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比想象中難走。林初夏扶著周云瀾，在月光下艱難前行。他的預(yù)知能力時靈時不靈，每次使用后都需要更長時間恢復。祖?zhèn)饔衽咫m然能緩解癥狀，但效果也在減弱。
"前面...有個廢棄的觀景臺。"周云瀾喘著氣說，"可以暫時休息。"
林初夏驚訝于他對這陌生地形的了解，隨即意識到這又是預(yù)知能力的體現(xiàn)。果然，轉(zhuǎn)過一個彎后，水泥砌成的觀景臺出現(xiàn)在眼前，欄桿已經(jīng)銹蝕，但遮陽棚還算完好。
她幫周云瀾坐下，從背包里取出最后一點干糧和水。遠處農(nóng)家樂的燈光依然可見，但已經(jīng)足夠遠了。
"你的能力..."林初夏斟酌著詞句，"能看到多遠以后的未來？"
周云瀾搖頭："不是時間長短問題。"他接過水瓶抿了一口，"像是...迷霧中的幾條路，我只能隱約看到最近的分叉。"
他嘗試用大周的占卜術(shù)語解釋，但很快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漢語缺乏對應(yīng)詞匯。林初夏卻理解了："就像量子物理中的多重宇宙理論？"
"或許吧。"周云瀾苦笑，"我只知道每次使用都像在腦子里點燃一把火。"
夜深露重，林初夏翻出備用外套給周云瀾披上。他好奇地摸著防水面料："此物比蓑衣輕便多了。"
"這是Gore-Tex材料，現(xiàn)代科技。"林初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說起來，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周云瀾露出穿越后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順手牽羊。那家服裝店的后門沒鎖。"
林初夏瞪大眼睛："你偷東西？"
"丞相月俸三百兩，回大周后必差人加倍奉還。"他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卻在她震驚的表情中笑出聲，"玩笑而已。我留了銅錢作抵。"
這個夜晚，他們輪流守夜。黎明時分，林初夏被周云瀾輕輕搖醒："有人上山了。"
兩人迅速收拾痕跡，躲進觀景臺下的灌木叢。不久后，兩名黑衣人牽著搜救犬經(jīng)過，對講機里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指令。
"他們擴大了搜索范圍。"林初夏壓低聲音，"我們得想辦法離開山區(qū)。"
周云瀾點頭："先到縣城，再轉(zhuǎn)車去洛陽。"他頓了頓，"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助。"
"什么幫助？"
"教我..."他難得地露出窘迫表情，"現(xiàn)代生活的...常識。"
于是，在接下來的逃亡路上，林初夏開始給這位古代丞相上"現(xiàn)代生存速成課"。從自動售貨機到公交刷卡，從手機基礎(chǔ)操作到避免監(jiān)控攝像頭——周云瀾學得極快，但偶爾會鬧出笑話。
在縣城汽車站，他對著自動感應(yīng)水龍頭研究了半天，最后嚴肅地宣布："此物定有機關(guān)，只是藏得極妙。"
林初夏忍笑示范，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水力機關(guān)竟能如此精巧。"
他們用林初夏的積蓄買了去往洛陽的長途車票。候車時，周云瀾突然拉住她："別看右側(cè)的電視。"
但警告來得太晚。林初夏已經(jīng)轉(zhuǎn)頭，看到車站大屏幕上正播放他們的通緝令。照片明顯是從研究站的監(jiān)控截取的，模糊但能辨認。
"時空管理局竟然能動用官方通緝..."她聲音發(fā)顫。
周云瀾卻盯著屏幕下方的滾動文字："不對。你看罪名。"
林初夏仔細閱讀，發(fā)現(xiàn)他們被指控的是"盜竊國家級文物"，而非什么時空犯罪?？磥頃r空管理局隱藏在常規(guī)執(zhí)法系統(tǒng)背后。
"這意味著兩件事。"周云瀾分析道，"第一，他們不想公開穿越者的事；第二..."他指了指車站里的警察，"普通執(zhí)法人員也會抓我們。"
長途車上，林初夏用圍巾遮住半張臉，周云瀾則戴上了口罩和鴨舌帽。車子駛出縣城后，她稍微放松了些，注意到周云瀾正專注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在想什么？"她小聲問。
"大周也有馳道，但最快的馬車日行不過三百里。"他輕聲道，"而今這鐵車，半日便能到洛陽。"
林初夏突然意識到，對周云瀾來說，這不只是逃亡，更是一場穿越千年的時空之旅。每個現(xiàn)代細節(jié)，對他都是震撼的新發(fā)現(xiàn)。
車到服務(wù)區(qū)時，周云瀾主動提出去買食物。林初夏本想一起去，但他堅持分頭行動更安全。二十分鐘后，他帶著食物回來，還有兩套新衣服。
"哪來的錢？"林初夏驚訝地問。
周云瀾神秘一笑："以物易物。"他展示手腕上空空如也——那塊精致的古董手表不見了，"反正那表在大周也不值錢。"
換上新衣服后，他們看起來更像普通旅客。周云瀾甚至學會了用手機地圖查看路線，雖然他對"如此精細的地圖竟能裝在小小匣中"仍感到不可思議。
傍晚時分，車子駛?cè)肼尻柦紖^(qū)。林初夏正準備下車，周云瀾卻突然按住她的手："別急。"
他眼神變得恍惚，顯然又看到了什么。幾秒鐘后，兩名穿制服的人上車檢查身份證。幸好他們坐在后排，趁檢查前排乘客時，悄悄從后門溜走了。
"你的能力越來越熟練了。"林初夏贊嘆道。
周云瀾卻神色凝重："但也越來越難以控制。剛才...我看到了十幾個可能的分支。"
他們在老城區(qū)找了家不需要身份證登記的小旅館。房間狹小潮濕，但至少安全。安頓下來后，林初夏用手機搜索白馬寺的信息。
"奇怪，現(xiàn)在的白馬寺是重建的，原址在..."她突然停住，看向周云瀾，"銅鏡上說的是'白馬寺舊址'？"
周云瀾點頭："正是。我猜要找的東西在考古遺址區(qū)。"
夜深人靜時，林初夏被輕微響動驚醒。她看到周云瀾站在窗前，手中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又看到未來了？"她輕聲問。
周云瀾搖頭："這次是...過去。"他聲音飄忽，"玉佩在向我展示什么...白馬寺地宮的三層結(jié)構(gòu)..."
林初夏走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玉佩表面真的浮現(xiàn)出微小的立體圖像，像是全息投影般展示著一個古代建筑的剖面圖。
"這太不可思議了。"她伸手想碰，圖像卻立刻消失了。
周云瀾額頭滲出冷汗："越接近目標，時空干擾越強。"他看向窗外洛陽的夜景，"明日我們就會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什么。"
遠處，洛陽電視塔的燈光在夜空中閃爍。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時空管理局的特工們正在分析監(jiān)控數(shù)據(jù)，逐漸縮小搜索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