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喉嚨只有一寸——“你家小荷...”她喉嚨里咯咯響，“紅光滿面的，

跟喝了仙露似的...”我猛地掐住她下巴，指甲陷進(jìn)那堆松垮垮的皮肉里?！熬疀?。

”我推著她往井口走，“您老人家不如下去涼快涼快?”王婆突然咧嘴笑，

缺牙的嘴里噴出股腐臭味：“我早瞧見你往米缸抹油了...”我抄起磨刀石砸她后腦勺，

“咚”的一聲，像砸在爛南瓜上。王婆栽進(jìn)井里的動(dòng)靜，像塊破布掉進(jìn)水坑。半晌，

水面浮起團(tuán)黑影——她膠鞋底粘的糞痂卡在了井繩上。我蹲在井邊數(shù)虱子，每數(shù)一只，

就往井里吐口唾沫。小荷在炕上抽搐，胎記褪得只剩指尖大一塊粉紅。“數(shù)到三。

”我掰開她嘴塞了把灶灰，“糖就沒有了哦。”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掌心里全是冷汗，

卻捏出一粒干癟的麥種?？臻g在呼吸，吸走麥種上的透明痕跡時(shí)，帶起一絲涼氣。

遠(yuǎn)處傳來公雞打鳴聲，周閻羅的刀該出鞘了。而我懷里，還揣著半塊發(fā)霉的飴糖。

第四章：流民搶糧火舌舔上房梁時(shí)，小荷的哭聲卡在喉嚨里。濃煙裹著火星子從門縫鉆進(jìn)來，

我踹開炕頭的破衣柜——里面塞著去年收的爛棉花，早被小荷扯得稀爛。“娘，

燙...”小荷的手背燎起水泡，她卻攥著半塊烤焦的麥餅死不松手。

婆婆的吼聲在院子里炸響：“燒死這對掃把星!”我抱起小荷撞向墻角，青磚縫里結(jié)著蛛網(wǎng)，

那是丈夫生前藏私糧的標(biāo)記?！皵?shù)到三?！蔽谊_她手指把麥餅塞進(jìn)她嘴里，

“糖就沒有了哦?！毙『赏蝗坏蓤A眼睛——她瞳孔里映出我身后爆開的火光，

像打翻了的胭脂盒。第一塊磚裂了，濃煙嗆得我睜不開眼，手指在磚縫里摳出血來。

“娘...”小荷的小手突然摸到我后腰，那里藏著把剪子，是上次偷宰鄰居家雞時(shí)順的。

火舌卷上房梁的吱嘎聲里，我砸開了最后半塊磚。墻后是個(gè)黑黢黢的洞，

霉味混著陳年麥香沖出來。小荷先爬了進(jìn)去，她后腦勺撞在石階上，

哭都沒哭一聲——餓到極處的小孩，連痛覺都會(huì)自己咽下去。追兵的腳步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