接吸收？”許青強壓下心中的激動。
他終于明白，所謂的“混元丹體”，不僅僅是能吸收藥渣中的靈氣，而是對一切蘊含藥性、靈氣的物質都有著天然的親和力，并且能完美轉化、吸收，沒有絲毫浪費！
這簡直是為煉丹而生的體質！
許青按捺住狂喜，開始清洗藥材。他的動作看似緩慢，卻異常精準，指尖拂過之處，泥土自動脫落，露珠凝結成珠，既沒有損傷藥材分毫，又將雜質清理得干干凈凈。
更重要的是，在清洗的過程中，他的指尖不斷接觸藥材，一絲絲精純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體內，丹田中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趙平偶爾瞥過來一眼，見他清洗得干凈利落，不由得有些驚訝，但也只當是這雜役運氣好，沒多想。
一個時辰后，所有藥材都清洗完畢。趙平檢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一株損壞，不由得高看了許青一眼：“嗯，做得不錯。去，把這些藥材送到那邊的丹爐旁?！?/p>
“是，趙師兄。”
許青抱起裝著藥材的竹籃，走向丹爐區(qū)。那里有三座青銅丹爐正在燃燒，爐火呈青白色，溫度極高，空氣中的藥香也更加濃郁。三個外門弟子正圍著丹爐，按照丹方投放藥材，手法略顯生疏，顯然也是剛接觸煉丹不久。
許青放下竹籃，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不遠處，默默觀察著他們煉丹。
他的目光落在丹爐中的火焰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八荒丹經(jīng)》中的文字：“凡火者，性烈而燥，煉凡丹尚可，然靈氣易散……”
再看那些弟子投放藥材的順序和時機，他又想起丹經(jīng)中的注解：“凝露草需乘火弱時入，赤心花當火旺時投，二者相濟，方能引動藥性……”
“不對……”許青心中暗道，“他們投放的順序反了，而且火候也控制得不對，這樣煉出來的蘊氣散，藥效至少要損失三成?！?/p>
果然，半個時辰后，第一爐蘊氣散煉成。打開丹爐的瞬間，一股略顯駁雜的藥香飄出，丹藥呈灰黃色，光澤暗淡，顯然品質不佳。
負責煉丹的弟子臉色一白，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又失敗了！”
趙平走過去看了一眼，眉頭緊鎖：“怎么回事？這已經(jīng)是第三爐失敗的了！要是再煉不出合格的蘊氣散，師傅肯定要責罰我們！”
幾個弟子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就在這時，許青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趙師兄，或許……是火候和投藥順序的問題？”
趙平猛地回頭，瞪著許青：“你一個雜役，懂個屁的煉丹！也敢在這里指手畫腳？”
“我……我只是瞎猜的，”許青低下頭，裝作害怕的樣子，“我看凝露草水汽重，或許應該在火小的時候放進去，赤心花性子烈，可能要在火旺的時候投……”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幾個外門弟子都聽到了。一個戴眼鏡的弟子愣了一下：“哎？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啊……我們之前確實是反過來的?！?/p>
趙平也愣住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丹方的注解，似乎確實有“水火相濟”的說法。他看了許青一眼，見他低著頭，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不像是懂煉丹的，不由得有些猶豫。
“試試就知道了，”戴眼鏡的弟子道，“反正已經(jīng)失敗好幾次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p>
趙平咬了咬牙：“好！就按他說的試試！”
于是，幾個弟子按照許青說的，調整了火候和投藥順序。這一次，許青沒有離開，依舊站在遠處默默觀察，偶爾在心中推演著丹藥的變化。
當最后一種藥材投進去后，他忽然開口：“現(xiàn)在，把爐火壓小三分，溫養(yǎng)一炷香的時間?！?/p>
趙平下意識地照做了。
一炷香后，當?shù)t再次打開時，一股精純的藥香彌漫開來，只見數(shù)十枚圓潤飽滿的蘊氣散靜靜躺在丹爐底部，呈淡黃色，表面泛著淡淡的光澤，顯然是合格的丹藥！
“成了！真的成了！”幾個弟子欣喜若狂。
趙平也是一臉激動，他猛地轉頭看向許青，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你……你怎么知道這么做？”
許青心中暗道不好，剛才一時沖動提醒了他們，卻忘了自己只是個雜役。他連忙低下頭，聲音帶著顫抖：“我……我以前在家鄉(xiāng)的時候，見過藥農熬藥，好像……好像就是這么做的……”
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但也不算離譜。趙平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神色惶恐，不似作偽，便信了幾分。但他心中對這個雜役卻多了幾分好奇和警惕。
“好了，這里沒你的事了，下去吧?！壁w平揮揮手，語氣緩和了一些。
“是?！痹S青如蒙大赦，連忙轉身離開。
走出丹房，他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剛才太冒險了，差點暴露自己懂丹道的秘密。
“以后不能再這么沖動了?！痹S青暗自告誡自己。
回到雜役營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王虎看到他，陰陽怪氣地問道：“喲，阿青回來了？今天在丹房沒少撈好處吧？”
許青低著頭：“不敢，就是幫著清洗了藥材?！?/p>
“是嗎？”王虎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搜許青的身，“我怎么聽說，你還指點外門弟子煉丹了？是不是藏了什么好處？”
許青心中一凜，側身避開了王虎的手：“虎哥說笑了，我一個雜役，哪懂什么煉丹，只是運氣好說了句瞎話罷了?！?/p>
“放屁！”王虎臉色一沉，“我看你小子就是不老實！給我打！”
旁邊幾個早就等著看好戲的雜役立刻圍了上來，摩拳擦掌地就要動手。
許青眼神一冷，體內的靈氣悄然運轉。經(jīng)過白天在丹房的吸收，他的修為已經(jīng)隱隱觸碰到了煉氣一層的門檻，對付這幾個連煉氣都沒到的雜役，綽綽有余。
但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后退一步，擺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虎哥，別打我，我真的什么都沒做……”
“現(xiàn)在知道怕了？晚了！”王虎獰笑著一拳打了過來。
就在拳頭即將落在許青臉上的瞬間，許青猛地側身，同時腳下一絆。王虎重心不穩(wěn)，踉蹌著向前撲去，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哎喲！”王虎疼得大叫，爬起來指著許青，“好小子，敢陰我！給我往死里打！”
幾個雜役一擁而上。許青不慌不忙，身形如同泥鰍般在人群中穿梭，看似狼狽不堪，卻總能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攻擊，同時偶爾“不小心”地碰一下、撞一下，就讓一個雜役慘叫著倒下。
他的動作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次躲閃、每一次碰撞都蘊含著精妙的卸力和借力技巧，正是許族基礎刀法中“以柔克剛”的要訣演化而來。
片刻之后，幾個雜役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只有王虎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滿臉難以置信。
許青喘著粗氣，扶著墻，一副嚇得不輕的樣子：“虎哥……別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王虎這才反應過來，看著躺在地上的手下，又看看“嚇得”瑟瑟發(fā)抖的許青，一時間竟有些摸不準——這小子到底是真慫還是裝的？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吵什么吵？成何體統(tǒng)！”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道士背著雙手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道袍，腰間掛著一個藥葫蘆，正是負責管理外門雜役和丹房雜事的張執(zhí)事。
王虎臉色一變，連忙上前行禮：“張執(zhí)事！”
地上的幾個雜役也掙扎著爬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
張執(zhí)事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許青身上：“你就是新來的那個雜役？”
“是，弟子阿青?！痹S青連忙行禮。
“我聽說你今天在丹房幫了大忙？”張執(zhí)事的眼神帶著審視。
趙平已經(jīng)派人把許青“指點”煉丹的事報了上來，雖然說得含糊，但也提到了是這個雜役無意中說對了方法。
許青心中一緊，連忙道：“弟子不敢居功，只是碰巧說了句瞎話，是趙師兄他們自己厲害，才煉成了丹藥?！?/p>
張執(zhí)事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轉而對王虎道：“雜役營內禁止私斗，你們忘了規(guī)矩嗎？”
王虎臉色發(fā)白：“弟子知錯！”
“哼，”張執(zhí)事冷哼一聲，“罰你們抄寫《太上律》一百遍，明天交給我。至于你……”他看向許青，“從明天起，你不用去劈柴挑水了，專門去丹房幫忙吧，趙平會安排你的活計?！?/p>
許青心中一喜，連忙行禮：“謝張執(zhí)事！”
王虎等人則是一臉嫉妒，卻不敢多說什么。
張執(zhí)事沒再理會他們，轉身離開了。
王虎狠狠地瞪了許青一眼，帶著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李四湊了過來，拍了拍許青的肩膀：“行啊你小子，這就被張執(zhí)事看中了？以后發(fā)達了可別忘了兄弟。”
許青笑了笑：“李哥說笑了，我就是個雜役，哪談得上發(fā)達。”
雖然嘴上謙虛，但他心中卻很清楚，這是一個重要的機會。能進入丹房幫忙，意味著他能接觸到更多的藥材、更多的丹方，甚至能看到外門弟子煉丹的過程，這對他修煉《八荒丹經(jīng)》、提升實力有著巨大的幫助。
更重要的是，丹房的藥渣！
想到這里，許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丹房的方向。
夜色漸深，雜役營漸漸安靜下來。許青躺在角落里，卻沒有絲毫睡意。他運轉《八荒丹經(jīng)》的吐納法訣，丹田中的靈氣在經(jīng)脈中緩緩流淌，滋養(yǎng)著干涸的經(jīng)脈。
經(jīng)過白天的積累，他的修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達到了煉氣一層初期，雖然在太上道宗算不上什么，但比起三天前那個連靈氣都感應不到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了天壤之別。
“混元丹體……”許青喃喃自語，感受著體內精純無比的靈氣，“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不知道，這種體質除了吸收靈氣，對煉丹還有什么幫助？”
他取出藏在貼身衣物里的《八荒丹經(jīng)》，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翻開。
書頁泛黃，上面的字跡是用一種特殊的朱砂寫就，隱隱散發(fā)著淡淡的靈光。許青逐字逐句地研讀，越看越是心驚。
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丹經(jīng)，簡直是一部包羅萬象的修仙寶典！
里面不僅詳細記載了從凡丹到仙丹的無數(shù)丹方，還闡述了煉丹的原理、火候的控制、藥材的特性，甚至還包含了一些修煉心法和戰(zhàn)斗技巧，隱隱與他體內的靈氣運行產(chǎn)生共鳴。
“原來如此……”許青看到一處注解，恍然大悟，“煉丹不僅要懂藥材、控火候，更要以自身靈氣引動丹藥靈性，所謂‘丹由心生，藥隨氣走’，說的就是這個道理?！?/p>
他試著按照丹經(jīng)中記載的方法，引導丹田中的靈氣在經(jīng)脈中按照特定的路線運行。起初還有些滯澀，但隨著靈氣的流轉，他感覺對靈氣的掌控力越來越強，甚至能將靈氣凝聚在指尖，形成一縷微弱的氣旋。
“這是……控火的基礎？”許青心中一動。
煉丹講究“火、藥、法、器”，其中火候的控制最為關鍵。而控火的基礎，就是對自身靈氣的精準掌控。
許青沉浸在修煉中，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jīng)微亮。
當?shù)谝豢|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時，他猛地睜開眼，指尖的氣旋“噗”地一聲消散，化作一縷青煙。
“煉氣一層中期了……”許青感受著體內更加渾厚的靈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僅僅三天時間，他就從一個毫無修為的少年，達到了煉氣一層中期，這樣的速度，恐怕在整個太上道宗都算得上是天才了。若是讓外人知道，不知會引起多大的震動。
但許青很清楚，這只是開始。他的目標是復仇，是重振許族，是登上仙祖之位，煉氣一層，不過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今天去丹房，要好好看看那些藥渣……”許青握緊了拳頭。
他有一種預感，那些在外門弟子看來毫無用處的藥渣，或許能給他帶來更大的驚喜。
吃過早飯，許青徑直走向丹房。趙平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見他來了，指了指墻角的一堆藥渣：“阿青，你今天的活計就是把這些藥渣處理掉，記得分類放好，有些還有用?！?/p>
“是，趙師兄?！痹S青應道。
他走到藥渣堆前，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開始整理。這些藥渣都是昨天煉制蘊氣散剩下的，雖然大部分靈氣已經(jīng)被提煉出來，但在許青的“幽冥魂瞳”（雖然還未完全覺醒，但已能模糊感知靈氣）感知中，里面依舊殘留著不少精純的靈氣，甚至比一些低級藥材還要濃郁！
他一邊分類，一邊用指尖悄悄接觸藥渣。果然，比昨天吸收藥材靈氣時更加磅礴的靈氣涌入體內，而且因為經(jīng)過了一次提煉，這些靈氣更加精純，幾乎不需要轉化就能直接吸收。
許青的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瘋狂地吞噬著藥渣中的靈氣，丹田中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趙平偶爾看過來一眼，見他老老實實地干活，便不再關注。
中午時分，張執(zhí)事又來了一次，檢查了一下丹房的情況，見一切井然有序，便滿意地離開了。
下午，趙平讓許青幫忙研磨一種叫做“黑石脂”的礦石。這種礦石質地堅硬，研磨起來非常費力，但其中蘊含著一絲土屬性靈氣，是煉制“固元丹”的輔料。
許青拿著石磨，看似費力地研磨著，實則指尖不斷接觸黑石脂，一絲絲土屬性靈氣被他吸收。更讓他驚喜的是，《八荒丹經(jīng)》中竟然有關于吸收天地間五行靈氣的記載，按照其中的方法運轉靈氣，吸收速度又快了幾分。
“原來混元丹體不僅能吸收丹藥、藥材的靈氣，連礦石、天地間的五行靈氣都能吸收……”許青心中狂喜，“這簡直是逆天的體質！”
傍晚時分，當他研磨完最后一份黑石脂時，體內的靈氣已經(jīng)達到了煉氣一層后期的巔峰，距離中期只有一步之遙。
“今天就到這里吧，”趙平看了看天色，“這些藥渣你處理完就可以回去了。”
“是，趙師兄?！?/p>
許青加快了處理藥渣的速度，同時也在瘋狂地吸收著其中的靈氣。
就在他即將處理完最后一堆藥渣時，丹田中的靈氣猛地一震，仿佛沖破了某種桎梏，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煉氣一層中期！
許青心中一喜，連忙收斂氣息，裝作疲憊的樣子，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丹房。
回到雜役營，王虎等人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善，但因為有張執(zhí)事的吩咐，沒敢再找他麻煩。
李四湊過來，羨慕地道：“阿青，你現(xiàn)在可是丹房的紅人了，以后可得多照顧照顧兄弟?！?/p>
許青笑了笑：“李哥說笑了，我也就是運氣好?！?/p>
夜深人靜，許青再次拿出《八荒丹經(jīng)》研讀。這一次，他看到了關于“煉體”的章節(jié)，上面記載著一種名為“淬體訣”的法門，能夠利用靈氣淬煉肉身，雖然不如專門的煉體功法霸道，卻勝在溫和，適合他現(xiàn)在的情況。
“正好，我的肉身經(jīng)過三個月的逃亡，雖然還算結實，但比起真正的修士還差得遠，是該好好淬煉一下了?！?/p>
許青按照淬體訣的記載，引導靈氣沖刷四肢百骸。靈氣所過之處，肌肉、骨骼都在微微震顫，排出一些黑色的雜質，那是體內的污垢和殘存的疲勞。
雖然過程有些痛苦，但效果卻立竿見影。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速度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混元丹體不僅吸收靈氣快，連淬煉肉身的效果都這么好……”許青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有了這樣的體質，再加上《八荒丹經(jīng)》，我一定能盡快變強，查清許族滅門的真相！”
他想起了父親臨死前的眼神，想起了福伯的犧牲，想起了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族人。
“玄機子、秦彌生、云劍鵬、周南煦……還有那個神秘的魂尊司夜、天玄子……”許青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們等著，我許青一定會活著，一定會找到你們，為許族報仇雪恨！”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雜役營的屋頂上。沒有人知道，這個看似平凡的雜役少年，心中正燃燒著怎樣的火焰。
他的混元丹體，才剛剛開始展現(xiàn)它的冰山一角。而這條充滿荊棘的復仇之路，也才剛剛邁出第二步。
但許青知道，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