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進刑場外圍的流民堆里，滿地都是哭嚎的婦孺，官兵推著囚車往斷頭臺走。

我看見爹被綁在最前面，披頭散發(fā)，臉上全是血。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但我讀懂了——快走。我沒敢哭。我咬破嘴唇，把血抹在臉上，抓起地上的灰土混著擦，

一頭扎進瘋乞丐堆里，嘴里胡言亂語，裝瘋賣傻。等行刑結束，天黑了，我溜到亂葬崗。

尸堆里全是沒埋的死人，臭得熏眼。我一具一具翻，找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女人。

終于找到一個——身形和我差不多，但是比我矮一點的女人。

我三下五除二扒了她的衣服換上，把她推到一邊，自己躺進坑里，蓋上薄土，只留鼻孔透氣。

我閉著眼，聽著野狗啃骨頭的聲音，聞著腐臭味，一動不敢動。半夜，換崗的兵剛走，

我猛地從土里坐起，像鬼一樣爬出來。馬廄就在崗邊。我摸進去，抽出韁繩，翻身上馬，

一鞭子抽下去——馬嘶長鳴，沖進夜色。身后，火把亮起，有人喊：“有人偷馬！追！

”我知道，蕭行之的人已經(jīng)來了。可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只會哭的新娘了。我攥緊韁繩，咬著牙，

沖進黑漆漆的官道。這一夜，我不再是沈家小姐。我是，要活下來的瘋子。

2.逃出京城第三個月，我躲在一個破廟里，終于敢把貼身藏了半路的半塊玉佩拿出來。

玉是上等和田，斷口整齊，像是被人硬生生掰開的。背面刻著一個極小的“沈”字，

只有對著光才能看清。想到我娘咽氣前吐出的兩個字，像遺言，像暗號?！坝皹?。”我不懂。

問江湖郎中，他臉色一變，轉身就走。再問一個黑市牙婆，當晚就有人摸進我藏身的柴房，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要不是我滾得快，早被割了喉。這兩個字，要命。我開始明白，

“影樓”不是什么書畫鋪子，而是藏在暗處、能讓人全家死絕的東西。

我一路逃到北境鬼市——那種天黑后才開張、活人和死人買賣混雜的地方。

我在角落蜷了一夜，第二天裝成啞巴，跪在個擺藥攤的老太面前，比劃著手勢，求口飯吃。

她叫“紅婆”，臉上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