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先帶你四處走走,熟悉一下北鎮(zhèn)撫司?!?/p>
說罷,楊大力帶著蕭文遠在北鎮(zhèn)撫司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
一邊走,一邊講解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能隨便進;
哪些人不好惹,哪些人背后有靠山,都一一叮囑清楚。
錦衣衛(wèi)內(nèi)部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稍有不慎,便可能得罪人,甚至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北鎮(zhèn)撫司規(guī)模宏大,共有十六個千戶所,另設(shè)一座詔獄地牢、一座藏經(jīng)樓,以及眾多庫房和后勤機構(gòu)。
袁雄統(tǒng)領(lǐng)的千戶所只是其中一所。
每所千戶手下轄有四個百戶所,每個百戶又統(tǒng)管四個總旗。
蕭文遠正是其中一個總旗。
“我們這百戶所的新任百戶是誰?”
蕭文遠忍不住向楊大力問道。
楊大力搖頭答道:“從前帶領(lǐng)我和你父親的朱百戶也在上次清剿匪寇的戰(zhàn)斗中殉職了,新百戶尚未確定人選?!?/p>
“可能是從我們幾個總旗中選拔一位接任,也有可能是上面另行調(diào)派?!?/p>
提到新百戶的人選,蕭文遠察覺到楊大力眼中閃過一抹熱切神色。
很顯然,他對這個位置也有想法。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楊大力擔(dān)任總旗已有多年,渴望升遷也是人之常情,蕭文遠并未多想。
“暫且不提這些,我先帶你去東院,見一見你的屬下?!?/p>
說完,楊大力便帶著蕭文遠前往百戶所東院。
作為總旗,蕭文遠統(tǒng)率著四位小旗與四十名力士。
力士無需一一熟識,但那四位小旗卻是必須見面的。
剛踏入東院,院中的錦衣衛(wèi)便立刻注意到了蕭文遠。
畢竟如此年輕的總旗,又是陌生面孔,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前任總旗蕭若海之子、新任總旗蕭文遠?!?/p>
楊大力將蕭文遠帶到眾人面前。
“諸位好,在下蕭文遠,今后還望多多指教。”
蕭文遠站在四十余人面前,抱拳拱手,態(tài)度從容,不失禮數(shù)。
楊大力在一旁暗自點頭,覺得蕭文遠氣度沉穩(wěn),年紀(jì)輕輕竟能在眾人注視下面不改色,實屬難得。
他在錦衣衛(wèi)任職十幾年,見過不少接替父職的年輕人。
那些新人面對這種場面,無不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手足無措,有些人連話都說不利索。
“大人好。”
眾人拱手回應(yīng),但聲音稀落,毫無精神。
蕭文遠心知,這是因為自己初來乍到,下屬尚未服他。
盡管他是世襲繼任,名正言順地成為總旗,但底下人心不服也是自然。
一個剛剛上任的少年,突然成了這群漢子的上司,沒人會輕易認可。
對于四十個力士的態(tài)度,蕭文遠并不在意。
但他十分留意四位小旗的反應(yīng)。
四位小旗中,只有一人態(tài)度較為恭敬,其余三人臉上皆流露出不屑之意。
楊大力低聲解釋道:“那位名叫趙喆,是你父親生前的老部下,也是剿匪之戰(zhàn)中唯一幸存的小旗?!?/p>
“另外三位則是不久前才被調(diào)過來的?!?/p>
“而且他們跟你不同,他們已經(jīng)在錦衣衛(wèi)干了好幾年,只有你是新人。”
蕭文遠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他一入衙門便被任命為總旗,而他們辛苦多年卻仍只是小旗,心里自然會有些不平衡。
楊大力叮囑蕭文遠,要他先與同僚打好交情。
做事不要太鋒芒畢露,能忍則忍。
等過個幾年,一切便會順理成章地好轉(zhuǎn)。
蕭文遠靜靜地聽著,一句話也沒說。
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提出異議。
他做人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對他來說,危機四伏的錦衣衛(wèi)非但不是險地,反而是一個難得的機遇。
憑借自身大宗師級別的武藝,只要抓住機會,他就能一路攀升。
對于那些陰險復(fù)雜的計謀,他完全可以憑實力破解,無需曲意逢迎。
誰若膽敢阻礙他的前程,他就讓那人徹底消失!
……
在鎮(zhèn)撫司待了一天,傍晚時分,蕭文遠結(jié)束差事回了家。
走在街面上,路人們見到他迎面而來,紛紛退避讓出通道。
看到他身上的飛魚服和腰間佩帶的繡春刀,眾人無不由衷地投來敬畏的目光。
一些街頭的地痞混混見了他,如同老鼠看見貓一般,嚇得轉(zhuǎn)身逃得無影無蹤。
這便是錦衣衛(wèi),皇帝親軍所擁有的威嚴(yán)。
路上他順便買了兩只熟雞,一壺烈酒。
蕭文遠不緊不慢地走著,邊吃邊行。
等他回到城西朱雀坊的住所時,夜幕早已降臨。
夜深后,燭火熄滅。
他在黑暗中盤膝坐在榻上,凝神調(diào)息,運轉(zhuǎn)內(nèi)力修習(xí)攻法。
龍象般若功已修煉至大成之境,再無進展空間。
但其余內(nèi)功仍可逐步精進。
練功講究的是日積月累,水滴石穿。
他察覺自從打通任督二脈與天地之間的橋梁之后,練功效率竟比以往提升了十幾倍不止。
那種真氣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的奇妙感受,令他沉醉不已。
難怪世上不少武學(xué)狂人會沉迷于練功,廢寢忘食,權(quán)shì、財富乃至美色皆視如浮云。
相較于修行一道,其他的一切不過是身外之物,如紅粉骷髏,不值一提。
蕭文遠雖未達到那種癡迷的地步,但也樂在其中。
“嗯?”
“什么人?”
忽然,他眉頭一皺,雙目猛然睜開。
一抹寒光在他眼中閃過,在黑暗中猶如流星劃破夜空。
他如今已是武道頂尖高手,內(nèi)力深厚,聽覺敏銳異常。
哪怕是在數(shù)十步之外輕微的腳步聲,在他耳中都清晰可聞。
隨著腳步聲漸漸逼近,很快便有兩人翻越圍墻落入院落之中。
沒錯,深夜前來拜訪的并非一人,而是兩名訪客。
“是沖我來的?”
蕭文遠原本以為二人不過是尋常盜賊,趁著夜色行些偷雞摸狗之事。
可聽動靜,那兩人的目標(biāo)赫然就是他本人。
他可是錦衣衛(wèi),這事在朱雀坊無人不知。
一般的宵小之徒怎敢闖入他家中,所以這次來的絕非普通毛賊。
想明白這一點,蕭文遠立刻翻身坐起。
輕輕一躍,他已藏身于屋頂?shù)臋M梁之上。
被窩中只放著一個枕頭,偽裝成有人正在沉睡的樣子。
嘎吱!
一柄短刀從門縫中刺入,挑開了門閂。
隨即,一個身穿黑衣、蒙著臉的人走了進來。
還有一人,則站在門外放哨。
屋內(nèi)的黑衣人掃視一圈,徑直走向床鋪,毫不遲疑地揮刀刺向被褥。
“沒人?!?。 ?/p>
一刀落下,黑衣人立刻察覺不對,被窩里根本沒有人,當(dāng)即就想逃跑。
可惜已經(jīng)晚了,蕭文遠從房梁上躍下,一掌擊中對方后背。
掌勁凌厲,神魂皆損!
只聽得咔啦作響,來人身上的骨頭在瞬間盡碎,內(nèi)臟也全部破裂!
一口鮮血噴出,黑衣人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便當(dāng)場斃命!
“太弱了,實在太弱了!”
看著腳下的尸體,蕭文遠眼神冷淡。
這一掌他不過用了不到三成功力,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又留情。
可即便如此,對方依舊一掌斃命。
“滿級的龍象波若功果然強悍無比!”
蕭文遠不得不感慨,十三重的龍象波若功實在霸道至極。
不是這刺客太弱,而是他的實力實在太過恐怖。
想起門外還有一個守著的人,蕭文遠身形一閃,化作一道黑影,悄然飄出屋外。
那名黑衣人正站在墻角的暗處,警覺地觀察四周,并未察覺蕭文遠已然來到身后。
蕭文遠一記手刀劈在他頸側(cè),直接將其砍暈過去。
這次他只動用了不到一層的功力,生怕一下失手將他也打死,那就無法留下活口審問了。
“你們這些人,實力這么差,還做什么刺客?”
“大晚上的,在家摟著老婆睡覺不好嗎?非要出來送死。”
蕭文遠把兩名蒙面人扛起,帶到了地下密室。
這間密室是父親蕭若海當(dāng)年建的。
身為錦衣衛(wèi),有些東西終究不能見光。
因此幾乎每戶錦衣衛(wèi)家中都會設(shè)有密室。
密室內(nèi)不僅存放著各種刑訊器具,還有父親生前留下的許多重要物品都藏在這里。
蕭文遠在兩人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和十幾兩散碎銀子。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物件。
接著,他掀開二人頭上的面巾,確認這兩張面孔從未見過,與自己并無恩怨糾葛。
“到底是誰想殺我?”
“是老爹從前結(jié)下的仇家,還是因為我當(dāng)上了錦衣衛(wèi)總旗?”
蕭文遠所能想到的殺人動機,不外乎這兩種可能。
父親做了十幾年的錦衣衛(wèi),有幾個敵人本就尋常。
他死后有人來滅口,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后者,那便是他接任總旗之位,擋了某些人的前程。