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清晰有力。“晚星說得對，我們得重寫這塊?！标憮P的聲音傳來。陳河站在門口，

像個誤入禁地的局外人，手里捏著那份無關(guān)緊要的材料，進退維谷。就在這時，

蘇晚星似乎感覺到了目光，抬起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陳河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困惑，似乎在努力回憶這個眼熟的人是誰。

陳河的心跳驟然加速，血液涌上頭頂，巨大的自卑和窘迫瞬間將他淹沒。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倉促地低下頭，把材料塞給離門最近的一個工作人員，

含糊地說了一句“老師讓送的”，然后像逃一樣，轉(zhuǎn)身沖出了辦公室。他跑得飛快，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耳邊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聲音。他不敢回頭，

害怕看到蘇晚星認出他后可能出現(xiàn)的任何表情——疑惑？憐憫？或是徹底的無視？任何一種，

都足以將他擊垮。他錯過了。

錯過了也許唯一一次可以和她產(chǎn)生交集、甚至只是簡單打個招呼的機會。他用狼狽的逃離，

親手撕掉了那張可能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無比珍貴的車票。

(六) 長河落日與各自的歸途畢業(yè)季在兵荒馬亂中來臨。南江工學院的招聘會冷清而現(xiàn)實。

來的大多是本省效益尚可的國企、地方工廠和一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

陳河的成績不算頂尖，但足夠努力。他投了無數(shù)份簡歷，像撒網(wǎng)捕魚，卻大多石沉大海。

偶爾有回音的，開出的薪水也僅夠在省城勉強糊口，更別提支援家里。

家鄉(xiāng)煤礦徹底停產(chǎn)的消息終于傳來。父親在電話里的聲音蒼老而絕望：“河娃，

礦上……沒了。爸這身子骨也下不了井了……你媽給人縫補衣裳，

也掙不了幾個錢……你在省城，能顧好自己就成，別惦記家里……”電話那頭的嘆息，

像沉重的鉛塊，壓得陳河喘不過氣。就在這時，一家位于鄰省三線城市的國有機械廠來招聘，

看中了陳河扎實的機械制圖功底和吃苦耐勞的評語。廠子規(guī)模不小，效益穩(wěn)定，提供宿舍，

工資雖然不高，但勝在安穩(wěn)，最重要的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